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你怎麽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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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貢院外。
    顧凱別了唐辰後,轉身離開貢院門口,目睹一場滑稽戲,臨時決定不考的他,說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畢竟準備了一年又一年,不就是想中舉嘛。
    隻是大庭廣眾之下褪光衣服,任由那幫衙役戲謔評說,他怎麽也過不了心理那一關,與他一樣心思的不在少數,好些人都棄考了,為此,不少人對此謾罵不休,甚至想去串聯再到宮門前靜坐。
    他也想,可那個不像下人的小廝,說讓他等幾日,雖然不知為何要等幾日,可心中莫名有個念頭,促使著他留下來。
    十年寒窗都等了,何在乎多等幾日。
    隨著人流向外走,路過一處早點攤時,正想著心事的他,眼角忽地一跳。
    一抹熟悉的背影跳進眼簾,驚喜之下,沒多想轉身上前,道:
    “孫兄,你怎麽……”
    他的話沒說完,忽見一張貌若觀音,眉眼賽洛神的絕色麵龐,扭了過來,將他要說的話,硬生生堵了回去。
    “顧兄?”正失神的孫嵋,下意識地喊出對方的姓氏。
    顧凱恍若大夢初醒,慌忙見禮,“小生冒昧,錯將小姐當做一位故友,失禮失禮。”
    孫嵋忽地一愣,摸了一下臉頰,才恍然想起來自己沒戴那張假麵具,俏臉不由一紅,忙起身道了一個萬福。
    隻是多日女扮男裝,倉促間竟不知女子禮如何做,顯得手忙腳亂。
    雙方見禮後,顧凱想起那一聲宛如銀鈴聲的‘顧兄’,“小姐,認識在下?怎知小生姓顧?”
    “啊!”孫嵋徨張了一下,宛然一笑,“聽家兄提起過顧兄的樣貌,說顧兄是個妙人,才情不輸於他。”
    “令兄是?”顧凱內心覺得孤男寡女同在屋簷下,於禮不合,可不知怎滴,腳卻是半點不想挪動一下。
    “孫亮。”孫嵋拿出自己的假身份給自己遮掩。
    “原來是孫兄胞妹,難怪長得如此相象,害的在下錯認。”顧凱有些汗顏。
    “若不棄,可否坐下來詳聊,小妹正有一事想請教顧兄。”孫嵋心中一動,也沒問顧凱為什麽不去參加科考,而是將心中的困惑提了上來。
    顧凱見對方一介女流落落大方,他要再扭扭捏捏的,倒是失了風度。
    兩項謙讓一番後,向店家要了一碗餛飩,分別坐下。
    “小姐,請說。”
    組織了一下言語,孫嵋開口道:“剛剛科考搜檢如此嚴苛,想必顧兄已經看到了。”
    見顧凱點了點頭,她繼續說道:“如此嚴苛之下,有個人說可以作弊,卻不知顧兄知道如何作弊嗎?”
    “啊!”顧凱聞言一愣,接著勃然變色,隻是對上那對宛若星河的眼眸,到嘴邊的嗬斥之言,變作了歎息。
    “孫小姐乃孫兄胞妹,孫兄才情橫溢,必然不屑此等伎倆,孫小姐還是不要想這些歪門邪道,以免誤了孫兄前程。”
    孫嵋愣了一下,知道對方誤會了,她笑笑沒有詳細解釋,隻是道:“顧兄誤會,隻是偶然聽聞有人想要作弊,可今早陪著家兄過來,看到如此嚴苛的搜撿下,那人還信誓旦旦的說可以作弊,便想探究一二,心下好奇而已。”
    顧凱聞言不知為何心下一鬆,到嘴邊的規勸之言,鬼使神差的變成了解釋:
    “作弊除了夾帶之外,還可買通考官偷題,早些搜撿的嚴苛,隻是防止考生夾帶,並沒有督查考官,如今東城所進駐貢院,也是對監考官的震懾,今番嚴苛作為倒也勝過以往,確實可以防止大部分作弊行為,免去許多宵小之徒魚目混珠。”
    孫嵋聞言頓時皺眉,兩條細柳長眉,微微隆起,帶著幾分勾動,帶著幾分驚魄。
    恍若西子捧心的嬌媚,頓令顧秀才心頭不自覺一陣亂跳。
    隻是在此時,美人忽地如男子般,擊掌而喜道:
    “我知道他怎麽作弊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還可以這樣。
    他是怎麽想到的,怎麽會算計到東城所會來的?
    這也太聰明了,每個步驟都被他算計到,小小年紀如此心機,這還是人嗎?”
    孫嵋情緒激動下猛地起身,沒注意下帶倒長凳,長凳歪到落地,發出哐當一聲響。
    巨響在寂靜有序的貢院中格外刺耳,撞到擋板的商大壯對著前來嗬斥他的衙役,連連道歉。
    號舍狹小簡陋,僅容一人坐臥,商大壯身寬體胖,勉強擠進去後,動輒一下都會引起響動,令他抓耳撓腮的同時不敢輕舉妄動。
    這麽多天他一直被關在順天府,就連他爹來看他,都不讓他出去。
    那個不知怎麽受傷的東城所校尉,一直寸步不離地盯著他。
    直到另外一名校尉過來,問他還記得,閣老的囑托嗎?
