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隔夜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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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隊正捂著噴血的脖子,眼睛瞪的大大的,從滿是不可置信,到徹底失焦黯淡下去,不過幾乎呼吸的時間。
    便是這幾個呼吸,唐辰感覺像過了數年,原來殺人如殺雞,宛轉當前死,這句詩描寫的是真實的事實。
    太血腥,太殘暴了!
    不提突然見到一人在眼前活生生被殺,他的大腦和心理受到怎樣的衝擊。
    單說趙李二人,見狀也不廢話,各自抄起一把收繳來的橫刀,轉身出屋,不多時,院中再無一個活人。
    二人回來後,身上竟然半點鮮血都沒沾到,隻是手裏那把刀,染成了血紅色,刀尖猶自滴血。
    三人抱拳拱手齊聲道:“謝旗牌提點,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
    強製平複住心情的唐辰,眼神刻意上瞟斜視四十五度,抱拳拱手高舉過頂,裝的大義凜然道:
    “都是為皇上效忠。”
    其實他是害怕看到死人的眼睛,傳說與死人眼睛對視,冤魂會找上最後看到的那個人。
    第一次見真正死人的他,膽顫心驚,冷汗直冒。
    可作為這幫殺人不眨眼劊子手的頭頭,他又不得不表現出雲淡風輕,一切都是小事的淡定從容。
    撇開這些細枝末節不談,唐辰對三人的反應頗感意外。
    原以為他們三個都是那種做事一板一眼的蠢蛋,沒成想反應這麽快,他隻是提點了兩句,三人果斷做出選擇。
    看來三個檔案管理員隻是辦公室坐久了,遇事的經驗不足,很多事有些想當然,並不是沒有能力。
    隆王練私兵,一個隨時出外勤還有著東城所履曆背景的隊正都知道,那掌握著東城所和清濁司兩大密探機構的皇上會不知道?
    既然知道,卻引而不發,所為何來?無非是構不成威脅,或者是留給某人的磨刀石。
    如果他們莽撞地將事情捅了出來,逼的明良帝與隆王不得不明牌,父子對局,無論誰勝誰負,死的肯定是那個告密之人。
    在那個隊正為了求活選擇自爆時,唐辰已經想通這些,所以他選擇作壁上觀,順便提點一下急功心切的趙錢李三人。
    大家畢竟同事一場,別稀裏糊塗就成了人家父子過招的犧牲品。
    隻是他沒想到錢大通的反應如此快,與初次見麵時的印象,大相徑庭,讓唐辰有些刮目相看。
    天微微亮,宵禁解除後,他們還是搬了家。
    趙錢李三人將那些人挖坑埋在了驢棚下麵,之後又用水清洗了三遍,才帶著重新偽裝好的孫嵋,和那個幾乎半綁架的老媽子離開了這套租住的房子。
    與死人同在一個屋簷下,饒是唐辰再神經大條,也睡不安穩,更何況他還不是那種大大咧咧的人。
    這次由孫嵋帶著他們,去了她家的那間店鋪,前店後宅的設計,雖然比不上那處租的院子闊氣,但勉強能住。
    更何況,有孫嵋的那個老仆看著,他們也不用專門留人盯著那個老媽子。
    “你今天的任務,就是讓那個李鴻留下一張墨寶,隨意寫什麽都行。也不用帶回來,到時候自會有人收走。”唐辰叮囑孫嵋道。
    “他要是不來呢?”孫嵋想不通為什麽要這樣做,不過隻要能救爹,做什麽都無所謂。
    “他肯定會去,你不用操心這個,這次讓趙哥和錢哥跟著你,還有不準再喝酒,如果再喝的跟昨天那樣,那你爹還是你自己救吧。”唐辰嚴正說道。
    孫嵋對喝醉後發生的事情沒有一點印象,不過看四人的神情,她大概知道自己應該出了很大的糗。
    幸好臉上重新戴上麵具,誰也看不出她的羞赧。
    聽到他不跟著去,倒是頗為詫異地反問了一句:“你不跟著去?”
