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劉備說待平定涼州,再還孫權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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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諸葛瑾懷揣著孫權的囑托,風塵仆仆抵達成都。
諸葛瑾的馬車剛駛入成都城門,就聽見城內傳來絲竹管弦之聲,順著聲音望去,益州牧的辦公府衙張燈結彩。
那隱約可見高掛的紅燈籠在風中搖曳,與這座剛經曆戰火的城池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諸葛瑾心中暗歎一番:“難道這劉備在益州初來乍到的日子,比我主孫權在江東勵精圖治多年,還要安逸享樂麽?”
此時府衙正廳,早已擺開了盛大的宴席。
劉備穿著蜀錦縫製的寬袍,腰間係著玉帶,正與諸將圍坐案前推杯換盞。案上擺滿了蜀地特產的佳肴,肥美的江團魚、油亮的燈影牛肉、晶瑩的荔枝蜜,還有一壇壇剛開封的錦江春酒,酒香彌漫了整個廳堂。
這些都是識時務的蜀地官員們進獻給劉備的賀禮。
“主公,這是屬下特意從錦官城尋來的雲錦,做了件新袍,您試試?” 某太守捧著一件繡著龍鳳圖案的錦袍上前,滿臉堆笑。
劉備接過抖開,隻見袍角繡著益州山川地圖,絲線在燭火下閃著流光,當即笑道:“你有心了,這雲錦比中原的綢緞果然細膩。”
旁邊的另一位大戶連忙附和:“主公平定益州,勞苦功高,理當享用這般好物。屬下已讓人著手準備將府衙後園的亭台建築修繕一新,還從青城山請了樂師,編排了新的歌舞,專為主公解乏。”
話音剛落,廳外便走進一隊絕色舞姬,她們身著薄如蟬翼的紗衣,隨著悠揚的琴聲翩翩起舞,腰間的銀鈴叮當作響。
劉備看得來了興致,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對身邊的魏延、黃忠笑道:“你們看這蜀地歌舞,是不是比荊州的更添柔媚。 以後,我們還要在成都建一座更大的府邸,讓弟兄們都享享清福。”
諸將紛紛起身敬酒,廳內的氣氛愈發熱烈。
劉備那漂泊半生的疲憊,早已被蜀地官員用美酒、華服、歌舞包圍,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廳外的諸葛瑾聽著裏麵的歡聲笑語,眉頭已然皺起。他來之前聽說劉備在益州整頓稅收、操練軍隊,還以為這位新上任的益州牧一定正忙於軍國大事,沒曾想竟是這般景象。
那些蜀地官員顯然摸透了劉備的喜好,用各種奢華享受迎合他,而劉備也樂得沉浸在這暫時的安逸中,對荊州的棘手問題似乎早已拋到了腦後。
一名侍從將諸葛瑾到來的消息稟報給劉備,劉備這才揮了揮手,讓舞姬和樂師退下,對諸將道:“江東的諸葛瑾來了,想必是為荊州之事。你們先在此等候,讓諸葛瑾進來。”
劉備有意整理了一下錦袍,臉上的醉意散去幾分,可眼底的鬆弛與安逸,卻瞞不過有心人。
諸葛瑾跟著侍從走進廳內時,還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酒香和脂粉氣。他望著劉備身上精致的蜀錦袍,看著案上豐盛卻未動多少的佳肴,再想起臨行前孫權凝重的囑托,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安。
這位在益州享受著繁華的主公,真的會認真對待荊州的歸屬問題嗎?這場看似熱鬧的宴樂背後,藏著的或許是對棘手局勢的逃避與拖延。
在這間比建業城孫權將軍府寬敞、響亮、豪華的議事廳裏,諸葛瑾將江東的訴求和盤托出:
“玄德公,如今您已得益州,有天府之國在手,當念及當年我主借您荊州之情。我主願暫討長沙、零陵、桂陽三郡管理權,其餘疆土可待日後再議。”
果然是為荊州的事來的。
劉備早就準備好了說辭,隻見他高坐在主位上,手指輕叩案幾,臉上帶著溫和卻疏離的笑意:
“子瑜遠道而來辛苦了。荊州之事,我並非不願歸還,隻是眼下我正籌劃攻取涼州,軍務繁忙。”
劉備把那話鋒一轉,語氣帶著幾分懇切,與當年在江東孫權麵前一般可憐又老實,“你且回稟孫將軍,待我平定涼州,定將荊州全部交還江東,絕不食言。”
啊!
待平定涼州,再還荊州?
諸葛瑾心中一沉,這話明擺著是拖延之詞。涼州遠在西北,平定之日遙遙無期,劉備此舉分明是 “借而不還”。
諸葛瑾還想據理力爭,卻見劉備已起身拱手:“子瑜一路勞頓,先去驛館歇息,此事就這麽定了。”
劉備此話一出,蜀地的大小官員已經蜂擁上來,將諸葛瑾按在座位上,灌酒的灌酒,套話的套話,哄騙的哄騙,硬是把諸葛瑾圍得水泄不通。
諸葛瑾被蜀地官員灌了幾杯酒,頭暈腦脹,離開劉備府衙時,暮色已染紅成都的街巷。
侍從將諸葛瑾送到驛站,諸葛瑾推開驛站柴門時,見院內屋宇中一盞油燈亮著,弟弟諸葛亮正坐在案前看書。
“孔明。” 諸葛瑾輕喚一聲,聲音裏帶著疲憊。
諸葛亮聞聲抬頭,放下手中的書冊,起身迎上來:“兄長回來了?快坐。”
諸葛亮給大哥諸葛瑾倒了杯熱茶,目光落在諸葛瑾凝重的臉上,對今日會麵的結果已然猜到幾分:“大哥見過我家主公了?”
諸葛瑾接過茶杯,指尖冰涼:“見過了。他說要等平定涼州再還荊州,這話……你信嗎?”
諸葛瑾望著弟弟比早幾年清瘦的麵龐,眼底的紅血絲藏不住他連日操勞的痕跡,心中更添酸楚:“我看成都府衙裏歌舞升平,官員們都忙著給劉皇叔送錦袍、排歌舞,哪有半點雄心壯誌?所謂待平定涼州再還荊州,不過是拖延之詞罷,不過是哄騙江東的借口。”
諸葛亮沉默片刻,與大哥交心道:“兄長有所不知,主公雖在宴樂,卻也在暗中整頓益州賦稅,隻是…… 蜀地剛定,舊臣與新將矛盾重重,他需要些時日安撫人心。”
話雖如此,諸葛亮眼底的無奈卻瞞不過諸葛瑾。
“安撫人心?”
諸葛瑾也是聰明人,他跟隨孫權多年,見證了年紀輕輕的孫權是如何自律要求、控製欲念,更知曉連北方那曹操權傾一世也在私生活上過得簡樸低調,而劉備初定益州已經有盛世享樂之風,如何使得!
諸葛瑾苦笑一聲,歎道:“莫要被被眼前繁華迷了眼!當年在江東,劉皇叔何等謙遜謹慎,如今得了益州,連待客都這般敷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