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事兒最後沒成，但我也壞了名聲。”
    “宋叔叔，等我下鄉走了，家裏哪還會有我的房間。”
    “弟弟們以後還會結婚，房間隻會越來越不夠用……”喬蕊珠一臉苦澀，宋成才了然。
    是啊，就算將來他能想辦法，幫喬丫頭回城。可那時候喬家估計早就被占滿，哪有喬丫頭的容身之地？
    說不定還會把她嫁出去，再收一筆彩禮錢。
    宋成長越想越替喬蕊珠擔心。此時已經發自內心的覺得這房子應該賣，甚至還得盡早賣。
    否則真等喬家的幾個兒子娶了媳婦，再想把人家趕出去就更難了。
    隻是，雖然他自己也很需要房子，這房子卻不能由他來買。
    他畢竟和程家沾著故舊，搞不好到時候喬家人會說他仗勢欺人。這麽想著，他讓喬蕊珠下午再來一趟，他去找能買這個房子的人牽個線。
    等喬蕊珠走後，宋成才就急忙鎖了辦公室門，推了輛自行車出去了。
    從紡織廠出來，喬蕊珠看了看手表，嗯 才上午十點半。
    時間來得及，她又晃悠去了市裏的知青下鄉報名處。
    報名處是一間不大的辦公室，裏麵不少人，很是熱鬧。有哭的、有鬧的，有吵架的，有罵人的。
    喬蕊珠靜靜的等在一邊，隻看戲不摻和。
    好不容易等鬧騰的都走了，她才靠前。
    接待的人是一位四十多歲的老大姐。臉色不太好看、不苟言笑的樣子，一臉的公事公辦、為國為民。
    頭也不抬：“什麽事？”
    “大姐。我是明天就要下鄉的知青，我叫喬蕊珠。”
    “哦。下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小姑娘，這是組織上的政策，你到我這來也沒用。”
    “是這樣的，同誌。我家裏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都沒工作，他們想和我一樣下鄉。”
    “我來幫他倆報個名，您看這事能辦嗎？”
    “哦？”大姐本來一臉懨懨，一聽這話來了精神。
    “能辦，怎麽不能辦？像你們覺悟這麽高的孩子，組織上必須支持啊。”
    “小姑娘，你帶戶口本兒了嗎，有戶口本就行！”
    “帶了、帶了”喬蕊珠掏出戶口本遞過去。“同誌，能把我姐姐和我分到一個地方嗎？我們也好互相照顧。”
    “至於我哥哥，他想到祖國最艱苦的地方去鍛煉一下自己，希望組織上能滿足他這個要求。”
    那大姐眉目舒展，覺得自己這個月先進個人的榮譽算是穩了。態度就格外良好：
    “好說。小妹妹你下鄉的地方是？”
    “邊省瓊岩縣玉石河村”
    大姐翻了翻登記本：“行了，剛好那個地方半個月後還會安排一批知青。你放心，半個月後你姐姐就會陪你。”
    “謝謝大姐。那我哥？”
    “西北藏區也很需要知青，很多人都不願意去。像你哥這種有高中知識的人去了，剛好可以幫助老鄉。”
    “太好了，那就謝謝大姐了。”
    出來的時候，喬蕊珠口袋裏揣了150塊下鄉補助。喬嬌嬌的補助和她一樣是50塊，喬安華因為去的是西北藏區，給了100。
    中午換了家國營飯店，要了一份醬牛肉和紅燒排骨，外加10個大肉包子。
    仍然引人側目。
    好在今天沒人打擾，喬蕊珠珠吃得心滿心意，然後照舊打包了半盤醬牛肉和8個大肉包子。
    吃完午飯，喬蕊珠又去趟銀行，把昨天從喬擁軍兩口子那收的存折裏的3000塊錢給取了。
    再回到紡織廠的時候，宋成才的廠長辦公室已經多了位老人家在等著。
    和喬蕊珠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了一下。
    說來也巧。這人正是昨天在國營飯店吃飯看熱鬧，說認識程昌明那個老者。
    “哈哈，小丫頭，原來是你要賣房子啊！”
    因為全程圍觀了那場衝突，吃瓜老人對喬蕊珠賣房的決定完全理解。
    “宋廠長，你說的那套四間半的房子，莫非就是當年程昌明給他閨女陪嫁的那處？”
    “怪不得敢要二千二呢。”
    “行，那房子值、太值了！二千二就二千二、房子我買定了！”
    “丫頭，你房本帶了嗎？咱們什麽時候去辦手續？！”
    喬蕊珠：“……”
    宋成才：“……”
    不是，老人家。這是買房子哎，不是買大白菜。你這麽痛快的嗎？
    原來張大爺老兩口和幾個兒女一大家子就住宋成才家樓上，所以互相之間情況都知道。可以說，這家人目前的居住條件，比宋家還要艱難。
    因為張家如今的正式工作是落在大兒子身上，大兒子媳生了一兒一女，如今肚子裏這個馬上要生了。
    可這檔口，二兒子怕下鄉，也張羅著要結婚，可同樣隻有一間半的筒子樓，家裏哪還住的開？
    何況家裏還有個沒出嫁的小姑子。老大媳婦本來就正想著把幾個孩子挪出去，現在小叔子又要結婚，於是整天的鬧騰，最近幹脆帶著孩子住回了娘家。
    喬蕊珠打定主意要賣房子，宋成才一下就想到了這家人。這才找了老人家商量。
    他也沒想到能這麽順利。
    喬蕊珠隻說要二千塊，他還故意多說了二百，就是想著人家還價的。
    沒想到，張大爺把還價這個環節給略過了。
    其實這種心情宋成完全能理解。
    張大爺家雖然隻有大兒子一個正式工，但幾個孩子和兒媳婦都是有工資的，雖然是臨時工。
    人家並不缺錢，就是缺房子。
    這年頭，城裏的房子緊俏，就算有錢也沒地方買去，隻能等待分配。但可供分配的房子哪有那麽多？
    別說臨時工，就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也得排隊等。
    其實選擇下鄉的人裏，有一部分也是迫於無奈，是因為家裏沒地方住，或者給家人騰地方的。
    張大爺能這麽痛快的拍板買下程家的房子，一是實在家裏急需房子解決燃眉之急。再就是程家那個房子他是見過的，心裏有數。
    現在市裏很難找到那麽寬敞的房子了。那房子地段好，還帶個院子，以後家裏再怎麽添丁進口也不怕了。
    大不了在院子裏蓋偏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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