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宮正殿的地磚縫隙裏，清泉正以違反重力法則的方式向上噴湧。水流在空中交織成玄明真人的麵容，比玄清記憶中的師伯蒼老許多，右眼處還有一道深可見骨的晶體化傷痕。最詭異的是，這張水構成的臉龐竟有七分像蘇夜雨。
    "門徑計劃...第七處地下三十層..."
    水形人臉發出的聲音帶著液體流動的汩汩聲。大長老用玉盞接住幾滴飛濺的水珠，盞中立刻浮現出立體地圖——正是軍方第七處基地的剖麵圖，在地下三十層的位置標著個閃爍的紅點，旁邊注釋著"靈界接引陣·仿建木結構"。
    玄清蹲下身，手指剛觸到水麵，就感到鎖靈繩綬帶劇烈震動。水流突然改變形態，化作一條微型靈脈模型，顯示出令人震驚的結構：這個人工建造的靈界通道，核心材料竟然是初代建木的靈髓！
    "師伯當年取走了禁地裏的建木殘骸..."玄清恍然大悟。他轉向蘇夜雨，發現女軍官正死死盯著水形人臉，機械義眼不斷自動對焦。
    "你認識這張臉。"玄清用的不是疑問句。
    蘇夜雨的機械義眼突然投射出一段模糊影像：某個實驗室裏，年輕版的玄明真人正在將一滴翡翠色液體注入試管中的胚胎。影像角落的日期顯示——極光事件前三個月。
    "我是第七號實驗體。"蘇夜雨的聲音出奇平靜，"玄明真人用自己dna和靈根碎片培育的克隆體，目的是創造能同時使用科技與道法的"媒介"。"
    大長老手中的玉盞突然炸裂。靈泉水落地成珠，每顆水珠裏都浮現出不同的記憶片段：玄明在軍方實驗室繪製符籙電路板；他將建木靈髓注入量子反應堆；他在極光事件當天對著監控鏡頭說："當守門人與媒介相遇時，啟動門徑..."
    太平洋方向突然傳來悶雷般的轟鳴。通過建木靈脈，玄清感知到歸墟之門的紫霄巨劍已經徹底碎裂，晶體化的代掌教身影正緩緩沉入門內黑霧。更可怕的是，全球靈網顯示十二陰墟又激活了兩處——已有五處成為暗蝕能量的湧出口。
    "沒時間了。"玄清一把抓住蘇夜雨的手腕，"帶我去第七處基地。"
    女軍官的機械義眼閃爍幾下，突然彈出一個三維密碼盤："需要守門人印記和媒介基因鎖同時驗證。"
    大長老聞言立刻掐訣念咒，十二名執事長老迅速結陣。古老的"縮地成寸"陣法在紫霄宮地麵亮起，複雜的雲篆與蘇夜雨義眼投射出的量子符號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帶建木幼苗去。"大長老將最小的那棵幼苗裝入特製玉匣，"玄明既然用靈髓建造通道，活體建木應該能穩定結構。"
    陣法啟動的瞬間，玄清看見太平洋上空的雲層奇異點已經擴張到恐怖的程度——直徑超過五百公裏，中心區域開始向下凸起，形成倒懸的晶體山峰形態。通過天眼通，他清晰看到那座"山峰"內部密密麻麻排列著與莫裏斯相似的晶傀軍團。
    空間扭曲帶來的眩暈感消退後，玄清發現自己站在某個軍事基地的停機坪上。這裏顯然剛經曆激戰，十幾具穿著新紀元製服的屍體散布四周，他們額頭的暗紅印記已經褪色——說明控製這些傀儡的暗蝕能量突然撤離了。
    "地下三十層入口在指揮中心下麵。"蘇夜雨檢查著脈衝步槍的能量槽，"但電梯需要總統級別的生物認證。"
    玄清剛要回答，神識突然預警。他猛地推開蘇夜雨，一道暗紅光束擦著女軍官的發梢射入地麵，將混凝土蒸發出一個邊緣結晶化的深坑。
    "叛徒必須清除。"
    嘶啞的聲音從基地通訊塔頂端傳來。那裏蹲著個半晶體化的怪物，依稀能看出曾是人類女性。她的左臂已經完全轉化為多節晶體觸手，每節都鑲嵌著微型太極圖案——全部是倒置的。
    蘇夜雨機械義眼立刻識別目標："新紀元安保主管麗莎，莫裏斯的頭號打手。"她的脈衝步槍射出一道藍光，卻被對方胸口突然張開的晶體鱗片折射開。
    玄清手腕一抖，鎖靈繩綬帶化作青光襲向敵人。麗莎怪笑著躍起，晶體觸手在空中劃出暗紅軌跡。那些軌跡沒有消失，反而凝結成實體鎖鏈反向纏繞住綬帶。
    "暗蝕具象化..."玄清悶哼一聲。通過綬帶傳來的汙染能量讓他左眼的星雲漩渦都黯淡了幾分。就在僵持之際，他懷中的玉匣突然震動，建木幼苗的根係穿透匣體，直接紮入地麵。
    整個軍事基地的地麵突然亮起翡翠色紋路——原來玄明真人當年建造的不隻是地下設施，而是將整個基地都建成了巨型陣法！麗莎發出刺耳尖叫，她的晶體觸手在翡翠光芒中開始崩解。