    趙錢李三人同樣十分驚詫的望向他,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小團體習慣了少年的指揮安排。
    唐辰笑了笑,道:
    “今日是大朝會,朝堂上肯定會有大事發生,如今這個時間段快散朝了,我帶著李哥去打聽一下消息,好隨時調整接下來的計劃。”
    還有一點沒說,他要去還債,魏忠賢這家夥借給他的錢,是從福王斂過來的財中抽出來的,這錢他拿著燙手,盡快還了,避免被姓魏的拿捏要挾。
    尤其貴妃娘娘已經看破他斂財法子中的貓膩,那更要盡快還了,不然,誰知道姓魏的會不會也看出來其中貓膩。
    尤其他,還是自己給福王物色好的替罪羊。
    要是讓羊知道了自己是替罪的,可能隨時會被殺,那還不報複性地頂死你這個將他送上斷頭台的劊子手。
    至於找他打聽點朝堂上發生的事,不過是順便的,畢竟除了淩晨剛埋了的那個,別的太監他也不熟。
    計議定後,幾人分頭行事。
    唐辰帶著李榮直奔福王別院而去,還錢要趁早,免得被套牢。
    閣老府後院。
    李鴻悠然轉醒,輕啟雙眸,瞧著灑在錦繡帷帳之上的春日陽光,一陣出神,好久才確信自己已經來到京城泰山家中。
    昨日他回來後,便想著拜見嶽丈,先是嶽丈不在府中,後又說有要事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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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愣是直到用過晚飯都沒拜見嶽丈,這讓他頗有一種被輕視的感覺。
    隻是一想到自己的嶽父是狀元宰輔,如今大鄭官場的第一人,而他自己不過是個秀才後,被輕視似乎變得理所當然。
    身旁早已有數名年輕侍女靜候,見他醒來,齊聲拜見。
    一侍女手捧鎏金銅盆,盆中溫水蕩漾,飄散著淡淡的蘭花香;另一侍女手持象牙梳,梳齒細密如絲,準備為他梳理長發。
    水過三遍,淨麵刮耳後,李鴻坐在台前靜候侍女為他束發,透過銅鏡看著那侍女吹彈可破的臉蛋,心猿意馬的他,沒話找話道:
    “最近京城有什麽新鮮事發生嗎?”
    為其束發的侍女聽到那一口的蘇丘話,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特地用同樣的蘇丘話回道:
    “回稟姑爺,最新鮮的事,莫過於昨日午時後的一品樓詩會,據說昨日誕生了一位詩仙,一杯酒一句詩,與十八桌對詩,一局未輸。
    最後驚動了清濁司和隆王府的人,還傳說兩邊的人為爭奪這個詩仙,都打起來了。”
    說話間束發完畢,李鴻卻是怔住,一品樓詩會,他記得昨日進城前遇到的那對惡主仆,好像提到過。
    一想起那對惡主仆,他心中就窩著莫名的火,也就是在城外,換到現在在城裏,看那對惡主仆還敢威脅自己不,弄不死他們。
    至於侍女後麵的提的詩仙,被他自動忽略了。
    大鄭兩百年就沒出過一個正經會作詩的人,包括他嶽丈。
    也就是大部分南方的舉子還都在進京趕考的路上,才不知從那個犄角旮旯裏蹦出來的一個書生,唬住了那些北方的土鱉。
    “姑爺,今天你也會去一品樓吧,能帶著紅袖嗎?”
    小侍女為李鴻穿上雲錦長衣,整理腰間繡帶時,大著膽子問道。
    “哦,你想去?”李鴻低頭瞧了一眼嬌媚可愛的小侍女,嗅著那醉人心脾的幽香,他的手幾次抬起又落下,心如火燒一般。
    小侍女不知自己在人獸麵前反複橫跳著,隻是自顧自地幫說道:
    “紅袖想看看那個詩仙長啥樣,而且蕭次鋪的公子蕭衡早些時候,送來口信說,今日也去一品樓,如若姑爺您醒來,可到一品樓中尋他。”
    “蕭衡也去?”李鴻驀地從自己幻想的旖旎風光中清醒過來。
    他與這位蕭公子乃是同窗,又是一同中的秀才,在蘇丘常將他們比作新的蘇丘雙驕。
    第一任蘇丘雙驕,自然是他的嶽丈和蕭次鋪。
    既然蕭衡相邀,那他不去豈不墜了蘇丘才子的威風,正好也讓那個所謂的詩仙看看,什麽才叫真正的才子。
    “將本公子從蘇丘帶來的香粉拿來,於本公子身上噴灑一些,公子我帶你去會會這一品樓詩會。”
    小侍女歡快的應了一聲,“好嘞。”
    “好啦,我知道了,沒事娘,我帶著蕭二他們一起去,那家夥就一個人,上次隻是讓他偷襲才得手的,最好別讓我遇見,再遇見,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陳矩做了一個惡狠狠地表情,帶著自己四五個狗腿子,甚是囂張霸道地出了陳府大門。
    隻是他剛邁出大門,突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消瘦的像麥秸似的樣子,化成灰他也認識後腦勺,“陳辰?!”
    他剛喊出這個名字,那個背影頭也沒回地撒腿就跑。
    陳矩頓時大怒,自投羅網的那還能讓你跑了,“你個混蛋別跑,老子要弄死你!”
    沒有片刻遲疑猶豫,他怒罵一聲,招呼蕭二等人直接追了上去.
    勒脖子的仇,差點被凍死在院子裏的仇,他通通都要報回來。
    他陳二少爺從不留隔夜仇。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陳府的隔壁巷子中,兩個扮作挑貨郎的小廝,正看到這一幕。
    “閣老料事如神,那個陳辰果然出現了。”
    “隻是,他為何大搖大擺地站在陳府門口?這是想要做什麽?”
    “管他呢,你跟上去,我回去報給老管家。”
    “好,我沿途給你留下記號,不過看那個叫陳辰的,瘦的跟竹竿似的,估計跑不遠。”
    “那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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