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破局終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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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未散,林風的玄鐵劍在掌心震得發麻。
    他能清晰感覺到《乾坤訣》的內力如沸騰的岩漿,順著十二正經往丹田倒灌——那是歸墟引在強行運轉的征兆。
    碎玉貼在胸口,灼燒感透過裏衣滲進皮膚,像有人拿燒紅的鐵簽子一下下戳著他的心口。
    "林帥!"蘇婉兒的呼喊被風雪卷散,他卻聽見了更清晰的聲音:萬千魂魄的嗚咽。
    那些被幽冥子用九幽冥火祭煉的怨魂,此刻正順著他的識海往身體裏鑽,像無數細針在紮他的靈台。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嘴裏炸開,卻反而激得歸墟引的內力更凶猛地翻湧。
    "用你的氣海做容器。"青衫客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側,玉劍仍泛著冷光,"幽冥子的邪術靠魂魄滋養,你吸盡這些殘魂,他的九幽冥火便斷了根基。"
    林風猛地抬頭。
    青衫客的眉目在晨霧裏有些模糊,可那股純陽內力卻實實在在順著他的後心湧進來,像一把燒紅的鑿子,將那些陰寒的魂魄波動往他丹田壓。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在鎖魂崖,師父曾說過《乾坤訣》的最後一式需要"以己為爐,化煞為罡",原來竟是要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做那收魂的鼎。
    玄鐵劍嗡鳴著出鞘三寸,劍鋒所指之處,原本還在搖搖晃晃的僵屍突然僵在原地。
    它們空洞的眼眶裏飄出縷縷黑霧,順著劍刃往林風體內鑽。
    他的指尖開始泛青,額角的青筋暴起如小蛇,卻死死咬著牙不肯哼一聲——這是破局的關鍵,他比誰都清楚。
    "退開!"蘇婉兒的暴喝突然炸響。
    林風轉頭望去,戰場東側的雪地裏,七八個渾身纏滿火藥的殘黨正跌跌撞撞往人群裏衝,衣襟下的引線滋滋冒著火星。
    蘇婉兒的銀槍在晨霧裏劃出白練,她反手抽出腰間的冰魄彈,手腕一抖便是七顆:"散成雁行陣!
    凍結地麵!"
    冰彈落地的瞬間,刺骨寒意席卷方圓十丈。
    那些殘黨的靴子剛沾到雪地便被凍成冰坨,引線的火星"滋啦"一聲滅在冰碴裏。
    蘇婉兒的銀槍已經貫入帶頭那人的咽喉,血花濺在她的甲胄上,她卻連眼都沒眨,反手抽出銀槍時順勢挑飛對方懷裏的火藥包:"拖去埋了,別髒了百姓的地。"
    "林帥!"柳如煙的馬隊從西北方疾馳而來,她鬢角的珍珠步搖被風吹得亂顫,手裏卻攥著半卷染血的羊皮紙,"在幽冥子的暗格裏找到的!"
    林風接過密信的手在抖。
    泛黃的紙頁上,字跡與師父的手劄如出一轍,卻多了幾分陰鷙:"當年師父以"心術不正"逐我出師門,可他哪裏知道,若不練這九幽冥火,我們蘇家滿門三百口早被王雄的毒酒害死了......"
    "那是你師父的雙生弟弟,蘇無咎。"青衫客的聲音突然響起,"當年蘇家滅門夜,他抱著尚在繈褓的婉兒衝進鎖魂崖,卻被你師父誤認成凶手。"
    林風猛地抬頭,正撞進青衫客泛紅的眼尾。
    他這才看清對方腰間的玉佩——是當年師父總掛在書房的"同心佩",半塊在青衫客腰間,半塊在他懷裏的碎玉上。
    "我是謝長卿,你師父的結義兄弟。"青衫客摸出把裹著紅布的匕首,刀鞘上的符咒已經褪得發白,"當年無咎被逐出師門時,我親手在他心口刺了這把"斷緣"。
    他以為能靠九幽冥火化解封印,卻不知每多殺一人,封印便深一分......"
