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棋局初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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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龍穀的晨霧還未散盡時,林風盤坐的石台上騰起一縷青芒。
他垂在膝頭的手指輕輕一顫,後頸最後一點紅印如融化的血珠般消失不見。
"原來如此。"他低笑一聲,聲音裏帶著幾分釋然的清冽。
三日前閉關時,他將《幽主傳》最後一頁的"本我與他我"反複琢磨,直到《乾坤訣》的內力在識海翻湧成河——那些被幽主殘念割裂的意識碎片,竟像久別重逢的星子,在丹田處匯作一輪明月。
他緩緩起身,石屑從袍角簌簌落下。
掌心按在石壁上,青芒順著掌紋蔓延,原本因鏡像之戰布滿裂痕的斷龍石竟開始愈合。
這是《乾坤訣》融合後的新境,不僅能禦敵,更能重塑。"我不是誰的投影。"他望著自己在石壁上的倒影,瞳孔裏流轉的不再是雙生的紫芒,而是純粹的墨色,"我是林風。"
山風卷著晨露撲來,林風順勢揮出一拳。
拳風過處,三枚懸在穀口的銅鈴同時炸成齏粉。
遠處傳來腳步聲,白藏裹著染血的外袍從崖邊轉出來,肩上的劍傷已經結了痂,卻仍滲著淡紅的血漬。"恭喜林大人破了心魔。"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目光掃過林風恢複如常的後頸,嘴角扯出個淡笑,"三日前你說要去京城,現在可還作數?"
林風轉身,從懷中摸出個瓷瓶拋過去:"先把金創藥敷上。"見白藏接藥的手穩了些,才繼續道:"柳姑娘昨日傳信,說在傀儡種的信號裏發現了蹊蹺。"他指節敲了敲石壁,"我讓青禾去五城給蘇姑娘送密信,估摸著這時候她該布完陣了。"
話音未落,一道信鴿從穀口掠過,爪間綁著的紅綢在霧中格外醒目。
白藏眼疾手快接住,拆開後挑眉道:"柳如煙的急報。"他將紙條遞過去,林風掃了眼上麵的朱砂小字,瞳孔驟然緊縮。
"她說傀儡種不是控製人,是在召喚什麽?"林風指尖微顫,"這和王雄當年私通敵國的密信裏提到的"天闕",可是同一件事?"
白藏扯下腰間酒囊灌了口:"柳姑娘的情報網連敵國皇宮的夜壺都能摸清,這消息該是真的。"他突然頓住,望著林風身後的方向,"聽,是馬蹄聲。"
遠處山道上騰起塵煙,三匹快馬破霧而來。
當先一人穿玄色勁裝,腰間懸著鎏金虎頭牌——是蘇婉兒的親衛。"林大人!"那親衛滾鞍下馬,從懷中取出個青銅虎符,"蘇將軍讓屬下傳話:五城的"九星連珠陣"已布成,江湖義軍整編完畢,就等您一聲令下!"
林風接過虎符,指尖觸到上麵凹凸的紋路——那是蘇婉兒慣用的刻痕,每道都對應著一處關隘的兵力部署。"她可還說了什麽?"
"蘇將軍說..."親衛抹了把臉上的汗,"她說"這一戰,要讓那些躲在幕後的鼠輩看看,江湖人不是軟腳蝦"。"
林風笑了,將虎符貼身收好。
這時又有信差從穀外跑來,手裏舉著染了金漆的木匣——是楚瑤從皇宮送來的。
木匣打開的瞬間,一道銀光衝天而起,映得整座斷龍穀亮如白晝。
匣中躺著麵古鏡,鏡身刻滿星圖,鏡麵卻混沌如霧。
"這是..."白藏眯起眼,"皇族祖地的天罡鏡?"
"楚姑娘的信。"信差遞上一卷絹帛,林風展開,上麵是楚瑤清瘦的字跡:"祖地密室開啟,天罡鏡現世。
已命人將其安置於承天殿,若有異變,鏡中會顯警兆。"他指尖拂過鏡麵,鏡霧突然翻湧,映出皇宮金瓦的輪廓,"她倒是真敢賭——祖地秘寶現世,那些老臣的唾沫星子能淹死她。"
"能護著她的,從來不是唾沫。"白藏突然握緊劍柄,目光投向深坑方向。
那裏的黑霧不知何時又濃了幾分,隱約能聽見細碎的抓撓聲。"該解決的,總得解決。"他邁步走向深坑,靴底碾碎幾片帶露的草葉,"昨日那鏡像雖逃了,卻留了尾巴。
我以自身為引,布了鎮魔陣。"
林風跟上:"需要我幫忙?"
"不用。"白藏在坑邊站定,反手抽出腰間長劍。
劍刃嗡鳴如泣,他望著深坑裏翻湧的黑霧,喉結動了動,"二十年前在破廟,那孩子抱著我流血的手說"等我長大,換我護你"。"他低頭輕笑,劍尖點地畫出個複雜的陣圖,"現在該我兌現承諾了。"
黑霧突然劇烈翻湧,一道紫芒破霧而出,正是前日那鏡像!
它張牙舞爪撲向白藏,卻在觸到陣圖的刹那被彈開。
白藏的劍劃出銀弧,嘴裏念著晦澀的咒語,陣圖泛起金光,將鏡像死死困在中間。"我不會再逃避了。"他的聲音裏帶著決絕,"你本就是我心裏的惡,今日便與我同生共死!"
鏡像發出尖嘯,身上的黑霧開始消散。
白藏的額角滲出冷汗,卻咬著牙繼續結印。
當最後一縷黑霧被金光吞噬時,他踉蹌著扶住坑邊的石頭,劍"當啷"落地。
林風上前要扶,卻被他擺手拒絕:"死不了。"他望著徹底平靜的深坑,輕聲道,"該清的,都清了。"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刺耳的警報聲。
林風抬頭,隻見原本湛藍的天空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灰,五城方向騰起五道幽光,像五支插向蒼穹的利劍。
白藏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臉色驟變:"是傀儡種!
他們提前啟動了!"
林風摸出懷中的《乾坤訣》,書頁在風中嘩嘩作響。
他望著五城方向翻湧的幽光,喉結動了動——那光裏有血腥氣,有腐土氣,還有一種讓他脊背發涼的陌生氣息。"白兄。"他轉身看向白藏,眼裏的光比任何時候都亮,"該去會會那些躲在幕後的"客人"了。"
白藏彎腰拾起劍,用袖子擦了擦劍刃上的血漬:"我跟著你。"
山風卷著警報聲掠過斷龍穀,五城的幽光越來越亮,仿佛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從那光裏緩緩探出觸角。
林風握緊腰間短槍,槍尖的青芒與幽光遙相呼應。
他知道,真正的棋局,這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