    蘇夜雨抓住機會，脈衝步槍切換至超載模式。槍身上的茅山符籙全部亮起，射出的不再是能量束，而是一段加密道訣。光流擊中麗莎的瞬間，她體內的暗蝕能量突然倒流，整個人像被戳破的氣球般幹癟下去。
    "走！"蘇夜雨拽著玄清衝向指揮中心。身後傳來麗莎最後的詛咒："你們根本不知道莫裏斯大人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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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炸聲淹沒了後半句話。基地外圍突然升起十二道暗紅光柱，正好對應已激活的陰墟方位。玄清通過天眼看到，這些光柱正在雲層奇異點下方構建某種立體陣法。
    指揮中心的主控室布滿彈痕。蘇夜雨徑直走向牆上的總統畫像，機械義眼射出的光束掃描畫框右下角。隨著"滴"的認證聲，整麵牆向兩側滑開，露出合金電梯門。
    "總統都是計劃知情者？"玄清驚訝地問。
    "不。"蘇夜雨按下掌紋鎖，"這幅畫是玄明真人親手交給第三任媒介的。"
    電梯以驚人的速度下降。當顯示到達地下三十層時，玄清感到建木幼苗在玉匣中劇烈掙紮。門開的瞬間，一股混合了臭氧與檀香的氣味撲麵而來——這是高濃度靈氣與量子設備共振產生的特殊氣息。
    眼前的景象超出玄清所有想象：直徑超過兩百米的球形空間中央，懸浮著一棵完全由晶體構成的微型建木。這棵"樹"的根係連接著十二台環形量子發生器，樹冠則延伸進頂部某個扭曲的空間節點。最令人震驚的是，樹幹內部流動著翡翠色液體——正是初代建木的靈髓！
    "混元橋..."玄清喃喃道。鎖靈繩綬帶自動飛向晶體建木，在距離樹幹三尺處停下，開始同步脈動頻率。
    蘇夜雨快速操作控製台。全息投影顯示全球靈網狀態：五處激活的陰墟正在形成能量漩渦，而太平洋上空的雲層奇異點已經實體化70。更可怕的是，歸墟之門處的監控畫麵顯示，晶體化的代掌教身影同時出現在門內門外——就像被某種力量複製了。
    "啟動程序需要守門人印記和媒介基因。"蘇夜雨將手掌按在生物掃描儀上。玄清剛把胸口劍形金紋對準識別器，整個空間突然劇烈震動。
    警報聲刺破耳膜："警告！檢測到維度震波！警告！靈界屏障完整性降至39！"
    控製台投影切換至基地外部監控。畫麵中的景象讓玄清血液凝固——雲層奇異點下方，十二陰墟光柱已經構建出立體的倒金字塔結構。而在金字塔中心，一個與代掌教一模一樣、隻是沒有貫穿傷的身影正在凝實。
    "收割者用陰墟在複製代掌教！"玄清突然明白莫裏斯臨死前的話。守門人是靈界長城的鑰匙，而代掌教作為當代守門人，他的存在模式正在被敵人逆向工程。
    "程序啟動！"蘇夜雨高喊。晶體建木突然發出龍吟般的共振，樹幹內的靈髓流速加快十倍。頂部的空間節點開始旋轉，逐漸形成鏡麵般的通道入口。
    就在這時，整個基地如同被巨人握住的玩具般劇烈搖晃。監控顯示新紀元的晶傀軍團正在外部發動總攻，他們額頭的暗紅印記連成一片，形成某種協同攻擊陣法。
    "通道不穩定！"蘇夜雨盯著數據流，"需要額外靈能維持！"
    玄清毫不猶豫地扯開道袍，露出胸口劍形金紋。他以指為劍，在金紋周圍刻出血符："以吾精血，續接靈脈！"
    鮮血接觸金紋的瞬間，太平洋上空的紫霄巨劍殘片突然全部亮起。這些碎片化作流星雨飛向全球各地的建木靈脈節點，其中最大的一塊直接穿透層層障礙，擊中軍事基地上方的雲層奇異點。
    代掌教複製體的凝實過程突然停滯。玄清抓住這寶貴的時間窗口，將建木幼苗從玉匣取出。活體幼苗一接觸晶體建木就瘋狂生長，嫩葉上的雲篆與晶體樹幹內的靈髓產生奇妙共鳴。
    "通道穩定度65...72..."蘇夜雨匯報著讀數，"還不夠穿越閾值！"
    震動越來越劇烈。控製台的某個屏幕突然切換到大長老的傳訊畫麵，老人身後是結陣的茅山眾弟子："玄清！我們用"星火燎原陣"暫時牽製了陰墟能量，但最多維持三分鍾！"
    畫麵中的茅山弟子們個個七竅流血，卻依然維持著陣法手印。玄清知道這種強行逆轉靈脈流向的做法等於在燃燒生命。
    "蘇夜雨，送我過去。"玄清將鎖靈繩綬帶纏在右手，"你必須留在外麵維持通道。"
    女軍官的機械義眼突然彈出備用能源槽："不，我們一起走。"她扯開戰術服領口，露出鎖骨之間的微型反應堆——那上麵赫然刻著茅山的"聚靈陣"改良版。
