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妾生子不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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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寒意如刀鋒般,一個勁裏向骨頭縫裏紮刺。
    腦袋更是如點了火線的炮彈般,疼的想要炸開。
    唐辰禁不住想要縮成一團,可念頭動了一下,軟綿綿的身體竟沒半點反應。
    “嘶,我這是怎麽了?感冒了?可這也太嚴重了?”
    他是一名房產中介,昨晚加了兩個小時的班,終於簽下一套別墅大單。
    三個月不開張的饑荒,一朝彌補,高興之下拉著經理和徒弟,去喝了個痛快。
    隻是往常也經常喝,對於自己的酒量,他還是比較了解的,昨晚並沒有多麽出奇的,可今天渾身怎麽這麽難受?
    他嚐試著強迫自己身體動了一下,隻是這一下,他忽然感覺整個人猛地向下一沉。
    緊接著,大段大段不屬於他的記憶,瘋狂湧進腦海中。
    寒冬臘月,鵝毛大雪紛飛。
    衣著單薄的少年跪在張燈結彩的庭院中,苦苦哀求著大堂裏的貴人。
    他的旁邊橫陳一張涼席,涼席上躺著一具已經沒有任何生氣的婦人。
    大雪覆蓋婦人全身,猶如蒼天不忍婦人曝屍荒野,為其蓋上的遮身白布。
    隻是她的臉部上沒有一片雪花,麵色安詳,沒有對苦難的世間,哪怕一絲的怨毒。
    一盆涼水陡然潑來,澆在少年的全身,也濺到女子臉上。
    少年忙用已經打濕的衣袖,為女子整理被潑亂的麵容,口裏喃喃自語地說道:
    “娘,沒事,沒事,我在這兒呢,我在這兒呢,再等會兒,再等會兒,祖母就同意讓您葬在郊外的坡地上了,再等會兒…”
    “啪…”又是一盆冷水潑來,巨大衝擊力,險些將少年潑倒。
    “滾蛋,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一個妾生的賤種,還敢腆著臉來求祖母,讓你娘進祖墳,你是腦子裝滿了豬糞,還是吃豬食吃多了,趕緊滾蛋。”
    怒喝之聲,比臘月的風雪還冷。
    每一個字,都像是刀般紮在少年的心頭。
    字字誅心,刀刀見血。
    四周傳來,肆無忌憚的嘲笑聲,那笑聲音比寒風呼嘯都刺耳。
    唐辰不知自己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可那刻骨的寒意,讓他感同身受。
    恨不得衝起來,將那些潑水的惡人,暴打一頓。
    隻是他的火氣還沒發出,似夢非夢的場景忽然分崩離析。
    緊接著,他看到一個穿著濕透結出冰碴的單衣少年,拖拽著躺在涼席上的女子,在漫天大雪中,朝著城外的亂墳崗一步一趔趄的,艱難走去。
    單薄孱弱的身體在打晃,可唐辰卻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熱血在體內沸騰。
    “娘,祖母還是不同意給您一塊葬身地。”
    “沒事兒,娘,你先暫時在二龍山這裏住著,明年就是大比之年,兒子高中狀元後,再奏請皇帝下聖旨給您修個大墳。”
    “嗬嗬,娘,你知道嗎?先生誇我的文章有風骨呢。”
    “娘,我一定高中的,真的,娘,先生說我隻要改改文風,不那麽憤世嫉俗,一定能高中的。”
    “娘,我高中了,可以給你掙個誥命,鳳冠霞帔,一定比大娘現在穿的還漂亮。”
    “娘,你為什麽就不等等我呢,等我高中,就可以讓你享福了。”
    “娘,你不是說爹他是禮部侍郎嗎?他讀了那麽多書,懂的那麽多道理,為什麽卻要這麽對我們,你知道嗎?他對外隻說有兩個兒子,根本不承認我是他兒子的。”
    “娘,我不想姓陳了,他們心太狠,他們巴不得我們一起死。”
    “娘,我跟著你姓吧,你的姓有甜味,我從今往後就叫唐辰,好不好?”
    寒風吹來,他的心猛地抽搐一下,似夢非夢的畫麵再度破碎。
    唐辰霍然睜開雙眼,一個不可置信的事實,充斥進他的腦海中。
    他就是那個少年。
    那個少年就是他。
    他穿越了!
