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命獸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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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在祖龍碑的古字上流淌,林風的指尖幾乎要貼上碑身。
    他能清晰感受到碑石裏傳來的震顫,像極了某種古老生物的心跳。
    山脈深處的轟鳴愈發清晰,震得他耳鼓發疼。
    當那對巨眼完全睜開時,林風終於看清了——那根本不是雲隙間的光影,而是一頭盤踞在山坳裏的巨獸。
    它的頭顱比三座連峰還高,鱗片泛著青銅鏽色,每一片都刻著與祖龍碑相似的符文,尾椎掃過的地方,百年古木應聲折斷。
    "《乾坤訣》...動了。"林風喉結滾動。
    體內功法自行運轉至大圓滿境界,原本需要刻意引導的靈氣此刻如活物般竄動,在他識海深處撞出一星幽藍。
    那是他修煉《乾坤訣》三年來,第一次清晰感知到功法裏沉睡的意識——像一位沉睡的老者,正隔著千年光陰,朝他輕輕頷首。
    巨獸的瞳孔緩緩收縮,從渾濁的暗黃凝成豎線。
    林風的後背滲出冷汗,卻強迫自己向前邁出半步。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山風:"你不是敵人。"他對著那對巨眼大聲說,聲音被山風撕成碎片,"你是被喚醒的守護者,對嗎?"
    巨獸的鼻息噴來,帶起的氣浪掀翻了他腰間的劍穗。
    林風踉蹌著扶住祖龍碑,掌心觸到的古字突然發燙,燙得他幾乎要縮回手。
    可就在這瞬間,他聽見了——不是用耳朵,而是用識海裏那星幽藍。
    "契約...斷裂..."
    聲音像古鍾震顫,震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林風猛然抬頭,正撞進巨獸眼底翻湧的暗紅。
    那不是獸類的凶光,更像是被封印太久的不甘與悲愴。
    他忽然想起典籍裏的隻言片語:乾元王朝立國時,曾與祖龍山脈的"守山獸"立約,以王朝氣運為引,換它鎮守邊界千年。
    "是王雄他們...撕毀了契約。"林風咬牙。
    宰相餘黨勾結敵國,用獻祭儀式喚醒了沉睡的巨獸,卻無法掌控這股力量。
    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現在它要失控了。"
    "林大人!"
    一聲驚呼從身後傳來。
    林風轉身,看見柳如煙踩著焦土跑來,鬢角沾著草屑,手裏攥著塊血玉符。
    她的繡鞋上還沾著未幹的血漬——顯然剛從敵軍據點廢墟裏扒出來。
    "這是在祭壇殘灰裏找到的。"柳如煙將血玉符遞給他,指尖發顫,"我用前朝密法解析過...他們根本沒打算駕馭天命獸。"她的聲音突然哽住,"三日後,當月光完全覆蓋祖龍碑時,這畜生會徹底失控,吞噬方圓千裏的生靈。"
    林風的瞳孔驟縮。
    他捏著血玉符的手青筋暴起,符上的咒文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紫:"王雄餘黨要同歸於盡?"
    "比這更狠。"柳如煙擦了擦眼角的灰,"他們算準了乾元會派高手鎮壓,到時候獸災、人禍、異界裂縫..."她頓了頓,"京城都未必保得住。"
    祖龍山脈的另一頭,傳來金鐵交鳴之聲。
    林風側耳聽了片刻,突然抓住柳如煙的手腕:"去告訴玄塵子,讓他把淨魂陣往東南挪三裏。"他指向山腳下正在包紮傷兵的蘇婉兒,"你再帶兩個人去接應蘇將軍——她回援的路上遇伏了。"
    柳如煙剛要應聲,遠處突然炸開一道刺目的劍氣。
    蘇婉兒的銀槍挑飛最後一支暗箭時,戰馬已經倒在血泊裏。
    她踩著馬屍躍起,玄鐵槍尖點在敵將咽喉上:"說,誰派你們來的?"
    "蕭烈元帥...要取你性命。"敵將咳著血笑,"就算你趕回祖龍山脈,那畜生也會把你們全..."
    話沒說完,蘇婉兒的槍尖已經透過後頸。
    她甩了甩槍上的血,望著染成暗紅的天際線,咬碎鋼牙:"敢擋我歸路?"她的聲音裹著內力炸開,震得林梢的鳥群驚飛,"我蘇婉兒的槍,能破千軍,能斬萬邪!"
