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他是衝徐閣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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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哢嚓!”
    一道閃電驟然劈閃,漆黑如墨的天地為之一亮。
    地平線處,霎時躍出一隊銀甲鐵騎,宛如蛟龍破海般的氣勢,尚未靠近城池,殺伐之氣撲麵而來。
    郝剛鋒等一眾蘇丘府官吏,何曾見過如此氣勢奪人的精銳,站在城樓上遠眺的他們,僅在這一刻,氣勢便被完全奪去。
    膽小者,麵色蒼白,兩股戰戰,若不是郝知府強令,他們現在恨不得跑回家中,躲進小妾的被窩裏。
    “轟隆!”
    轉瞬即逝的閃電滅去,天地為之一暗,滾滾悶雷聲,忽遠忽近,震的人心驚膽顫。
    天地重新黑了下去,那條宛如銀白蛟龍的鐵騎,隨即消失不見。
    看不見了,眾人自我感覺道一股虛假的安全感,一眾膽小欲跑的官吏,禁不住停下旋踵,自我安慰。
    剛剛那一幕定是自己眼花了,大鄭騎兵若真這般厲害,也不會年年和北齊的爭鬥中落了下風。
    隻是,不等他們喘口氣,“哢嚓”又是一道紫色閃電,撕開天地。
    郝剛鋒等人驀地瞪大眼睛,城牆外,護城河旁,千騎列陣,一片銀鱗白盔。
    城頭上頓時一陣騷亂。
    “他們怎麽過來的?”
    “剛剛那麽遠,突然便到了眼前,難不成飛過來的。”
    “怎麽辦?怎麽辦?一個蘇丘織造使上任,竟然這般強勢,我等將如何是好?”
    有焦躁不安的,自也有定力不移的,望著城牆下的千軍鐵騎,心潮澎湃下禁不住高聲問道:
    “千軍破勢,宛如一臂在使,領軍之人是京城誰家兒郎?”
    一名年輕小將越眾而出,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對著城牆上的眾人高聲喊道:
    “五城兵馬司百戶吳兩環,見過諸位大人,我等隨蘇丘織造使唐辰唐大人來蘇赴任,風大雨大,還請打開城門,讓我等入城休息。”
    “吳兩環?”
    “吳兩環是誰?”
    “沒聽過,咱們朝中勳貴有姓吳的嗎?”
    “不是那個唐什麽辰的?”
    “那就是個驟然得勢佞臣,怎麽可能有領軍的本事,還是上千騎兵。”
    “就是,恐怕那小子剛學會騎馬吧。”
    吳兩環的話才落下,城牆上便傳來嘈雜紛亂的議論聲。
    對於吳兩環提出的要入城請求,竟是無一人提及。
    郝剛鋒揮手指使剛剛那個嗓門大的官員,衝著城下喊話:
    “天氣突變,難辨將軍身份,不敢開門,還請將軍自尋他地躲雨。”
    “轟隆隆~”
    滾滾悶雷聲中夾雜著馬匹不安的躁動嘶鳴。
    吳兩環皺眉,無奈回陣,請示坐在一匹黑馬上喘著粗氣的唐辰。
    “大人,您看?”
    沒有經曆過長途跋涉訓練的唐辰,僅僅隻是坐在馬上狂奔,都險些將他的膽汁顛出來。
    好在臨近極限時,終於趕到蘇丘城下,望著堪比後世魔都地位的蘇丘城。
    上來送給他一個閉門羹,這讓他莫名有些生氣。
    老子又不是來搶劫的,至於這樣像防賊一樣防著老子嗎?
    他望了一眼城頭上,那群躲在傘蓋下的大小官吏,輕蔑一笑:
    “兄弟們遠道而來,豈能城外淋雨,傳令下去,無論城內城外能開城門者,賞銀千兩,我保他一世富貴。”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就不信,重賞之下就沒人敢給他開城門。
    吳兩環像聽到天方夜譚般,瞪突兩隻眼睛。
    “還可以這樣的?”
    唐辰這條命令剛剛傳達出去,便有四五位兵馬司的小兵跳出來,爭先恐後地向著城牆飛奔過去。
    如此狂妄舉動,引得城頭上又是一陣騷動。
    郝剛鋒不等那幾人靠近,沉聲喝道:
    “放響箭,警告對方,敢靠近城牆,殺無赦!”
    “嗖!”
    命令即下,一聲響箭破空而去。
    同時,另有四五支箭矢隨即飛出,不偏不倚插在那幾名士兵突進的前路上,生生阻斷了幾人的瘋狂。
    “大人的謀劃,恐怕行不通,蘇丘府內有手段果斷之人。”
    吳兩環見狀立刻命人傳令,將人叫回,畢竟給的錢是多,那得有命花才行。
    都是他手底下的兄弟,在這種上官鬥氣較量中,死了,當真不值。
    “轟隆”一聲,醞釀半天地大雨滂沱而下,澆的眾人透心涼。
    吳兩環沒聽到預想中,那位主氣急敗壞的叫囂聲,心生詫異。
    禁不住回頭望去,卻見原本躲在他身後的唐辰,不見了!
