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麵的震動消失了，林悅兒的手掌還貼在上麵，指尖能感覺到石麵的冰冷。她沒動，也沒說話，隻是把呼吸壓得很低。
    小團的聲音在她腦子裏斷了一下，又接上“……能量波動……沒斷……隻是被壓住了。”
    她收回手，轉身走回裝置旁邊，腳步沒亂。
    “若初，把底座固定住。”她說，“用金屬板壓角，四點都要鎖死。”
    夏若初立刻蹲下，從飛行器殘骸裏抽出一塊扭曲的合金板，掰成四截，分別卡在裝置底座的支架下。她用力踩實，金屬與岩麵摩擦出短促的刮響。
    “清和，主供能切斷。”林悅兒繼續說，“改脈衝式輸出，電壓控製在臨界點。”
    沈清和已經拆開裝置後蓋，手指在導線接口間快速移動。他剪斷主供能線，接入一個手動觸發的繼電器，又從醫療包裏取出兩片微型電容，串聯進回路。
    “可以了。”他抬頭，“每次隻能撐08秒，但能精準控製釋放時機。”
    林悅兒點頭，目光落在裝置核心的袖扣上。青光還在，微弱，但穩定。她伸手把托著黑液的藤蔓外殼重新放上去，金光一閃，與青光短暫交匯。
    “小團，追蹤楚墨淵最後的能量軌跡。”
    意識裏一陣波動，像是信號穿過厚重的牆。幾秒後，小團的聲音變得清晰“……方向偏左15度……深度增加……但頻率沒斷……他在等我們。”
    林悅兒盯著那滴黑液，金光又開始跳動，節奏還是三短一長。
    她閉了下眼，再睜開時，聲音更穩“它們超載後有15秒回落期。我們之前早了02秒，打在了邊緣。這次，必須卡在金光徹底熄滅的瞬間。”
    夏若初抬頭“怎麽判斷？”
    “看它們的眼睛。”林悅兒說，“金光暗沉，符文停轉，就是那一刻。”
    沈清和調整繼電器的觸發鈕，手指穩得像手術刀。夏若初撕下口紅，蹲到岩麵邊緣，畫了三道橫線，間距相等。
    “第一道是預警，第二道準備，第三道動手。”她說，“金光一滅，我就喊‘按’。”
    林悅兒沒再說話，走到裝置前，手指搭在頻率旋鈕上。旋鈕有三組刻度，每調一級，都需要手動校準。誤差超過01赫茲，幹擾就會失效。
    岩層又開始輕微震動，遠處傳來低沉的嗡鳴。符文生物在重新充能，金光從指尖蔓延到全身。
    “來了。”沈清和低聲說。
    林悅兒盯著袖扣上的裂紋，青光微微顫動，像是在回應某種節奏。她閉眼，靠小團傳來的感知，在腦子裏畫出一條波形線——那是符文生物能量波動的實時圖譜。
    “降頻，第一級。”她開口。
    手指撥動旋鈕，哢噠一聲。
    “第二級，準備。”
    旋鈕再轉，速度放慢。
    “第三級，等信號。”
    她手指懸在最後一檔，沒動。
    遠處，三名符文生物雙眼爆亮，金光刺目，符文逆向旋轉。空間開始扭曲，岩麵裂開細縫，空氣像被撕開一樣發出低鳴。
    “第一道線！”夏若初喊。
    沈清和手搭在繼電器上，指節繃緊。
    金光達到頂峰，隨即開始回落。符文轉動變慢，眼中的光像被抽走一樣逐漸暗沉。
    “第二道線！”
    林悅兒的手指壓在旋鈕上，沒動。
    金光繼續減弱，但還沒到最低點。
    “等等。”她低聲道，“再等03秒。”
    沈清和沒動，呼吸放得很平。
    金光幾乎熄滅，隻剩一絲微弱的殘光在瞳孔邊緣跳動。
    “按！”
    夏若初聲音落下瞬間，林悅兒撥動旋鈕到底，沈清和同時按下繼電器。
    裝置嗡鳴驟起，青光從袖扣裂紋中噴出，像一道細刃劈開空氣。波紋擴散，精準覆蓋符文生物的核心頻率。
    三名生物動作瞬間僵直，眼中的金光徹底熄滅，符文紋路從邊緣開始崩解。哢的一聲，第一人的右眼炸裂，黑色液體濺出，身體像玻璃一樣出現裂痕。
    “有效！”夏若初脫口而出。
