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歌很快到了。

    連同一起趕到的，還有程放的律師。

    然後時渺才知道——早在兩個月前，程放就已經擬定好了遺囑。

    他名下的所有股份和資金流將歸於時渺名下，至於不動產和存款的歸屬權則是……嚴歌。

    律師自然也是認識時渺和嚴歌的。

    在宣讀完遺產後，他更是直接拿了文件要她們確認簽名。

    「對了嚴小姐。」律師又說道，「n之前吩咐，他如果死了，遺體將由你處理。」

    嚴歌原本是愣愣站在那裏的，律師這句話算是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的眉頭緊皺，眼眶有些發紅，但眼底裏卻又生生掉不出一滴眼淚。

    終於，她拿起了自己的手機。

    時渺發現，她的手指都在顫抖著，懸浮在屏幕上方很久後，終於打出了一行字，「為什麽是我處理？」

    「這是n的吩咐。」

    嚴歌咬咬牙，這次回答倒是快速，指甲甚至在屏幕上方敲擊出了清脆的聲音。

    「我跟他已經離婚了十幾年了，現在連朋友都算不上，為什麽要幫他處理遺體？」

    「我知道。」

    律師跟了程放很多年，行事風格和程放幾乎一模一樣，包括此時那毫無觸動的表情。

    「n也說了，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可以直接將他的屍體丟到大街上，他也無所謂。」

    他的話音落下，嚴歌倒是回答不上來了，身體倒是輕輕顫抖起來！

    然後，她也沒再說什麽，隻慢慢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時渺看著她，想要上前說什麽，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容既站在她旁邊，手倒是摟住了她的肩膀。

    律師在傳達完程放吩咐他的事情後便離開了。

    嚴歌在那裏坐了一會兒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人也直接站了起來，轉身往裏麵走！

    那蓋在程放身上的白布被她直接掀開了。

    時渺原本是跟在嚴歌身後，她這突然的動作是時渺沒有想到的。

    程放那毫無血色的麵龐剛出現在自己眼前，時渺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額頭那個血窟窿的時候，容既已經將她的眼睛捂住！

    他也不滿地看向嚴歌。

    但嚴歌並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動作，隻咬著牙看著那已經沒有了心跳脈搏的人。

    然後，她舉起手！

    ——她是想要給他一個耳光的。

    她當然知道……他為什麽吩咐律師讓她處理他的遺體。

    就好像當初他回國將自己和沈斐攪得天翻地覆，最後卻輕飄飄的離開一樣。

    他就是想要讓她愧疚、亦或者是怨恨。

    怎麽樣都無所謂，反正他就是想要讓她……記住他。

    他也明明知道，隻要他吩咐了律師那樣做，她就不可能真的將他的屍體丟在大街上。

    但她又能如何？

    她又以什麽身份，去處理他的遺體？

    他就是連死了……也不想放過她！

    他根本……就不想讓自己釋懷！

    但當嚴歌看見那張熟悉的臉龐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就這麽躺在她的眼前時，她的眼淚突然又掉了下來。

    一滴滴，砸在了程放那冰涼的麵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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