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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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景程決定三日後就離開隴安繼續向大謝京城去。
    他原以為沒看到梅開就啟程,這麽久依仗的借口,要自己戳穿,怪沒麵子的,結果出乎意料,縣衙後院的梅花,一夜之間便都盛放了。
    白縣令一大早被管家喊起來,得了這個消息,趿著鞋拽了外衣就往梅林去。
    等進了梅林,入眼就是滿眼緋紅,梅樹枝頭繁花綻放,層層疊疊,堆積出濃淡交錯的絢麗色彩。
    白縣令從來不知道,原來梅花如此美麗,如此可愛,不知是激動,還是感慨,他甚至感覺有些鼻酸,險些都要流下淚來。
    晨間清新的空氣,混著梅花似有若無的清淡甜香,白縣令深深吸氣,又大大伸了個懶腰。
    舒服!
    總算可以把那個活祖宗送走了,這下他總沒理由賴在隴安了吧?這下他再不用被比自己小了快兩輪的江百川耳提麵命了吧?
    他略想想,都覺得自己著實太不容易,說他忍辱負重都不為過,現在好了,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在梅林裏轉了三圈,又折了三枝梅花回來插瓶,他才滿臉喜悅地又回了房。
    進門就招呼夫人,“夫人,趕快辦個賞梅宴,明日就辦,就當給二皇子餞行,早些送走!”
    白夫人才剛淨了麵,正在往銀盤一樣的圓臉上敷粉,見他急吼吼衝進來,趕忙停了手裏的事,起身迎他。
    見他手裏還拿了三枝梅花,也很是吃了一驚,快五十的人了,怎的又來了這小女兒的興致。
    她不敢質疑,老爺近來發脾氣跟吃飯似的,早中午三頓,頓頓不落,她勸也不行,吵也不行,躲也不行,焦頭爛額。
    她招了丫頭去插瓶,才走來勸道,“老爺您就是逼死我,明日也來不及啊,這麽多事要張羅,您總得容我兩日準備吧。”
    “不行,我一天都受不了了。”白縣令往桌邊一坐,挺直了身子衝著白夫人瞪眼,又壓低了聲音道:“那個江百川比那個二皇子有過之無不及!”
    白夫人不免歎氣,如果說二皇子是純折騰人,江百川就指向更明確,他是純折騰白縣令。
    這才到了不到一日,白縣令已經被他喊去不下十回,回回顛顛小跑著去,又蔫蔫苦著臉回。
    白夫人看著又焦急、又心疼,眼瞅著白縣令臉色一次比一次黑,她自知必然會被殃及,也在心裏把江百川罵了個前前後後。
    “老爺,那您給我一日時間,後日可行?畢竟家裏現在還有個皇子,又有個欽差,不能太簡單了,有失大謝體麵。”
    白夫人給白縣令倒了盞茶,央求道。
    白縣令接了茶,有點沒好氣地又看了眼老妻,“那就後日!”
    “好嘞,我這就去安排。”
    白夫人忙不迭地準備起來,招呼婆子丫鬟,下帖子的下帖子,買酒菜的買酒菜,掃院子的掃院子,一時間熱鬧得仿佛要過年一般。
    等她把事情都安排下去,還進屋點了三支香,鄭重其事地拜了三拜。
    謝天謝地。
    這頭,白縣令洗漱完,用過早飯,來找陸瑾。
    他想著今日梅林開花,明日準備準備,後日宴後,就送二皇子走,他得跟陸瑾商量商量,如何委婉地提醒提醒二皇子,討他一句準話。
    可到了陸瑾的臥房,卻沒見到人,一問才知道,陸瑾一大早就被江百川叫走了。
    他好生奇怪,江百川找陸瑾做什麽?
    陸瑾剛來幾日,對隴安的大小事務都知之甚少,如果是問公事,自然是應該找他,那如果不是問公事,又是問什麽,難不成一大早就叫著陸瑾去敘舊?
    一時間,他竟然覺得,還不如被一起叫去,挨罵也比現在懸著一顆心,不知道問題何在的強。
    而陸瑾,在被江百川的長隨通知去書房敘舊時,已經猜出了些眉目。
    這個江大人,指定憋了一晚上壞水,這會兒要往出倒了。
    “江大人。”進了書房,陸瑾拱手一揖。
    “陸大人不必客氣,你我也是老熟人了。”江百川笑得一臉親熱。
    “不敢,下官但聽大人吩咐。”陸瑾低頭。
    他才懶得跟江百川寒暄,一來,他實在欣賞不起來這樣的青年才俊,二來,他被貶官到此,江百川袖手旁觀,作為他同個衙門裏的上級,絲毫也未見他有護佑之心。
    熟嗎?不熟才對。
    江百川見他生分的樣子,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熱情地走近,立在陸瑾麵前,“幾月不見,大人就跟我如此見外?”
    陸瑾淡笑不語,又略略揖了揖。
    江百川輕笑,他探了身子,在陸瑾耳側道:“太子跟綦侯已經回宮了。”
    陸瑾早已猜到,“平安就好,此乃佛祖庇佑,是我大謝福澤深厚。”他抬頭,望著江百川笑著回道。
    他沒必要回避,更沒必要隱瞞,他陸家救了太子和綦侯,這是事實。
    江百川倒是意外,他沒想到陸瑾竟是這般如釋重負的感覺,他可聽說陸家閨女指著綦侯罵他始亂終棄,他正想聽聽怎麽個始亂終棄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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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大人一向睿智,深明大義,果然是江某不及。”江百川哈哈一笑。
    “大人過譽。”陸瑾淡笑。
    他可以站在朝臣的角度,冷靜客觀地理解綦侯的取舍,但作為父親,他的楠兒是真的被綦侯傷到,可他卻不能給閨女討個說法,甚至不能出口惡氣,他實則並無法全然釋懷。
    但這些,他不會讓江百川看出分毫。
    “江某好心提醒一句,此次牽扯眾多,大人定要管束好家中眾人,以免禍從口出。”
    江百川是出了名的笑麵虎,不論他話裏的內容是什麽,也不管他說話的口氣是什麽,他都能笑得一臉真誠。
    陸瑾同樣回了他個真誠的微笑,“大人放心。”
    江百川點頭,待陸瑾退下,他才又拿起早上新收到的奏報:綦鋒親自帶人,密集搜查了太子墜崖的圍場,又命五軍都督調檔近一月超過三人以上結伴出城者的記錄,似是在重新探查太子遭人暗算的證據。
    “老匹夫,又玩這一套。”他輕笑。
    綦鋒做出這樣一番舉動,除了震懾敵人,就是在攪渾水,他做得越是簡單直接、大張旗鼓,蕭家越覺得他武夫無謀,他就有更多的時間布局謀劃。
    他這套障眼法的把戲,江百川打小可領教過多少遍了。
    ……
    這邊廂,白縣令剛命人倒了茶,陸瑾就回來了,他有些意外。
    這麽快?!陸瑾隻怕跟他一樣,也入不了這江百川的法眼,同是天涯苦命人啊。
    盡管如此,白縣令還是小心地向陸瑾打聽了下他們方才的談話,確認與公務和自己無關,才算放了心。
    “陸大人,後院的梅開了!”白縣令話鋒一轉,拐到了正題,“你趕快想想,如何能盡快讓那個二皇子離開,早日離開,我們早日解脫。”
    陸瑾不覺得二皇子有什麽,他是覺得江百川礙眼,倒是早些送走的好。
    於是,兩人簡單商量了一下,就往慕容景程的書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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