    他才得了自由。
    沒急著回家,先去找了他的七舅姥爺,半強迫半威脅地,讓他的七舅姥爺偷了考題。
    並以此為題,連續用不同筆跡寫了四五份策論,他才急匆匆地拿著答案去找那名校尉。
    隻是那名校尉看了之後,收起起來後,又讓他按照李鴻李相公的字跡寫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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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哪裏會模仿別人的字跡,於是又讓他的七舅姥爺模仿出了李鴻李相公的筆跡。
    之後,那名校尉拿走了那份假的李相公策論,並威脅他必須去參加科考,還空口白話地保他定一舉高中。
    高中不高中的,商大壯一點設想都沒有,隻是快點期盼著考試早點結束。
    老爹已經跟他說了,科考結束後,他就和老爹回老家去,京城太危險了,不是他們這樣的市井小民生活的地方。
    尤其前日當他看到那名拿下順天府府尹的幹瘦少年旗牌,找上自己的七舅老爺時,他心裏認定京城有大恐怖,他們再逗留下去,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桌上擺好筆墨紙硯,商大壯就開始發呆,他啥都不會,除了名字寫不出一個字。
    忐忑緊張,不知所措間,他忽然注意到,一些熟悉的麵孔陸陸續續走進號舍中。
    “他們怎麽也來參加科考了?這幫紈絝也會寫策論?”
    沒人回答他,那些人嘰嘰喳喳正討論剛剛誰的皮膚白,誰的像黑炭問題,渾不在意這裏是貢院。
    結果,沒多大一會兒,走來兩名東城所校尉,一頓嗬斥,驚的那幫紈絝才閉了嘴。
    天色大亮,貢院內鍾聲響起,主考官高聲宣讀考場規則,再由各級衙役,沿著各排號舍反複宣讀,聲音洪亮,回蕩在貢院上空。
    不多時,便有小吏舉著考題牌,出現在兩排號舍房中間,反複誦讀著,並將帶有考題的紙張下發下來。
    貢院內一片寂靜,商大壯如同看天書一般,盯著卷子大眼瞪小眼。
    而就在他抓耳撓腮,不知如何是好時,忽見一名身著錦衣虎撲服的少年旗牌官,出現在兩排號舍中間,取代那衙役,成了監考巡查官。
    那名少年旗牌出現的刹那,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心髒恍惚驟停了一下。
    少年注意到他,還衝他笑了一下。
    拋開顏值不談,那少年笑起來真難看,就好似黃鼠狼抓到雞般的滲人。
    “他,他來監考?我,我真的有可能考中?我能當舉人老爺?”
    考場內很是安靜,唯有墨磨過硯台的沙沙聲。
    偶爾有考生輕咳或翻動紙張,聲音在空曠的院落中顯得格外清晰。
    第一次親眼見古代科舉模樣,唐辰滿是新奇,不過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聊了。
    和電視上看的差不多,隻是還沒電視上那般豔麗分明,一個個號舍比乞丐窩不逞多讓。
    尤其一個兩個馬桶都在號舍裏,散發出來的味道太撓人了。
    就這環境下,還有人在吃東西呢。
    看看日頭,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唐辰開始四下走動,自天字第一號開始,每當路過一個相熟的人時,便扔下一小團折疊好的紙,確認對方撿起來後,再轉向下一個。
    不多時,好幾位抓耳撓腮的紈絝,未動的筆紛紛開始晃動起來,一些人還不自覺發出欣喜之聲,引得人側目。
    張少古瞧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少年旗牌,心下一驚,一時間竟不敢撿拾那張小紙團。
    唐辰也不管他,這些紙團是李榮前日拿來那四套策論後,是他連夜讓人謄抄後折疊出的。
    他揣度人心鼓動孫嵋鬧事,便是想要引起公憤,引來東城所,他好趁機混跡其中進入貢院。
    隻是沒想到,有人為了防止他擾亂科場,特別設置了倮體搜撿這道坎,新的搜撿方式引起公憤,不用他多費心,東城所便到了。
    幕後設置這道坎的人,做夢也不會想到,夾帶小抄不是他的目的,東城所的到來才是他的目的。
    和顧凱分別後,找了一個小巷迅速脫去小廝的衣服後,穿著改好的旗牌服,隨著東城所衛大搖大擺地進了貢院。
    東城所衛不會查自己人,而其他衙門的衙役,見他穿的東城所虎撲服,還是旗牌官服,更是無人敢來查驗他。
    有著旗牌的身份,誰也不會意外,為何號舍會多了一名東城所衛巡查,隻當是上官不放心,派出的巡查官,監督他們。
    一圈走下來後,唐辰見識到了大鄭的科考是什麽模樣,別說還真讓他看到幾位文采斐然的秀才公,下筆如有神助。
    尤其是他那個便宜小舅是真有兩把刷子,具體寫了什麽不好說,反正洋洋灑灑的文言文,寫了滿滿一張,他擔心對方認出沒戴假麵具的他,沒敢靠的太近看。
    遠觀一眼後,便準備向下一排號舍走去,可就在此時,忽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頭。
    “你怎麽在這兒?”
    對方刻意壓低的聲音,還是讓他聽出對方的身份。
    總旗陸阿桂。
    他回頭露出一個訕笑,在陸阿桂嚴肅表情示意下,他被帶到遠離號舍的一個偏遠位置。
    “剛剛聽衛所兄弟匯報,說有個旗牌官來回巡視,我還當是那個狗膽包天的,冒充我們東城所衛呢,沒想到會是你。
    陸統領連續下令,讓你去刑部旁聽,你怎麽不去,怎麽來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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