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鏈又閃了一下，光弱得幾乎看不見，像風裏將熄的火苗。林悅兒沒動，隻把小團往掌心攏了攏。它的身體還在，溫的，但輕得像一層霧，一鬆手就會散。
    她閉眼，指尖壓住手腕內側的脈門，順著那點微光往深處探。不是用靈力，是用痛感——上一章的反噬還在骨頭裏，像鏽了的釘子，一動就紮。她忍著沒喘氣，把這股鈍痛當引線，一點點往銀鏈盡頭拽。
    小團耳朵抖了抖，眼皮顫了一下。
    林悅兒猛地睜眼：“醒了？”
    小團沒出聲，但她腦中突然多了一幅圖——不是畫麵，是頻率。一道螺旋狀的波紋從穹頂裂隙垂下，扭曲、旋轉，卻不是無序的亂流。它和暗蝕符文的波動方向完全相反，像兩股對衝的風。
    “它在排斥？”她低聲說。
    楚墨淵靠在對麵岩壁，刀橫在膝上，刀身裂口還在滲暗紅。他抬眼：“什麽？”
    “那道裂隙。”林悅兒抬手指向穹頂，“它不是在釋放暗能量……是在抵消。”
    夏若初靠著沈清和的肩膀，聽見了，勉強撐起身子：“你是說，它在……中和？”
    “轉化。”小團終於開口，聲音斷斷續續，像信號不良的廣播，“能量被對衝，腐化態……轉成中性流。”
    沈清和喘著氣，手指按在太陽穴上：“可它看著就不穩定。剛才我們封住符文，空間震了三下，萬一靠近，再塌一次——”
    “塌不了。”林悅兒搖頭，“剛才那三震，是暗蝕在撞封印。現在封住了，裂隙反而安靜了。”
    她低頭看銀鏈，縫隙裏的光又閃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什麽，把掌心貼回符文。剛才被黑絲反衝留下的灰痕還在，但顏色淡了，邊緣發白，像結了層薄痂。
    “它在被淨化。”她說。
    楚墨淵盯著那道幽光，眼神變了。他慢慢站起身，左肩的血順著繃帶往下滴，在地上積了一小灘。他沒管，隻伸手探向裂隙方向。
    三米外，空氣微微扭曲，像熱浪蒸騰。
    “結構穩定。”他收回手，“不是混沌態，是封閉通道。”
    夏若初咬著牙，從口袋裏摸出那片晶片碎片。邊緣焦黑，但編號0723還清晰。她翻過來，對著光看背麵的刻痕——和東點符文的凹槽紋路一模一樣。
    “這不是普通碎片。”她聲音啞，“是錨點密鑰。”
    沈清和皺眉：“你是說，它能打開什麽？”
    “不是打開。”夏若初抬頭，“是驗證身份。0723，是初代空間錨點的編碼格式。如果虛數空間是原型界，那裏麵可能有最原始的秩序模板。”
    林悅兒心頭一跳。
    她看向那道裂隙。幽光不再隻是危險的象征，更像一道門——不是通向毀滅，而是通向源頭。
    “如果能找到原始模板……”她聲音壓低，“是不是能重建被毀的符文？甚至逆轉侵蝕？”
    沈清和沉默幾秒：“可我們剛耗盡靈力。楚墨淵的凝脈術傷了本源，你的銀鏈快斷了，小團隻剩一口氣。進去，撐不過三分鍾。”
    “不進去呢？”林悅兒反問，“十二小時後，封印裂開，暗蝕卷土重來。我們連三分鍾都沒有。”
    空氣靜了一瞬。
    楚墨淵低頭看刀。裂口從刀尖延伸到護手，像一道裂開的命線。他沒說話，隻用拇指抹過刀刃，血混著鏽渣往下滴。
    “入口在等。”小團忽然說。
    林悅兒一怔：“你說什麽？”
    “它在……共振。”小團聲音微弱，“頻率和銀鏈……匹配。不是隨機通道，是……定向連接。”
    夏若初眼睛亮了：“你是說，它認得你？”
    “不是我。”林悅兒搖頭，“是係統。”
    她低頭看銀鏈，那點微光又閃了一下，節奏和她心跳同步。她忽然明白——上一章結尾那道微光，不是殘餘能量，是回應。
