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還不出去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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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王別院。
    終於卸下偽裝的唐辰,泡在浴湯中,無比放鬆的想要昏昏欲睡。
    洗去一身血腥味的他,有點不想出去了。
    隻是美好總是短暫的。
    他這邊正感受著熱水對皮膚深層次的按摩,房外便傳來老柴頭的聲音。
    “少爺,三少爺,魏公公來了,在前廳等你呢。”
    “恩,知道了。”唐辰應了一聲,不舍地從浴桶中走出來。
    胡亂擦拭了一下,找了一身幹淨的秀士袍穿上,拉開房門便要出去。
    隻是門外坐在木質輪椅上的老柴頭,伸手將他攔住,“少爺,你這頭發,老奴幫你重新束一下吧。”
    唐辰摸了摸濕漉漉的披肩發,此刻他無比懷念短發的日子。
    那時候,天天寸頭,哪用的著這麽麻煩,三天不洗,反而更容易定型。
    推著老柴頭重新回屋,坐在銅鏡前,任由他幫忙束發。
    見老人極其認真的為其梳頭模樣,他心中沒由來一動:
    “你在這裏住的可習慣?我最近比較忙,也沒多少時間陪著你,你要有什麽事,直接找魏公公就行,他們現在求著少爺我辦事,你不用跟他們客氣,不用白不用。”
    老柴頭笑著道:“老奴是個下人,那有什麽不習慣的,魏公公又是個心細的人,從不把老奴當下人看待,一應物事都準備到齊全。
    前兩天,我那不成器的堂弟還來過,給我送來這把輪椅,倒也方便了不少。”
    唐辰難得表現出對一個人的關心:“柴叔,你該多躺些時日的,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麽早下床,萬一愈合不好,將來會有大麻煩的。”
    老柴頭臉上洋溢著笑,“老奴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少爺給的天大福報,能多伺候少爺一些,便不再奢求什麽。”
    唐辰苦笑一下道:“我那是什麽少爺,整個陳家也就隻有你喊我少爺。”
    老柴頭用竹箍固定住他的長發,無比認真又無比自豪地道:
    “在老奴心目中,您就是少爺,而且我聽這府裏上下都在誇少爺,說少爺是有大本事的人,幫他們掙了很多錢。連帶著他們對老奴也很尊敬,搞的我不像奴仆,倒像老爺了。”
    用一根竹簪子穿過固定住頭發後,唐辰轉身認真地對老柴頭道:
    “柴叔,你在我心裏本來就不是仆人,等我忙過這一陣,我就去掙錢,掙了大錢,咱也蓋個這麽大莊園,你就在裏麵當老爺。”
    老柴頭眼含笑意:“唉,好,嗬嗬,就知道少爺是有大本事的人,隻是可惜,唐丫頭看不到你這麽出息了。”
    “她在天上會看到的。”說出這句話,唐辰不自覺心裏又補充了一個“吧”字。
    因為自己的穿越,他也搞不清這個世界有沒有魂魄之類的事。
    “行了,我去忙了,你多注意休息,有事吩咐他們去做就行,不用跟他們客氣。”
    說著,他起身向外走,隻是在他即將跨過門檻,走出房門時,忽聽身後傳來老柴頭的聲音:
    “少爺,要是累的話,咱們可以回老家的,在老家裏,我偷偷買了二分田,老爺不知道,省著點,夠咱倆吃的。”
    腳下猛地一個趔趄,唐辰忽然覺得今天的風有點大,竟然迷了眼。
    他隻說了一個“好”字,便頭也不回的向前廳走去。
    魏公公的心情很糟糕,臉陰沉地就好像被又閹了一次一樣。
    之前,他便覺得那個啥進項都沒有,卻不停向外發利錢的斂財計劃有貓膩,可他看不出貓膩在什麽地方。
    當時自己又被福王以貪墨拿捏住,不容他拒絕,順勢便成了斂財大計的實際掌控人,著實風光了好幾天。
    連帶著宮裏原本一些不看好他的人,也都變相地巴結他,讓他好好揚眉吐氣一番。
    隻是聰明如他,總覺的不踏實,可不踏實的感覺從哪兒來,又找不到。
    昨日晚間時候,幹爹孟忠派人送來一封信,看完信他才知道原委。
    感情自己被那個小唐先生當做了卸磨殺驢的驢,過河拆橋的橋。
    在整場斂財大計爆掉時,是被福王拿出來平息所有人怒火的替死鬼。
    自己沒得罪過小唐先生啊?