    但青光隻持續了07秒，繼電器自動斷開。裝置嗡鳴減弱，青光縮回裂紋。
    剩下的符文生物還沒倒下，身體晃了晃，金光重新在皮膚下遊走，像是在重啟係統。
    “不夠。”沈清和快速檢查電容，“能量還是太短，差03秒才能完全擊穿。”
    林悅兒盯著那三具搖晃的身體，符文正在恢複亮度。
    “它們的回落期變長了。”她說，“剛才用了18秒才開始充能，比之前慢。說明能量沒完全恢複。”
    夏若初立刻反應過來“我們可以再等？”
    “對。”林悅兒點頭，“下次，等金光完全消失後再啟動，多等05秒。”
    沈清和重新充電，電容指示燈由紅轉綠。他調整繼電器延遲，把觸發時間往後推了半秒。
    “準備好了。”他說。
    遠處，符文生物再次進入充能階段，金光從地麵蔓延上來，纏繞在它們腳下。空間扭曲的頻率比之前低，但範圍更大，岩層裂縫開始橫向擴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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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在拉距離。”林悅兒說，“想避開幹擾範圍。”
    “那就追。”夏若初抓起一塊金屬片，塞進裝置底座的滑輪槽，用力一推。裝置在岩麵上滑出半米，正對符文生物的方向。
    林悅兒重新校準旋鈕，手指穩住。
    金光再次達到頂峰，隨即開始回落。這一次，她沒急著動手，而是盯著它們的眼睛。
    金光一點點暗下去，符文轉動越來越慢，直到最後一絲光消失，瞳孔變成純黑。
    “現在。”她聲音很輕。
    旋鈕到底，繼電器按下。
    青光再次噴出，比上次更亮，持續時間也更長。波紋掃過，三名符文生物同時僵住，符文從中心炸開，黑色液體從七竅湧出。身體寸寸斷裂，像碎石一樣塌在地上。
    剩下的幾隻發出尖銳的嘶鳴，轉身就退。它們沒再試圖充能，而是迅速後撤，鑽進岩層裂縫，消失不見。
    岩麵震動逐漸停止，扭曲的空間開始回縮。空氣裏的壓迫感退去，隻剩下裝置殘餘的嗡鳴在耳邊低響。
    林悅兒鬆開旋鈕，手指有點發麻。她低頭看袖扣，青光還在，但比之前暗了一圈。
    “打退了？”夏若初喘著氣問。
    “主力沒了。”林悅兒說，“剩下的隻是殘餘，構不成威脅。”
    沈清和拆開繼電器，檢查電容狀態“最後一次輸出接近極限，再試一次，係統會過載。”
    小團在她意識裏輕聲說“……楚墨淵的方向……能量還在波動……但更弱了。”
    林悅兒抬頭看向那片閉合的岩壁。手掌貼上去，沒感覺到震動。
    但她知道，他還活著。
    “清和，把裝置拆了。”她說，“保留核心組件，其他全舍。”
    沈清和點頭，開始拆解線路。夏若初幫忙固定袖扣，用絕緣布包好。
    林悅兒站在岩壁前，手指在石麵上劃了一下。一道淺痕留下，沒反應。
    她退後兩步，從包裏取出最後一片脈頻草殘渣，貼在岩麵，然後把匕首插進地麵，刀柄連上一段導線，另一端接到袖扣側麵的備用接口。
    “小團，借一點能量。”
    意識一沉，靈芽界的入口微微打開。一縷淡綠色的光從她手腕銀鏈滲出，順著導線流入袖扣。
    袖扣裂紋中，青光閃了一下。
    她把脈頻草按在岩麵上，輕聲說“如果有回應，就閃一次。”
    岩麵靜了幾秒。
    然後，脈頻草的葉尖微微發亮，一閃，又滅。
    她收回手，轉身走回裝置殘骸旁。
    “走。”她說，“他還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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