    係統在接收信號。
    “它不是隨便開的。”她說，“它隻對特定頻率開放。而我們的銀鏈，剛好能接上。”
    楚墨淵抬眼：“風險呢？”
    “未知。”林悅兒坦白，“規則不明，環境不明，可能有反噬，也可能一進去就斷聯係。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它能轉化暗能量，說明它和秩序同源。我們不是去闖險地，是去源頭找解法。”
    沈清和靠在牆邊，呼吸還是重：“可我們現在的狀態，連站穩都難。進去就是送死。”
    “那就等不了。”夏若初突然說，“我們必須進。”
    她抬手，把晶片碎片按在掌心：“剛才那一戰，我們靠的是臨時封印。可封印會破，節點會再裂。如果我們不找到根治的辦法，下次可能連十二小時都撐不到。”
    林悅兒看著她。
    夏若初的眼神沒躲，雖然臉色發白，手還在抖，但她撐著沒倒。
    “我不是衝動。”她聲音低，“我是想通了。我們不是在打怪，是在修係統。而係統壞了，就得回廠裏修。”
    楚墨淵沉默許久，終於開口：“進去，九死一生。”
    “可留在這裏，十二小時後，誰都活不了。”林悅兒看著他，“我們沒得選。”
    他盯著她，眼神從冷靜到審視，再到某種沉下的決斷。最後，他點頭。
    小團蜷在她掌心，耳朵輕輕動了動：“入口……在調整頻率。”
    林悅兒立刻察覺——銀鏈的光變了，不再是隨機閃爍，而是有節奏地明滅，像心跳，又像某種信號。她把掌心貼緊岩壁，順著那頻率往上傳導。
    三米外，裂隙邊緣的幽光微微波動，像被風吹動的水紋。
    “它在響應。”她說。
    楚墨淵站直身體，刀插回鞘，手按在刀柄上：“什麽時候？”
    “等它完全同步。”林悅兒閉眼，感受銀鏈的震動，“現在還不穩，強行進入會被彈開，甚至撕裂。”
    “多久？”沈清和問。
    “不知道。”她睜開眼，“可能是幾分鍾，也可能是幾小時。但我們得準備好。”
    夏若初從口袋裏摸出另一片碎片，比剛才那片小，但刻痕更密。她遞給林悅兒：“這是備用密鑰。如果主通道鎖了，這個能試一次強製接入。”
    林悅兒接過，碎片邊緣割得她掌心一痛。她沒鬆手，隻把兩片碎片並在一起，貼在銀鏈內側。
    光閃了一下，比之前亮。
    小團耳朵豎起：“頻率……匹配度提升。”
    楚墨淵看了眼自己的袖扣。翡翠還嵌在袖口，但邊緣裂了道細紋。他沒動它，隻低聲說：“世家血脈能穩住空間波動，但進不去虛數層。我隻能在外圍接應。”
    “夠了。”林悅兒說，“我們不需要你進去，隻需要你守住出口。萬一我們出不來，你得確保封印不破。”
    他點頭。
    沈清和靠在牆邊，手指還在按太陽穴：“我狀態不行，沒法跟進去。但我可以監控能量流，如果你們斷聯，我至少能判斷是卡在通道，還是……徹底斷了。”
    “行。”林悅兒應下。
    她低頭看小團。它的眼睛還沒睜開，但胸口起伏比剛才穩了些。她把銀鏈纏回手腕，一圈，兩圈，把兩片晶片碎片夾在鏈條縫隙裏。
    光又閃了一下，這次持續了兩秒。
    裂隙邊緣的幽光隨之波動，像被什麽牽引著，緩緩張開一道更清晰的輪廓。
    “它在等我們。”小團輕聲說。
    林悅兒握緊手腕，掌心壓住銀鏈。
    楚墨淵手按刀柄，站到她身側。
    夏若初撐著牆，慢慢站起來。
    沈清和閉上眼，開始調整呼吸節奏。
    銀鏈的光越來越穩，頻率越來越快。
    裂隙張開，幽光如潮水般輕輕起伏。
    林悅兒往前邁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