    先是將自己貪墨的那些油水擠出來,又是將自己當做替死鬼,這是逮著他這個老實人向死了坑啊。
    剛剛聽到小太監來報,小唐先生回別院了,他便扔下手頭事,匆匆趕過來。
    目的就是想當麵問個為什麽,當然更重要的是求個活命的法子。
    幹爹孟忠的原話是:
    “那小子既然能想出這麽一個缺德帶冒煙的斂財法子,肯定有解決隱患的辦法。
    貴妃娘娘隻能看出裏麵的貓膩,還沒想到解決之道。
    目前福王被罰,出不了宮,你想法子讓那小子說出一兩個法子來。
    不然過不了倆月,你的腦袋就得掛在菜市口門樓上。”
    除了讓自己跟了福王這一點之外,幹爹的話大部分時候還是對的,他說倆月自己的腦袋搬家,指定超不過倆月。
    便是自那個斂財大計推出,到如今不過十來天的時間,已經由剛開始的一千兩滾雪球似的變成了十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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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倆月時間,無法想象可以斂財到什麽程度。
    如此恐怖的斂財速度,別說他沒見過,便是聽都沒聽過。
    心慌如他,自昨日得信後,就沒睡著過。
    不過在唐辰走進來後,萬般擔心,千般心緒,魏公公的表情頓如春風拂過,冰雪消融般,全都消失,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小唐先生,可有受傷?
    剛剛聽到小太監來報,說小唐先生衣服帶血的就回來了,擔心的我,立馬扔下手頭事,急匆匆趕過來探望。
    需不需要叫個大夫,還是需要秘製的金瘡藥?
    正好我這裏有幾副,你先拿著備用,不夠再給我說,我讓太醫院再備一些。
    是誰這麽大膽惹了小唐先生?
    要不,我讓石統領派一隊護衛跟隨保護著?
    反正現在福王殿下在宮裏,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他閑著也是閑著,您甭客氣,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便是。”
    瞧著熱情過頭的魏忠賢,唐辰沒接他手裏的金瘡藥,而是訕笑一下,從懷中取出那從隆王的那個太監身上搜來的兩百兩會票,道:
    “謝公公關心,那都是別人的血,我沒事,這裏……”
    他話還沒說完,魏忠賢熱情地一把握住他的手,將金瘡藥連同那兩張會票,全部握進他手裏,道:
    “小唐先生就是客氣,咱倆什麽關係,還跟我客氣啥,拿著拿著,都是一句話的事,又不花什麽錢。”
    “魏公公,客氣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看看可夠數?”唐辰將會票與金瘡藥又推了回來。
    “唉,咱們兄弟誰跟誰,我的就是你的,拿著花就行,不就是兩百兩嗎?不夠我這兒還有,兩千兩夠不夠?”
    “那怎麽能行?打小我娘就說欠了別人的東西,就要還的。魏公公這不讓我還,讓我沒法跟我娘交代啊?”
    “唉呀,咱們兄弟誰跟誰,你兄弟我是個粗魯人,不會說話,這以後兄弟娘親就是我娘親,等會兒我去跟咱娘說說。”
    “那怎麽行?我娘在下麵呢,那咋還能讓魏公公下去呢?”
    “唉,兄弟之間,別說上去下去,隻要兄弟一句話,老哥哥這百十斤隨便兄弟折騰。”
    “不好,不好,我又不是孫二娘,要公公這身肉幹嘛?”
    “唉,打哥哥臉是不?打哥哥臉了?”
    魏忠賢拍著自己的臉,啪啪作響,不一會兒便見紅。
    唐辰忙伸手攔住,又低頭瞧了一眼被推回來的會票,心說,“得,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九千歲在什麽時候都不是好忽悠的。”
    索性他也不裝了,將那兩張會票連同金瘡藥全都塞進懷中,笑著問道:
    “魏公公,什麽時候知道的?”
    “啊!”魏忠賢恨不得撕了少年那張看似無邪地笑臉,可他臉上什麽都沒表現出來,甚至比剛才笑的更燦爛,如春風拂麵:
    “兄弟,何苦捉弄哥哥這個無根的浮萍。
    兄弟,有什麽吩咐盡管說便是,要哥哥的腦袋隻管拿去便是,何必這麽麻煩?”
    魏公公一口一個兄弟的喊著,絲毫不介意他比唐辰大十歲。
    唐辰臉帶笑容,伸出食手指搖晃,虛點著他。
    魏忠賢陪著笑臉,為其端茶倒水,眼底中看不出有絲毫的不耐煩與憤恨。
    唐辰隨意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就這麽仰頭看著他,也不說話。
    魏忠賢被他看的發毛,現在算是知道這位小爺的手段了,無聲無息就能將人賣了,賣了還樂顛顛的數錢。
    關鍵是,自己之前就在福王將他偷回來時,審問了他一番,這位爺竟然這麽點小事都記仇,還很快報複回來。
    若不是貴妃娘娘慧眼如炬,幹爹提點,自己腦袋搬家了都不知怎麽死的。
    太陰險,太歹毒了。
    自入宮為宦以來,他魏公公還沒吃過這麽大的啞巴虧,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法子,報複回去。
    “不能報複,不能報複,這小子手裏絕對還有大殺招,除非結死仇,否則會把自己整個搭進去,保不齊,到時他就是再有十個幹爹都救不了命。”
    這麽想著,魏忠賢的笑容愈發燦爛,仿佛小寶貝二次重生了一般燦爛。
    “第一次見兄弟時,就覺得跟兄弟投緣,要是兄弟不嫌棄,老魏我就舔著臉高攀一回,咱倆拜個把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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