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拈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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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又略坐了坐,就各自回房。
    原本睡不著的陸盛楠很快入了夢鄉,而陳鋒卻睜著眼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他知道自己喜歡上了陸盛楠,他不怨自己,陸姑娘美麗大方、嬌俏可愛,又有著不輸男子的敏銳和膽識,被她吸引,也不算自己風流多情。
    隻是,他出身寒微,沒有家世,沒有背景,現在更是受傷失憶,未來會不會有後遺症都還不知道,陸老爺和陸夫人對他們兄弟很客氣,但也並不代表,他們會同意把女兒許配給他。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他暗暗下了決定,要把心思好好珍藏,絕不給陸家帶來任何煩惱。
    於是,第二日,陳安看到陳鋒烏青的眼瞼,就納悶問他:“哥,你昨夜沒睡好嗎?怎麽眼眶都青了?”
    “有嗎?”陳鋒抬手按了按眼睛,有些不自然地催著陳安去洗漱用飯。
    剛好遇到望原縣城半月一次的廟會,胡懷清和泮氏就提議一起去廟會逛逛。
    於是用了早飯,一行人都往城南的廟會去。
    望原不大,廟會卻很是熱鬧,還在馬車裏,就可以聽到外麵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的聲音。
    於是,李氏剛跳下馬車,就急急把陳安招呼到自己身側,“你跟緊我,廟會人多,別走丟了。”
    陳安抬頭看她,初冬的陽光金燦燦地照在李氏身上,她頭上的金釵也泛著耀目的光,刺得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李氏見他憨態可愛,抬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下,順勢就牽住了他的手,“我拉著你,長得這麽好看,別真被拐走了。”
    李氏的手,軟軟的,暖暖的,陳安感覺自己的心仿佛都被輕輕地包裹住,他仍然抬頭看著李氏,她的側顏,跟他母後一般美麗。
    泮氏見她這樣,湊到身邊打趣她,“趕緊再生個兒子。”
    李氏睨她,“我明年就生個給你看!”
    泮氏沒成想李氏來了這麽一句,先是被噎得一愣,轉而戲謔地看向陸謹,掩著帕子偷笑。
    陸謹被看得莫名,他低頭檢查了下自己的長衫,並未發現不妥,又彈了彈袖口也並不存在的灰塵,才回看向她們,“怎麽了?”
    李氏不看他,一扭頭牽著陳安走了。
    泮氏就笑著回道,“我得提前預備個洗三的賀禮了。”
    陸謹一愣,轉而就品出了這其中的戲謔之意,不禁訕笑。
    對生兒子這件事,他原本就不熱衷,他在家裏排行老四,前麵三個哥哥,後麵還有一雙弟妹,老陸家可不缺他來繼承香火。
    他自認既沒有多大的家業,又沒有多大的學問,更沒有了不得的人脈,需要兒子繼承發揚,如果命裏無子,他可不強求。
    隻是陸老夫人對此甚是介意,多次明裏暗裏催他納妾生個兒子,弄得李氏除了逢年過節,其他時候輕易不登陸家老宅的門。
    此次被貶官,老夫人也是千般萬般攔著李氏跟隨,耳提麵命要兒子納個姨娘帶去。
    陸謹原本還心疼李氏要千裏迢迢背井離鄉,不想她跟著吃苦,被老太太一激,幹脆鐵了心要一家人一同前往。
    就因為這些,李氏心裏暢快的不是一點半點,陸謹出門應酬的銀子都多給了五十兩。
    可陸謹知道,李氏雖然嘴上不說,平日裏也大大咧咧,但心裏還是很想生個兒子傍身。
    這麽多年,他看到李氏偷偷吃下不少偏方,蜈蚣、蠍子、壁虎、蛇……他都怕她把自己吃壞了,但他不能攔著,這是李氏的心願,有願望,而且還有心有力為著願望努力,這不是件再好不過的事嗎?
    胡懷清跟他是故交,自然對他這點子明麵上的小困擾也是了如指掌,他抬手嗔怪似的衝著泮氏點點,泮氏一笑,撂開他們不管,轉身快步去追李氏。
    後麵胡瑜原本緊緊跟著,咂摸出長輩玩笑裏的深意,不免有些不羞赧,遂略略緩了步子,走在了陸盛楠身側。
    “陸姐姐,昨夜睡得可好?”胡瑜跟她搭訕。
    “很好,一沾枕頭就睡著了。”陸盛楠笑著回她。她說的也沒錯,的確是後麵回了房,躺下就睡著了。
    隻是身後耳力過人的陳鋒聽了,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跟他坐在院子裏看了半夜月亮的不知道是誰。
    “陸姐姐,聽說你繡工極好,待你有空可否指點指點我?”胡瑜繼續笑著同她套近乎。
    “指點不敢當,我們互相切磋學習。”陸盛楠同她客氣。
    陳鋒突然想到,她還有一方帕子在他手裏,他得回去翻出來好好看看她繡了什麽。
    兩人就這麽你一言,我一語,走到了一個賣風箏的貨攤前,李氏正拿著一隻金魚風箏問陳安:“這個如何?”