    少年原名陳辰,大鄭明良帝二十二年生人,現年十五歲,禮部侍郎陳適梅庶出三子。
    為當初還是工部員外郎的陳大人酒後失德,強爆一名燒火丫頭所生。
    得知其懷孕生子後,祖母陳家老夫人,捏著鼻子給了她一個妾室身份。
    自從生下來後,母子倆一直被正房主母蕭氏視為肉中刺,眼中釘。
    在她的暗中揣度下,上至陳家祖母,下到看門的二狗子,都不待見他們。
    陳適梅更是將其視為恥辱,見了就心煩。
    陳辰活著每一天,都是讓他陳大老爺臉上蒙羞的一天。
    若不是擔心落得個刻薄寡恩的名聲,被政敵言官揪住彈劾,他早將這母子倆趕出去,任其自生自滅了。
    十五年來,母子倆過的還不如正房蕭氏門廊下養的狗。
    每當少年郎心生抱怨時,當年的燒火丫頭,卻總是勸他陳家是詩書傳家,知禮守節的,他生活在這裏能學到很多優良家風的。
    而且隻要通讀了聖賢書,考取了功名,生活就好了,她也就可以享福了。
    可就在他準備參加明年順天府鄉試時,當年的燒火丫頭最終沒挺過來,在明良三十七年的除夕夜,離開了帶給她苦難生活的陳家,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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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中的好日子沒等到,忍辱負重十五年的少年,在萬家燈火,鞭炮齊鳴,闔家歡樂的大年三十晚上,親手埋葬了母親後,也凍死在豬圈旁邊沒有窗戶的雜貨房中。
    臨死前,他私下給自己改名唐辰,倒也跟他成了同名同姓。
    隻是這麽一個改名,一下子將唐辰還沒到手的三萬多塊錢的傭金,改沒了。
    他不想穿越啊,平日看個小說樂嗬樂嗬得了。
    誰能想到這麽詭異的事,會落到自己身上。
    他剛裝修好的百十平米的新房,他開了還沒三個月的奧迪新車,還有那連摸都沒摸過的大別墅傭金,全都如煙雲一般,忽地一下沒了。
    “阿嚏!”
    忽地一陣寒風吹進,沒有半點暖氣的破屋中,凍的他瑟瑟發抖。
    “尼瑪,這也太慘了。”
    唐辰睜開惺忪的睡眼,瞧了一眼外麵白雪茫茫。
    正房蕭氏養的那條大黃狗,正歡快地扒雪洞,掩埋著沒吃完的雞屁股。
    狗眼瞥見他在偷看,還頗為氣人地翻了一下白眼。
    “妾生子,不如狗。”
    過年,狗都有雞屁股吃,他堂堂的朝廷三品大員的陳家三公子,竟然連個像樣的過年飯都沒有。
    別說過年飯,住的這間破屋連個門窗都沒有,還不如隔壁豬圈好歹有個柵欄門。
    整個陳府上下,好似都忘了還有他這麽一號人。
    “太冷了。”
    唐辰自小生活在北方,可北方的冬天,家裏單位上都有暖氣空調,何時受過這個罪。
    想將身上薄被裹嚴實些,可摸了一下,觸手全是濕涼。
    艱難地轉動腦筋,回憶了一下原身的記憶,才想起來,昨天他埋完親生母親後,陳家那個與他年歲相差不大的二少爺,嫌他晦氣,要給他衝衝澡,便對著他的屋子裏潑了十幾盆水。
    書濕了,衣服濕了,被褥也都濕了才罷休。
    最後為了讓所謂的晦氣散的快些,還指揮下人,將他的門窗全都拆下。
    “尼瑪,這還是人嗎?”
    唐辰咒罵一句,艱難坐起身來,他不能這麽幹耗下去,這麽幹挺著,原身凍死在除夕夜,他也得跟著凍死初一夜。
    “這個破家,不能呆了,原身還想呆到鄉試,真是天真,再繼續這麽呆下去,別說鄉試,就是下地府考城隍,都趕不上熱乎的。”
    太冷了!
    天冷,心更冷!
    原身心裏多少還顧著點血脈之情,他一個穿越客可是對這個破家一點感情都沒有。
    心中有了定記,很是幹脆地起身下床,便要離開。
    覺得去大街上乞討,也比凍死在這裏強。
    隻是他剛站起身,大腦突然生出眩暈感,身體不由自主地一晃。
    “呲溜”一聲,腳下踉蹌一滑,重心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直直地向後傾倒下去。
    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他那沉重的身軀狠狠地砸在床上,後腦勺不偏不倚地磕在堅硬無比的石枕上。
    劇烈的撞擊帶來的疼痛,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直刺他的神經中樞。
    瞬間傳遍全身,讓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兩眼一黑,直接昏死了過去。
    剛醒來又昏死,一天死兩次,這麽倒黴的孩子,除了他也沒誰了。
    隻是不比上次稀裏糊塗,這次昏死前卻是清醒的,清醒的能感受到原主這具身體每一處傷疤和凍瘡疼痛。
    這讓他心頭不受控製地蹦出一團憤怒的火焰:
    “這狗屁不是的陳府上下,都該踏馬的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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