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霧中心的能量球尚未完全凝聚，林悅兒的手指已經僵在半空。三滴晨露懸浮在她指尖前，排列成逆三角，微微震顫。裂縫中的金光被壓製到極細的一線，像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夏若初的脈衝裝置屏幕閃爍著斷續的紅光，幹擾波輸出降到最低。她咬著下唇，手指在控製麵板上快速滑動，改寫頻率參數。“不能再硬扛了，幹擾波撐不了兩秒。”
    沈清和蹲在恒溫包旁，指尖貼著小團的鼻尖。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體溫計顯示29.8度。他將最後一支溫養藥劑推進循環管，藥液流入恒溫層的瞬間，小團的耳朵輕輕抽動了一下。
    林悅兒立刻捕捉到這細微變化。她將銀鏈緊貼耳側，靈魂感知如細絲探出，剛觸到小團的意識邊緣，就被一股冰冷的阻力彈開。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將靈芽界內“晨露共鳴陣”的運轉頻率反向投射過去——那是空間最純淨的能量共振模型，能過濾雜波，喚醒沉睡的感知。
    小團的瞳孔在閉合的眼瞼下輕微轉動。一道斷續的波動撞進林悅兒腦海：“……第三列……震……同頻……”
    “哪一列？”林悅兒壓低聲音。
    沒有回應。小團的呼吸再次放緩，絨毛邊緣泛起灰白。
    林悅兒睜開眼，目光掃向屏障符文。第三列紋路極細，若非近距離觀察幾乎無法分辨。她死死盯著那排刻痕，等待下一次攻擊波的來臨。
    楚墨淵左肩嵌著的玉片發出細微的碎裂聲。裂紋從中心蔓延至邊緣，他的手臂開始發黑，碳化斑從手腕向上爬。他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玉片表麵，裂縫暫時停止擴張。但敵人似乎察覺到了導流基點的異常，灰霧猛然收縮，第六次攻擊的能量球比前一次更大，波動頻率混亂無序。
    “它在亂打。”夏若初聲音發緊，“沒有節奏，沒有間隔。”
    “不是沒有。”林悅兒盯著符文第三列，“是在測試我們。”
    話音未落，黑球轟然砸下。金光劇烈震蕩，裂縫邊緣剝落碳屑，導流通道發出刺耳的金屬扭曲聲。玉片震動，楚墨淵悶哼一聲，左腿跪地，冷汗順著下頜滴落。
    就在撞擊瞬間，林悅兒瞳孔一縮——符文第三列，微不可察地閃了一下。
    和能量峰值同步。
    她立刻將三滴晨露重新排列，逆三角的頂點對準第三列紋路。她不敢貿然注入，隻將微量共振波通過銀鏈投向屏障表麵。
    金光輕輕一跳，裂縫擴張了不到半厘米，隨即因反噬力道回縮。
    “有效。”她低聲說。
    “還能撐多久？”沈清和抬頭。
    “三秒。”林悅兒看著楚墨淵，“他撐不住第二次衝擊。”
    楚墨淵沒說話，右手撐地，左肩肌肉繃緊，將玉片往骨縫裏又壓了半分。鮮血順著肩線流下，浸透西裝布料。他的呼吸變得短促，但眼神依舊清明。
    “給我三秒穩定。”林悅兒對他說。
    楚墨淵點頭，咬牙，將體內最後一股靈力壓向玉片。玉片發出低頻嗡鳴，導流通道暫時穩住。
    林悅兒立刻行動。她從靈芽界取出一滴純晨露，指尖輕碾，霧狀液體飄向符文第三列。就在霧滴即將接觸紋路的刹那，敵人第七次攻擊開始凝聚。
    灰霧翻滾，能量球尚未成型，但波動已紊亂到極點。
    “打斷它！”林悅兒喊。
    夏若初立刻啟動脈衝波，短促的震蕩波射向灰霧邊緣。敵人動作一滯，能量球出現短暫波動。
    就是現在。
    林悅兒將晨露霧滴精準送入第三列凹槽。符文微微一震，金光暴漲，裂縫擴張至兩指寬，持續了整整兩秒。
    “看到了！”夏若初眼睛亮起，“每次它攻擊，第三列都會震！不是被動反應，是……被喂了能量！”
    “不是喂。”林悅兒盯著那排紋路，“是共振。它的攻擊頻率，和符文第三列的固有頻率接近。隻要我們能引導，就能反過來用它的能量撐開裂縫。”
    “前提是它繼續打。”沈清和看向恒溫包，“小團還能再給一次信息嗎？”
    林悅兒沒回答。她將銀鏈貼回耳側，再次嚐試連接小團的意識。這一次，感知通道剛剛打開，就被一股極寒切斷。小團的體溫再次下降，恒溫包的加熱係統發出警報。
    “最後一次。”她閉眼，將靈芽界的本源之力抽出一線，強行續接。小團的意識像沉入深海，隻剩一絲微弱波動。
    “……換頻……不是亂……是跳……段……”聲音斷續，“……三段……每段七次……末次……最強……”
    信息戛然而止。
    林悅兒睜開眼，迅速計算。三段，每段七次，末次最強——敵人不是失去規律，而是在執行一套更複雜的攻擊序列。他們之前捕捉到的“零點七秒”隻是第一段的節奏。
    “楚墨淵！”她轉向他，“它還有二十一次攻擊，最後一擊最強。我們不用擋，要導。”
    楚墨淵眼神一動，瞬間明白。他咬牙，將玉片往骨縫裏再壓一分，鮮血順著肩胛流下，在地麵匯成一小灘。
    “我撐住基點。”
    “夏若初，幹擾波改模式，每七次攻擊後製造一次強脈衝，打亂它的收勢節奏。”
    “明白。”
    “沈清和，準備凝膠封邊緣，別讓熵流蔓延。”
    三人迅速就位。林悅兒將三滴晨露重新排列，逆三角對準第三列紋路，指尖蓄力，隻等下一次攻擊波來臨。
    灰霧中心，第八次攻擊的能量球開始凝聚。頻率依舊混亂，但林悅兒已經能感覺到——這是第一段的第二次。
    她盯著符文，呼吸放輕。
    能量球成型，轟然砸下。
    金光震蕩，第三列紋路微閃。
    林悅兒指尖輕點，晨露共振波投出。
    裂縫擴張0.3厘米，隨即回縮。
    還不夠。
    她抬頭看向楚墨淵。他的左臂已經完全發黑，冷汗浸透後背，但手指仍死死壓著玉片。
    “還能撐住嗎？”她問。
    楚墨淵抬眼，嘴角扯出一絲笑：“等你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