    陳安踮著腳,伸長了脖子滿攤位搜尋,他已經挑花了眼,不知道哪個好看了,看了一圈,覺得李氏手裏的這個,顏色明麗,做工精巧,確實是最好的一個,遂就點頭,“嗯,就這個。”
    李氏將風箏遞到陳安手上,“從前放過風箏嗎?”
    “沒有。”
    “從來沒有?”李氏有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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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弟弟妹妹們放過,我沒有。”陳安欣喜地看著風箏,一臉滿足。
    他記得蕭貴妃曾帶著二皇子在禦花園裏放過風箏,隻是地方不夠開闊,風箏放了好半天才飛起來,可剛飛了一會兒就被纏在了樹上,二皇子哭得一臉慘兮兮,他路過時正好看到嬤嬤在給他擦鼻涕,真是惡心。
    他一臉不屑。
    既不屑二皇子動不動就哭鼻子,也不屑他有母妃陪著放風箏,更不屑那些看他經過或明或暗的眼神。
    “你還有弟弟妹妹?”李氏狐疑問他。
    陳安手上一頓,“哦,是舅舅和叔父家的孩子。”他搪塞道。
    陸謹吊著眼睛看了陳安一眼,小狐狸,又沒說實話。
    李氏卻完全沒有懷疑,她“哦”了一聲,扭頭招呼陸盛楠他們過來,讓他們也每人挑一個,說等下城南有片空地可以放。
    陸盛楠選了個五彩的蝴蝶風箏,胡瑜選了個青綠色的鸚鵡風箏,胡瞻和陳鋒站在邊上看著沒動,自認這些事跟自己無關。
    本以為已經入冬,放風箏這些事都是春天幹的,沒成想,這會子在城東放風箏的人,還真是不少。
    其實也說得通,現下雖入了冬,但遠沒到凍手的程度,加上今日陽光燦燦,陣風習習,的確是個放風箏的好日子。
    陳安早已迫不及待,他扯著自己的風箏,撒了歡地在空地上跑起來,邊跑邊笑。
    他的歡快似是感染了在場眾人,胡瑜和陸盛楠也把風箏遞給跟著來的丫頭舉著,遠遠扯著線笑著放起來。
    李氏跟泮氏看得一臉感慨。
    “年少時,我也喜歡放風箏,也會約了好友一起在郊外一玩玩一天,好幾次天黑了我才到家,我娘早就提著雞毛撣子在垂花門口等著我了。”李氏帶著悵然的笑回憶道。
    “是啊,我們也曾這樣無拘無束、無憂無慮的過日子呢,隻可惜,後來嫁了人,生了子……”泮氏本是為著附和李氏,誰知說著說著口氣卻有些落寞起來。
    “說來說去,女子啊,就不該嫁人。”從家裏嬌寵的女兒,變成人家的新婦,再後來是兒女的母親,這其中的落差和變化,哪個婦人想多了,不是一肚子委屈和不甘。
    她狠狠歎氣,故意用力甩了把手裏的帕子。
    所以,等陸謹上前尋她說話時,她就眼含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瞪得陸謹半天沒回過味兒來。
    這時,陳安跑過來,把風箏塞進了李氏手裏,“眉姨,你會放風箏嗎?你來放好不好?我放不起來。”
    見他跑得一頭汗,李氏先拿了帕子給他擦了汗,才接了風箏,“這有什麽難,看著。”
    就見她把風箏迎風舉起,然後輕輕一丟,順手將風箏線一扯,風箏就被?著飄在的空中,隨後,她伴著風勢,一麵抬手,一麵放線,不過須臾,她手裏的風箏就已經掠上了半空。
    陳安看得一臉豔羨,忍不住拍著手叫,“眉姨真厲害!”
    陸謹很是想不明白,他媳婦在這些雜耍玩樂上怎麽如此有天分?
    可這不妨礙他在心裏也很是為李氏驕傲,甚至有些莫名的暗爽,於是他很不矜持地,一臉炫耀地看了眼從旁羨慕的胡氏夫婦。
    李氏狠狠過了把兒時的癮,才把線軸送還給心癢難耐的陳安。
    那邊廂,陸盛楠的蝴蝶風箏好容易搖搖晃晃飛了起來,結果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風箏一個急轉,掉頭栽向地麵。
    翠枝搖頭,唉聲歎氣地跑去撿起來,繼續遠遠扯著高高舉起,十分倔強地準備再試一次。
    胡瑜也一直衝丫頭喊著:“舉高些,再舉高些!”丫頭無奈,再高她就得長翅膀了。
    見丫頭一臉愁悶,胡瑜眼睛一瞟,唇角就翹了起來,她衝陳鋒喊道:“陳大哥,你能幫幫我嗎?”
    陳鋒被喊得一愣,這場麵還能有他的事?
    陸盛楠也耳尖一跳,她控製自己沒有扭頭去看,但卻忍不住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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