    晨霧突然散了。
    雪地盡頭,原本虛化的幽冥子身影重新凝實。
    他的臉被黑霧遮住大半,可當林風看清他左眼角的朱砂痣時,手裏的密信"啪嗒"掉在雪地上——和師父畫像裏那顆痣,分毫不差。
    "小峰。"幽冥子的聲音沙啞如鏽鐵摩擦,"你師父臨終前說,他最後悔的就是沒聽我解釋......"
    林風的玄鐵劍"當啷"落地。
    他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震得耳膜生疼。
    三年前師父咽氣時,攥著他的手說"莫信蘇姓",可此刻雪地對麵那個被黑霧包裹的人,分明和師父有一模一樣的眉骨,一模一樣的說話時舌尖輕抵上顎的習慣。
    "林帥!"楚瑤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她裹著繡金披風,手裏捧著藥箱,身後跟著幾十個抬著擔架的百姓,"軍醫隊到了,傷亡統計說......"
    話沒說完,她便看見林風站在雪地中央,玄鐵劍扔在腳邊,整個人像被抽走了脊梁骨。
    柳如煙快步上前撿起密信,掃了幾眼便變了臉色,忙把信塞進楚瑤手裏。
    楚瑤的指尖在發抖,卻還是輕輕碰了碰林風的胳膊:"他......是你師父的弟弟?"
    林風沒說話。
    他望著幽冥子,對方黑霧裏的手正緩緩抬起,露出腕間一圈暗紅的疤痕——和師父當年為救他被狼妖抓傷的位置,分毫不差。
    謝長卿的玉劍突然抵住幽冥子的咽喉。"無咎,當年的事早該了斷。"他的聲音裏帶著哽咽,"你殺了那麽多人,連婉兒的父母都......"
    "住口!"幽冥子突然暴喝,黑霧裏的眼睛泛起血色,"若不是王雄那老匹夫,我何至於此!"他轉頭看向林風,聲音突然軟下來,"小峰,你師父走前讓我照顧你,可我......"
    林風彎腰撿起玄鐵劍。
    劍刃上的血痕還沒幹,倒映著他扭曲的臉。
    他能感覺到歸墟引的內力在丹田翻湧,那些被他吸收的魂魄此刻安靜得可怕,像在等待最後一擊。
    "當年師父說,蘇家滅門是因為站錯了隊。"林風的聲音啞得厲害,"可現在我才知道,是王雄怕蘇家兵權太盛......"
    "所以你要殺我?"幽冥子的黑霧開始消散,露出底下蒼白的臉,和師父年輕時的畫像重疊在一起,"殺了你師父的親弟弟,你師父泉下有知......"
    "他會說,該殺。"林風握緊玄鐵劍,歸墟引的內力順著劍尖湧出,在雪地上劃出半寸深的痕跡,"師父教過我,錯了就是錯了,用更多的錯來彌補,隻會更錯。"
    幽冥子突然笑了。
    他的笑聲混著血沫噴在雪地上,染出一片刺目的紅。"好,好......"他踉蹌著後退,撞在謝長卿的劍刃上,"替我告訴老哥哥,我蘇無咎......不怨他......"
    最後一個字消散在風裏時,他的身體化作漫天黑霧。
    林風望著那團黑霧被風吹散,突然想起師父臨終前塞給他的碎玉——原來那不是普通的玉佩,是蘇家的家傳信物,半塊在師父手裏,半塊在無咎那裏。
    "林帥!"蘇婉兒擦著血漬跑過來,銀槍上的血珠滴在雪地上,"王雄餘孽全肅清了!
    接下來......"
    "接下來?"林風望著逐漸熱鬧起來的戰場——百姓在搬運屍體,軍醫在包紮傷員,楚瑤正蹲在路邊給個小乞兒喂熱粥。
    他摸了摸懷裏的碎玉,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八百裏加急——北方邊境的胡騎又往南挪了三十裏,而朝堂上那些老臣,還在為軍餉的事吵得不可開交。
    他握緊玄鐵劍,劍鞘上的碎玉突然發燙。
    歸墟引的內力順著經脈遊走,他能清晰感覺到,這場仗雖然贏了,可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婉兒,讓兄弟們收拾完戰場就回營。"林風轉身走向帥帳,靴底碾碎了幾片帶血的雪花,"明日早朝,我要上一道奏疏......"
    晨霧徹底散了。
    陽光穿過雲層,照在他染血的戰袍上,映出一片刺目的金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