    不由驚異地四下尋覓,卻見不知何時,唐辰在趙錢李三人拱衛下,已經騎馬走到城牆下。
    隻見,他信馬由韁地繞著城牆轉悠了半圈,然後退到箭矢插地的地方,仰頭喊話道:
    “知府大人,下官跟你做筆交易如何?”
    郝剛鋒眉頭不由一跳,經過剛剛的小插曲,他已然看出此次來的這位織造使,任性胡來,根本不拿朝廷規矩當回事,不是個好相與的同僚。
    此時又提出什麽交易,必然心生鬼魅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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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任他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
    大雨之中,管他什麽交易,城門絕記不開。
    思慮已定,郝知府當即沉聲回道: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郝某身為一府父母,絕不拿全城百姓安危,作為可交易之物。
    唐大使若真忠於陛下,忠於朝廷,還請另覓他地歇息,待雨過天晴,驗過印信後,再行入城便可。
    如此這般風雨中,何必耗費精力與郝某在此空談?”
    唐辰笑道:“大人教訓的極是,下官說的便是這個。
    我們可以另尋他地休息,但我們走了,如若蘇丘府出現點什麽事,那就是大人您的責任了。”
    “哼,唐大人請自便!”郝知府冷哼一聲,對於唐辰不軟不硬的威脅,渾然不放在心上。
    心道:難不成,太平盛世下,你還敢公然殺人行凶不成?
    若真那樣,本府拚著烏紗帽不要,也要上京告禦狀。
    許是等的便是他這句話,唐辰聽到‘請自便’後,當即撥馬而回。
    趙錢李三人緊緊護衛跟隨,現在三人完全融入了身為親隨的身份,唐辰走到哪兒,他們就跟到哪兒,基本做到寸步不離,比當初得了皇命還上心。
    吳兩環忙迎上去,“大人?”
    他的話才開了一個頭,便被唐辰下麵的話驚的手腳發麻。
    “尋徐時行城外莊園,借宿,不借便直接屠莊!”
    “大人,萬萬不可!”吳兩環駭的硬生生擠出聲音喊道,以至於喊出的聲音都變了音。
    唐辰斜眼看了他一眼,忽地展顏一笑,“放心,我們都是師出有名的,不會給別人留下把柄。”
    吳兩環胸腹不停起伏,有心想要再勸一句,可這位行事大膽的小爺,一個招呼打出,千軍順勢轉向。
    他的兵馬,當真不屬於他了。
    一路行來,他眼看著這一切發生,竟是對此毫無辦法。
    “為了福王,萬勝!”
    那個口號和那個怪異的手勢,如同魔咒般,讓兩股來自不同體係的兵馬,神奇般地聚合在少年身側,隨著他的指揮,如臂移使。
    首次聽到這麽怪異口號的郝剛鋒,眉頭立時皺成了疙瘩:
    “此子,竟是如此膽大包天,公然煽動戰兵效忠福王?
    本府定要寫奏折彈劾於他。”
    這話說的義正言辭,但沒有幾人回應。
    因為在場的所有人都驚駭地目睹了一場騎兵大操演練。
    上千騎兵在那少年織造使的指揮下,完美的畫出一道弧線,如同天上飛雁,水中遊魚般集體轉向,動作絲滑如同一體。
    此時他們方知,指揮這支千軍騎兵的正是那個他們口中的奸佞,少年織造使——傳言中那位改姓更名不認祖宗的陳家逆子。
    更讓他們吃驚的是,騎兵完成轉向後,蹄聲頓起,竟是沒做片刻停頓,調整,轉瞬加速向著城西北狂奔而去。
    風雨中,宛如一條乘風破浪的蛟龍,呼嘯著撲向西北方的那座形如臥虎的山丘。
    “不好,那裏有徐閣老的虎丘山莊。”
    “他是衝著徐閣老來的?!”
    “快,快去通知徐閣老!”
    “天呐,此子竟然如此明目張膽,太無法無天了。”
    “知府大人,還請快派兵出城,攔截則個,否則徐閣老城外的莊園,當遭禍事。”
    郝剛鋒也被唐辰的明目張膽給驚住了,為官多年,奸貪懶滑他見的多了,還從未遇到過如此不拿朝廷法度當回事的官員,心裏竟是對朝廷和陛下毫無半點敬畏之心。
    如此禍亂蒼生的奸佞之徒,難道不怕陛下事後追查,和天下人的唾罵嗎?
    然而,留給他感歎發牢騷的時間不多了。
    因為在下一道閃電落下前,他已經看不見那支千軍宛如一人的騎兵隊伍。
    隆隆馬蹄聲伴隨著天雷滾滾,向著虎丘山莊席卷而去。
    狀元閣老徐時行,此時正為剛過門便突然病逝的孫媳婦而焦頭爛額,對即將到來的禍事毫無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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