    "玄明真人的最終設計。"她將反應堆與控製台對接，"媒介本就是為這一刻準備的。"
    整個晶體建木突然透明化，露出內部錯綜複雜的靈脈網絡。玄清這才看清，樹幹中心居然懸浮著個胚胎狀的翡翠色光團——那是用玄明本人靈根培育的"控製核心"。
    "通道穩定度89...警報！檢測到靈界排斥反應！"
    控製台的警告聲中，蘇夜雨突然扯下機械義眼，將其按入控製台預留的凹槽。義眼分解重組，化作無數納米級的符籙沒入晶體建木。通道入口的鏡麵頓時清晰起來，映照出的不是反射景象，而是一條由星光鋪就的道路。
    "走！"蘇夜雨拽著玄清躍向通道。在穿越的瞬間，玄清回頭看見基地監控的最後畫麵：茅山眾弟子的陣法崩潰，大長老化作金光消散；雲層奇異點下的代掌教複製體突然轉頭，對著鏡頭露出與真正代掌教完全相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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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一切歸於扭曲的流光。
    當視覺恢複時，玄清發現自己站在某種半透明的金色平麵上。腳下"地麵"的材質既像晶體又像液體，每走一步都會蕩起漣漪狀的符文。抬頭望去，不見日月星辰，隻有無邊無際的翡翠色"天空"中漂浮著無數發光幾何體。
    "靈界長城..."玄清喃喃自語。通過天眼通，他看到這金色平麵其實是某種龐大結構的組成部分，向兩側延伸的部分逐漸彎曲上升，形成城牆般的弧形。
    蘇夜雨突然抓緊他的手臂。玄清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百米外的"城牆"表麵站著個熟悉的身影——代掌教！但這個版本沒有胸口貫穿傷，眼中也沒有人性溫度，全身覆蓋著完美的晶體裝甲。
    "守門人，你來得太晚了。"晶體化的代掌教抬起手，掌心浮現出與雲層奇異點相同的六邊形光膜，"長城已經陷落過半。"
    玄清剛要回應，鎖靈繩綬帶突然自行展開，在空中拚出個警示符紋。與此同時，他懷中的建木幼苗劇烈顫抖，嫩葉全部指向右側某個方位。
    順著指引看去，玄清在靈界長城的某個斷裂處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景象——數百個與代掌教相同的身影正在與某種陰影生物交戰，他們胸口全部有著貫穿傷，眼中都燃燒著熟悉的金色火焰。
    "那是..."
    "真正的守門人們。"蘇夜雨的機械音突然變成男女混聲，"曆代守門人的靈識投影，包括你認識的代掌教。"
    玄清猛地轉頭，發現蘇夜雨的身體正在晶體化。更準確地說，是某種更高維度的存在正通過她的媒介軀體顯形。女軍官的臉龐時而變成玄明真人，時而變成其他陌生麵孔，最後定格為某個仙風道骨的老者形象。
    "初次見麵，當代守門人。"老者開口，聲音如同千萬人同時低語，"我是初代建木的種植者，也是第一紀元的長城建造者。"
    腳下的金色平麵突然透明化，露出下方令人窒息的真相：在無數平行維度交織的混沌中，地球如同微塵般渺小。而所謂的"收割者"，其實是某種跨維度寄生文明，專門吞噬初生靈能世界的本源。
    "他們複製代掌教，是為了破解長城最後的防火牆。"老者指向遠處戰鬥的身影，"你必須在你那個物質界時間線的十二小時內，激活所有建木幼苗的防禦形態，否則..."
    警告來得突然而猛烈。玄清身後的空間突然撕裂，那個沒有傷痕的代掌教複製體手持暗紅長劍刺來。劍鋒距離玄清後心隻有三寸時，蘇夜雨的身體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機械義眼投射出完整的周天星鬥大陣。
    "記住！"老者的聲音在空間崩塌中回蕩，"靈髓是建木的血液，而長城需要守門人的..."
    後半句話被維度震動的轟鳴淹沒。玄清感到自己正在被拉回物質界，最後看到的畫麵是蘇夜雨完全晶體化的身軀擋下那一劍，而遠處長城缺口處，胸口有傷的代掌教本體對他做了個奇特的手勢——正是星弈棋局上那枚關鍵落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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