第九研究所所長辦公室的金屬門在蘇小雨身後自動鎖死。她將嬰兒輕輕放在會客區的沙發上，嬰兒的小手立刻抓住她的食指不放。窗外，晨光透過防彈玻璃灑落，在嬰兒胸口的鑰匙形胎記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我需要最高權限。"蘇小雨直視著所長陳岩的眼睛，"包括第七禁區。"
    陳岩手中的咖啡杯微微一顫。第七禁區是研究所地下三百米的絕密區域，整個第九所隻有三張通行卡。
    "你知道那不可能。"陳岩放下杯子，不鏽鋼桌麵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除非你能解釋清楚，為什麽一個普通嬰兒會讓你違反二十三條安全條例？"
    蘇小雨的指尖在嬰兒掌心輕輕一劃。嬰兒突然停止呼吸——整整十秒鍾的靜止後，他胸口的胎記爆發出刺目的翡翠光芒。辦公室的所有電子設備同時黑屏，空氣電離產生的臭氧味瞬間彌漫。
    陳岩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麵刮出刺耳的聲響。他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右手已經按在了警報按鈕上。
    "這不是示威。"蘇小雨的聲音異常平靜，"這是證明。"
    她從白大褂口袋掏出一支鋼筆，擰開後蓋露出隱藏的微型注射器。針尖刺入嬰兒腳掌的瞬間，一滴血珠滲出，在陽光下呈現出詭異的金綠色。
    "他的線粒體端粒不會縮短。"蘇小雨將血樣滴在陳岩的平板電腦上，"看好了。"
    死機的屏幕突然亮起，自動跳轉到基因組分析界麵。血樣中的dna雙螺旋結構在屏幕上旋轉，但在非編碼區，一段明顯異常的序列正在發光——它不符合任何已知生物的堿基配對規律，反而像是某種...數學公式。
    "這是......"
    "第七紀元的遺產。"蘇小雨輕拍嬰兒後背，止住了他即將爆發的哭啼，"不是武器，不是鑰匙，而是一段程序。它能改寫現實的基礎代碼。"
    陳岩的手在距離警報按鈕一厘米處停住。他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呼吸頻率提升了40。作為第九所的首席科學家，他太清楚這段陳述意味著什麽。
    "你要第七禁區做什麽？"
    "驗證一個猜想。"蘇小雨的指尖劃過平板，調出研究所的三維結構圖，"那塊黑色晶體碎片，不是被我們發現的——是它選擇了這裏作為重生點。"
    仿佛回應她的話語，地麵傳來幾乎無法察覺的震動。嬰兒突然咯咯笑起來，小手拍打著沙發，胸口的胎記隨著每次拍擊閃爍。蘇小雨的視網膜上自動投影出常人看不見的數據流：
    [震動源：地下302米]
    [頻率：與嬰兒心跳同步]
    [能量波動：每日遞增7.3]
    陳岩的瞳孔微微擴大。他轉身走向保險櫃，虹膜掃描解鎖的動作幹淨利落。當他把那張印有血色紋路的通行卡遞給蘇小雨時，手指不易察覺地顫抖著。
    "你知道自己在玩火。"
    蘇小雨將嬰兒抱起，讓他麵朝陳岩。嬰兒的黑眼睛直視著這位資深科學家，某種超越維度的信息在這一瞥中完成傳遞。陳岩突然踉蹌後退，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擊中胸口。
    "不..."他艱難地吞咽著，"這不可能..."
    嬰兒的嘴角揚起神秘的弧度。在監控死角的0.3秒內，他的瞳孔變成了純粹的星雲漩渦。
    地下三百米的電梯下降過程持續了整整兩分鍾。封閉空間裏，蘇小雨能清晰聽到嬰兒加快的心跳聲——與電梯顯示屏上的深度數字完美同步：150米...200米...250米...
    當數字跳到302時，嬰兒突然安靜下來。電梯門開啟的瞬間，一股刺骨的寒意撲麵而來。第七禁區的走廊牆壁上覆蓋著特殊的吸波材料，腳步聲被吞噬得幹幹淨淨。
    盡頭的隔離門前，兩名全副武裝的警衛攔住了去路。他們的防護麵罩反射著冷光，手中的武器是特製的靈能幹擾器。
    "單獨授權不夠，需要生物驗證。"左側警衛的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帶著機械的冰冷。
    蘇小雨歎了口氣，突然將嬰兒舉起。這個違反所有安全規程的動作讓警衛立刻舉起武器——但為時已晚。
    嬰兒胸口的胎記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兩道翡翠色的光束精準命中警衛的眉心，他們的身體瞬間僵直，麵罩下的眼睛變成了與嬰兒相同的星雲狀。
    "認知覆寫完成。"嬰兒發出機械般的合成音，"通行許可已授予。"
    沉重的隔離門無聲滑開。門後的景象讓蘇小雨的呼吸停滯——
    直徑三十米的球形空間中央，懸浮著那塊傳說中的黑色晶體碎片。但與報告中的描述不同，它已經生長到籃球大小，表麵布滿了脈動的金色紋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晶體周圍的空氣中漂浮著十二個微縮地球模型，每個模型都被暗紅色的網絡包裹，隻有零星幾點翡翠色還在頑強抵抗。
    "你來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蘇小雨猛地轉身，看到李牧——或者說，一個由翡翠色光粒構成的李牧全息投影——站在監測台旁邊。他的身體呈現半透明狀態，胸口的鑰匙形空洞緩緩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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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重逢。"投影的聲音帶著令人心碎的溫柔，"是最後的教學。"
    監測台的屏幕突然全部亮起，顯示出令人窒息的真相：黑色晶體正在釋放某種高維信號，而信號的接收端——是嬰兒體內的非編碼序列。
    "他既是鎖匠，也是最後的牢籠。"李牧的投影輕輕觸碰嬰兒的臉頰，手指卻穿過了實體，"當序列完全激活時，整個維度監獄會重啟。所有紀元，所有文明...歸零。"
    嬰兒突然劇烈掙紮起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他的皮膚開始透明化，露出體內流動的星雲結構。蘇小雨死死抱住他，感到一股強大的信息流直接衝擊她的前額葉皮層——
    那是一組坐標。精確到原子級別的空間坐標。
    黑色晶體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它的表麵裂開一道縫隙，暗紅色的觸須如毒蛇般探出，直奔嬰兒而來。千鈞一發之際，蘇小雨做了一個違背所有科學直覺的動作：她將嬰兒高高舉起，然後...鬆開了手。
    嬰兒懸浮在半空中，胸口的胎記亮如超新星爆發。當暗紅觸須即將觸及他的瞬間，整個第七禁區的空間突然扭曲——
    黑色晶體、暗紅觸須、十二個地球模型、甚至李牧的投影，全部被壓縮成一個無限小的奇點，消失在嬰兒胸口的鑰匙形胎記中。
    寂靜。
    然後是一聲響亮的、健康的嬰兒啼哭。
    蘇小雨癱坐在地上，看著緩緩降落的嬰兒。他的胸口胎記已經變成普通的淡粉色，眼睛恢複了人類嬰兒應有的清澈黑亮。但當她抱起他時，嬰兒在她耳邊輕輕吐出一個詞：
    "媽媽。"
    這個詞不是通過聲帶振動產生的，而是直接在蘇小雨的聽覺中樞形成的感知。更驚人的是，她突然理解了那個坐標的含義——那是銀河係獵戶座旋臂上一個毫不起眼的恒星係坐標。
    也是下一個"監獄"的建造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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