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撓著自己碳化的皮膚，指甲縫裏全是黑紅的血肉。
    明明已經觸摸到更高層次的力量，明明可以替明川報仇雪恨…卻偏偏在這最關鍵的時刻…
    遠處傳來馬蹄聲。沈香寒掙紮著支起上半身，渾濁的淚眼裏映出天邊翻滾的血雲。
    她忽然笑起來，笑聲比哭聲更令人毛骨悚然。染血的白發在風中狂舞，斷裂的右臂傷口處隱約有金光流轉。
    “不夠…這還遠遠不夠…”
    她咬破舌尖，用精血在陸明川額頭畫下往生封靈咒。
    當最後一筆完成時，那朵幹枯的山茶花突然無風自動，輕輕飄落在咒文中央。
    沈香寒瞳孔驟縮——花瓣接觸咒文的瞬間，她竟感知到一絲微弱的魂魄波動。
    馬蹄聲越來越近。
    沈香寒深深看了一眼丈夫安詳的麵容，突然抬手擊向丈夫額頭，她硬生生將剛剛丈夫的原神抽出一縷，封入山茶花中。
    “等我。”
    她扯下染血的衣擺裹住殘臂，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七境中期的威壓混著滔天殺意席卷四方，驚得那些戰馬人立而起。
    當先的騎士勒住韁繩，驚恐地發現這個血人般的女子腳下，焦土正詭異地結出冰霜。
    大地在鐵蹄下震顫，百名重甲騎兵如鋼鐵洪流般碾過焦土。
    他們身披玄鐵重鎧，連戰馬都覆著鱗甲，隻露出一雙雙冰冷肅殺的眼睛。
    為首的青銅麵具擁有六階天人實力，他將長槍高舉，槍尖挑著一麵繡金黑龍旗——幽州軍“玄甲龍騎”。
    “奉吾皇之命！”
    青銅麵具人的聲音穿透鐵甲麵罩：
    “誅殺逆修反賊沈香寒，無論天海涯角，隻要在我靈夢王朝地界你就逃不掉的，為了避免牽連太多無辜之人，你束手就擒吧！”
    沈香寒染血的白發在風中狂舞。
    她看著這支曾經守護邊疆的鐵騎，如今卻成了屠殺百姓的爪牙。
    斷臂處的金光突然暴漲，凝成一道虛幻的臂影。
    “皇命？”
    她低笑，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
    “那便看看你們的皇，能不能保住你們的命！”
    “所有將士聽令，衝鋒！”青銅麵具人長槍揮落。
    百騎同時夾緊馬腹，沉重的鐵蹄踏碎焦土。
    他們並非雜亂衝鋒，而是結成錐形陣——這是玄甲龍騎最擅長的“破軍陣”，曾跟隨先皇鑿穿過北境的十萬妖族！
    隻是靈啟皇帝登基後不信任先皇的軍團，才不斷削減其規模，如今僅剩不到五百。
    其裝備更是二百年前的，不知修補了多少次，根本就沒有更新過最新裝備，與富得流油的黑騎軍相比，他們就簡直就是一群乞丐。
    但他們心中依舊孤傲，先皇時期的榮光他們口口相傳永遠銘記。
    沈香寒迎麵衝去。
    第一排騎兵的長矛同時刺出，寒芒如林。她身形詭異地扭曲，斷劍劃過一道血色弧光。
    “錚！”
    三根精鋼矛頭齊齊斷裂！
    劍勢未衰，將最前排三名騎兵連人帶馬劈成兩段！
    滾燙的馬血潑灑在後續騎兵的麵甲上，他們卻連擦拭的動作都沒有，第二排騎兵已挺槍刺來！
    “鐺！”
    沈香寒格開一柄長槍，反手捏碎了一名騎兵的咽喉。
    可立刻有更多槍尖從四麵八方刺來——這些騎兵根本不顧同袍生死，隻求在她身上留下一個血洞！
    青銅麵具人突然從馬背上躍起，長槍如毒龍出洞，直取沈香寒心窩！
    她倉促側身，槍尖仍在她肋間撕開一道血口。與此同時，四名騎兵趁機擲出玄鐵鎖鏈，纏住她的雙腿！
    “拖！”
    戰馬嘶鳴著發力，沈香寒被拽得單膝跪地。
    更多鎖鏈纏上她的身體，這些特製的玄鐵鏈上刻著壓製靈力的符文。
    騎兵們配合默契，顯然訓練有素。
    “逆修伏誅！”青銅麵具人槍尖高懸。
    沈香寒突然笑了。她染血的牙齒間擠出幾個字：
    “你們…也配？”
    “轟——！”
