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的指尖還在發麻，銀鏈貼著皮膚像一塊燒透的鐵，黑得發亮。她沒鬆手，反而把鏈子往手腕上纏了一圈，用力勒緊。痛感讓她清醒——靈芽界在塌，月華草田的根係一根根斷裂的聲音，像是從她骨頭縫裏鑽出來的。
    “別硬撐。”楚墨淵的聲音從斜前方傳來，低得幾乎被黑霧的湧動蓋過。他半跪在地，刀插進石板，撐著沒倒。屏障早就碎了，玉佩裂成兩半，嵌在掌心。
    夏若初靠在斷柱邊，左臂枯皺得不像話，呼吸一頓一頓。沈清和蹲在她旁邊，醫療儀屏幕漆黑，他徒手按著她脈門，指腹微微發抖。
    林悅兒沒回頭。她盯著那怪物胸口的暗核——黑紋還在流動，但節奏變了。剛才那一波衝擊過後，它停了半拍，像卡住的齒輪。
    小團蜷在她掌心，絨毛幾乎貼著皮膚，聲音細得幾乎聽不見：【媽媽……它亂了……剛才那一下，不是它想停，是它停不住。】
    她猛地抬眼。不是防禦漏洞，是係統紊亂。
    “清和！”她聲音壓著沙礫，“儀器還能導電嗎？”
    沈清和抬頭，一愣，立刻反應過來：“能，但沒信號反饋。”
    “不需要反饋。”她咬破舌尖，血腥味衝上腦門，“你把震蕩波調到最高頻，對準它胸口，隻管打，別停。”
    “它會反擊。”楚墨淵抬頭，額角血流進眼睛。
    “那就讓它反。”林悅兒抓起地上一塊碎石，扔向怪物腳邊。黑霧立刻翻滾過來，暗核一縮，第二波衝擊蓄勢待發。
    “所有人，後撤兩步。”她低喝。
    石屑炸開，衝擊波掃過地麵，楚墨淵抬臂擋在前麵，肩頭被擦出一道血口。可就在那一瞬，林悅兒死死盯著暗核——黑紋扭曲，流動方向逆了半秒，像是電路短路。
    “有空檔。”她嗓音發緊，“每次強攻後，它內部熵能會亂兩秒。不是弱點，是負荷過載。”
    夏若初喘著氣：“那怎麽辦？它又不是機器，能燒壞？”
    “能。”林悅兒把銀鏈往掌心一壓，情感能量順著血脈抽出去一縷，灌進靈芽界殘存的生命藤根係。藤蔓顫了顫，沒斷，“它靠吞噬失衡維持運轉，但吞噬太快，它自己也處理不了。就像人吃太多，會吐。”
    小團突然抖了下：【媽媽……它又要動了！】
    暗核搏動加快，黑霧開始凝聚。
    “清和，準備。”林悅兒抬手，“等它出招，立刻高頻震蕩，打它胸口。”
    沈清和點頭，手指按在儀器按鈕上。
    黑霧猛然炸開，如潮水般湧來。四人後撤，林悅兒卻往前半步，死死盯著暗核。衝擊波掃過，她膝蓋一彎，硬撐著沒倒。就在黑霧最盛的瞬間——
    “現在！”
    沈清和按下按鈕，高頻震蕩波直擊暗核。黑紋猛地一滯，流動方向錯亂，暗核表麵裂開一道細微的縫，黑液滲出。
    “有效！”夏若初低吼，抓起短棍殘骸就要衝。
    “別追！”林悅兒一把拽住她，“它還沒亂完。”
    果然，三秒後，暗核抽搐兩下，黑霧重新凝聚，比剛才更濃。
    林悅兒喘了口氣：“它在調整。下次窗口會更短。”
    楚墨淵抹了把臉上的血：“那就更快。”
    她搖頭：“不能硬拚。它現在是防禦狀態，攻擊節奏會越來越密。我們得讓它自己亂起來。”
    “怎麽讓它亂？”
    “消耗它。”林悅兒看向小團，“你能感知它熵能流動的節點嗎？”
    小團閉眼，絨毛微微發亮：【能……但它在動……像心跳……跳得越快，越容易卡住。】
    “那就讓它跳得更快。”她轉向夏若初，“你左臂還能動嗎？”
    夏若初活動了下手腕，疼得抽氣：“能，但撐不了太久。”
    “夠了。”林悅兒撿起地上一塊金屬殘片，遞給她，“等它出招前，你把這片扔到它腳邊，引它提前釋放衝擊。別等它蓄滿。”
    夏若初明白了：“讓它打空一招，節奏就亂了。”
    “對。”
    楚墨淵看著她：“我負責最後一擊。等熵能紊亂，刀劈進去，打斷它的核心循環。”
    林悅兒點頭：“清和繼續高頻震蕩，幹擾它的感知。小團，你盯著暗核，一有紊亂立刻出聲。”
    小團縮在她掌心，輕輕“嗯”了一聲。
    黑霧再次凝聚，暗核搏動加快。
    夏若初咬牙，將金屬殘片甩出。殘片劃過地麵，撞在怪物腳邊石板上，發出清脆一響。
    黑霧立刻轉向，衝擊波提前爆發。可這一次，能量流明顯不穩，擴散時出現了斷層。
    “它亂了！”小團尖叫。
    林悅兒抬手：“打！”
    沈清和高頻震蕩波直擊胸口，楚墨淵刀光劈空，夏若初躍起，短棍殘骸刺向暗核縫隙。三股力量幾乎同時命中。
    轟——
    黑霧猛地一滯，怪物首次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像是鏽死的齒輪被強行轉動。它後退半步，胸口暗核裂開一道細縫，黑液噴湧而出，落在地上腐蝕出焦黑的坑。
    “有效！”夏若初落地踉蹌，卻笑了。
    林悅兒沒笑。她盯著那道裂縫——黑液還在流，但暗核的搏動明顯遲緩了。不是受傷，是係統過載的征兆。
    “它怕亂，不怕傷。”她迅速判斷，“打散它的熵能流，比打穿它更有用。”
    楚墨淵刀尖點地，喘著氣：“那接下來，就是耗。”
    “對。”她把銀鏈重新纏緊，情感能量再次抽出一縷，穩住靈芽界搖搖欲墜的根係，“我們不求殺它，隻求讓它自己崩。”
    話音未落，怪物雙臂猛然展開，金屬片如刀刃般旋轉，地麵碎石懸浮而起，形成環形攻擊帶，緩緩逼近。
    林悅兒抬手：“散開，等它出招。”
    四人迅速拉開距離，背靠殘柱，目光死死盯著那顆搏動的暗核。
    黑霧再次凝聚，比之前更快。
    小團突然發抖：【媽媽……這次……它沒停。】
    林悅兒瞳孔一縮。
    暗核搏動如狂，黑霧如潮水般壓來，沒有停頓，沒有紊亂。
    它適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