    《乾坤訣》第五重的劍氣在她周身凝聚,如實質的金光撕開雲層。
    三十名伏兵的屍體被氣浪掀飛,砸進旁邊的溪澗,濺起的血花染紅了半條河。
    蘇婉兒彎腰扯下戰馬的韁繩,反手捆住自己的傷臂——方才左肩中了一箭,箭簇上還淬著毒。
    她扯下一片衣襟堵住傷口,翻身上了繳獲的敵騎,馬蹄踏碎滿地殘屍:"林風在等我,祖龍山脈在等我。"她踢了踢馬腹,"誰都別想攔。"
    皇宮偏殿裏,楚瑤的指尖還在滴血。
    天罡鏡與祖龍碑的共鳴讓她額頭沁出冷汗,鏡中映出的結界裂痕卻終於不再擴大。
    她望著鏡裏逐漸穩定的藍光,忽然覺得心口發悶——那是透支精血的後遺症。
    "公主,喝口參湯吧。"貼身宮女捧著藥碗過來,被她擺手推開。
    楚瑤的目光掠過鏡中倒影,忽然頓住:"往祖龍山脈方向,再加三道鎖魂釘。"她指著鏡中某處淡紫色霧氣,"那是異界邪祟滲透的痕跡。"
    宮女手一抖,參湯灑在裙角:"可...鎖魂釘需要您的心頭血。"
    "取。"楚瑤將手腕遞過去,"若讓這股力量蔓延到京城,死的人更多。"她望著鏡中跳動的藍光,輕聲補了句,"林風在外麵拚命,我不能拖後腿。"
    祖龍廟前,玄塵子的桃木劍插在地上,劍身纏著七道黃符。
    他剛在廟前布完淨魂陣,就聽見草窠裏傳來**。
    "是祭司!"隨行的小道士要拔劍,被玄塵子按住。
    那祭司的胸口插著半把斷刀,腸子流了一地,卻還在笑:"天命已啟...封印終破..."他的手指摳進泥土,"你們護不住的,那畜生...要吃幹淨..."
    玄塵子的桃木劍嗡鳴出鞘。
    他單膝跪地,將劍尖抵在祭司眉心:"你想說的,我都知道。"他的聲音裏帶著悲愴,"但乾元有林風,有蘇婉兒,有千千萬萬不願妥協的人。"
    劍尖刺入的瞬間,祭司的瞳孔突然擴散。
    玄塵子卻沒鬆劍,反而閉了閉眼:"這一劍,替那些被你邪術害死的百姓。"
    小道士過來收屍時,玄塵子已經走到廟門口。
    他望著廟裏積灰的祖龍像,突然皺眉——原本該有的檀香,此刻全被腐臭味蓋住了。
    更讓他不安的是,供桌下的青磚縫裏,滲出了黑紅色的液體,像血,又像某種腐敗的黏液。
    "師父,那是什麽?"小道士指著液體。
    玄塵子蹲下身,用劍尖挑起一點。
    黏液碰到劍身,立刻發出"滋啦"的聲響,騰起陣陣黑煙。
    他的臉色驟變:"這是...被邪術汙染的龍血。"他抬頭望向祖龍山脈深處,那裏的腐臭味更重了,"看來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林風再次抬頭時,天命獸的眼睛裏已經沒有了暗紅。
    它望著祖龍碑的方向,喉間發出類似嗚咽的低鳴。
    林風能感覺到體內的《乾坤訣》運轉得更快了,那星幽藍幾乎要衝出識海——那是與天命獸共鳴的跡象。
    "契約...重續?"他試探著開口。
    天命獸的尾巴突然重重砸在地上,震得整座山脈都在搖晃。
    它仰起頭,朝著月亮發出一聲長嘯。
    那聲音像是金屬摩擦,又像是古鍾轟鳴,震得林風耳膜生疼。
    更讓他震驚的是,祖龍碑的古字全部亮了起來,金色的光流順著碑身爬向天空。
    天命獸的鱗片也泛起金光,兩種光芒在半空交匯,凝成一道直通雲霄的光柱。
    林風下意識抬手遮眼。
    等他再睜眼時,光柱已經消失,隻餘天命獸緩緩低下頭顱,將前爪搭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
    它的瞳孔裏,倒映著祖龍碑下被震裂的地麵——那裏露出半塊刻著古老紋路的青石板,像是某種陣法的一角。
    "這是..."林風蹲下,指尖拂過青石板上的紋路。
    那紋路與《乾坤訣》裏的運行軌跡驚人相似,"被塵封的古陣?"
    山脈深處傳來碎石滾落的聲音。
    林風抬頭,正看見天命獸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清明。
    它的喉間發出輕響,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指引。
    林風握緊腰間的劍,站起身。
    月光落在他肩頭,將影子拉得老長,正覆蓋在那半塊青石板上。
    他望著山脈深處的陰影,輕聲道:"看來,我該進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