    狂暴的靈力從她體內炸開，鎖鏈寸寸斷裂！
    離得最近的五名騎兵連慘叫都來不及，就被炸成碎肉！
    沈香寒衝天而起，斷劍化作一道血色長虹——
    “噗！噗！噗！”
    十二顆戴著鐵盔的頭顱同時飛起！
    無頭屍體還保持著衝鋒的姿勢，戰馬拖著主人噴血的軀體繼續狂奔。
    青銅麵具人終於變了臉色。
    他吹響一枚骨哨，剩餘騎兵立刻變陣——三十名騎兵下馬結盾牆，二十名弩手在盾後架起破靈弩，其餘人則從兩側包抄。
    “放箭！”
    淬毒的弩箭如暴雨傾瀉。
    沈香寒揮劍格擋，仍有三支弩箭釘入她的肩膀。毒素立刻讓半身麻痹，她踉蹌著單膝跪地。
    “就是現在！”青銅麵具人親自帶隊衝鋒。
    沈香寒突然抬頭，眼中金光大盛。
    她一把拔出肩頭弩箭，沾血的手指在虛空劃出一道血符——
    “血煞·千魂引！”
    大地突然伸出無數血色鬼手，抓住馬蹄和人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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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多名騎兵瞬間被拖入地下，隻剩淒厲的慘叫在地底回蕩。
    青銅麵具人急忙以槍拄地，卻見沈香寒已鬼魅般出現在他麵前！
    “這一劍，為我夫君！”
    斷劍貫穿鐵甲，從青銅麵具人後背透出。
    “怎麽可能……這麽強？？”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口的劍鋒，顯然沈香寒的實力非一般七境修為，不過他突然獰笑著抓住沈香寒的手腕：
    “一起…死吧！”
    他懷中的霹靂子轟然炸開！
    沈香寒被氣浪掀飛數十丈，重重摔在焦土上。
    等她掙紮著爬起來時，卻看到令她震撼的一幕——
    剩餘二十多名騎兵沒有潰逃。
    他們沉默地下馬，摘下染血的頭盔，露出滿是傷痕的臉。
    最年長的老兵舉起崩口的戰刀：
    “玄甲龍騎——”
    “死戰不退！”眾人齊吼。
    作為曾經的精銳如今的帶罪殘魂，即使主將身死，他們依舊邁著整齊的步伐向沈香寒推進。
    沒有戰馬，沒有陣法，隻有二十多把卷刃的刀，和視死如歸的眼神。
    沈香寒的劍第一次顫抖了。
    一名獨眼老兵突然加速衝鋒，戰刀直劈她麵門！
    沈香寒本能地揮劍，老兵被攔腰斬斷。可他臨死前竟死死抱住她的腿，噴著血沫喊道：
    “快…動手…”
    三把刀同時砍在沈香寒背上！
    她反手一劍掃過，三名騎兵咽喉噴血倒下。
    可立刻又有五人撲上來，有人甚至直接用牙齒咬住她的手腕！
    “滾開！”
    她震開這些瘋子，卻發現自己的靈力開始紊亂——過度殺戮引動了心魔。
    最後一名騎兵是個少年，看起來不到二十歲。
    他顫抖著舉起長槍，槍尖對準沈香寒心口。
    “為什麽…”沈香寒咳著血問：“明知會死…”
    “我必殺你！！”
    少年眼神滿是殺意，因為這個女人殺了他的戰友和尊敬的騎士長，兩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挺槍刺來。
    沈香寒輕輕側身，手指點在他眉心，給他留了一個全屍。
    少年倒地時，眼角有淚滑落。
    寂靜籠罩戰場，而沈香寒再次大吐一口鮮血，她隱隱有入魔之兆，連番大戰身體狀態糟糕異常！
    她將丈夫的屍體帶走埋葬於一處山間，隨後便離開了這裏，而她仍需要躲過幽州軍府軍布下的重重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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