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把金屬殘片貼在掌心，金線還在跳，像脈搏未停。她沒說話，隻是將殘片收進內袋，拉上外套拉鏈。夏若初站在她身後半步，手裏攥著包帶，指節泛白。
    “現在去哪？”沈清和問。
    “三大家族議事廳。”林悅兒說，“先遞預警書。”
    楚墨淵靠在走廊柱邊，袖扣在燈光下泛著冷綠。他抬眼“我去軍方駐地調通訊權限，你這邊——”
    “不用等你。”她打斷，“分頭走，效率高。”
    夏若初皺眉“可他們根本不會聽你說話。你連個正式身份都沒有。”
    林悅兒沒回應，轉身往前走。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裏回響，三個人跟在她身後，節奏一致。
    議事廳外的守衛穿著深灰製服，胸前別著家族徽章。林悅兒上前，從文件夾裏抽出一份紙質文件，遞過去。
    守衛看都沒看，抬手攔住“非正式成員不得提請緊急議程。”
    “這不是申請。”她說，“是預警。”
    “小姑娘，”守衛冷笑，“宇宙塌不塌，輪不到你來定。”
    林悅兒沒動。她從口袋裏取出時痕種子，外殼裂紋更深了，像風幹的泥地。她閉眼，把最後一絲情感能量壓進去。
    空中閃出三秒影像——黑晶嵌入基座，源核內部光路扭曲，能量倒流。
    影像消失。
    守衛愣了一下，隨即嗤笑“投影特效？這種東西也能當證據？”
    林悅兒收回種子，放進內袋，動作很輕，像在安放一件易碎品。
    “我不需要你們相信。”她說，“隻需要你們記住，七十二小時後，如果城市開始塌陷，別問為什麽沒人提醒過你們。”
    她轉身就走。
    夏若初快步跟上，咬著牙“你瘋了？就這麽走了？”
    “再留下去，隻會被拖進無意義的辯論。”林悅兒腳步沒停，“他們不信，是因為不想信。體係越穩固，越拒絕承認裂縫。”
    沈清和沉默幾秒“可你連聽證資格都沒拿到。”
    “拿到了也沒用。”她說，“他們要的是數據、流程、第三方驗證。可我們現在拿出來的，是他們沒見過的世界。邏輯不在這條線上。”
    夏若初握緊拳頭“那怎麽辦？等他們親眼看見天塌下來？”
    林悅兒沒回答。她抬頭看了眼天，雲層壓得很低，城市燈火在霧氣裏模糊成一片。
    楚墨淵的消息在這時進來“通訊頻道，一條簡訊，內容需審核。”
    她停下，回“發。”
    手機屏幕暗下去，她抬手摸了摸手腕。燙痕還在，但節奏更弱了，斷斷續續，像快沒電的信號燈。
    科研聯盟總部在城東，玻璃幕牆映著灰雲。林悅兒走進大廳時，評審團已經在閉門會議室落座。她被攔在門外，一名觀察員出來接應。
    “評議會不接受外部陳述。”觀察員說，“你可以提交材料，等待複核。”
    “我帶了信標。”她掏出金屬殘片，“它還在接收源核頻率，你們可以現場檢測。”
    觀察員遲疑片刻，進去通報。五分鍾後，她被允許進入會議室，但不得發言，隻能旁聽。
    評審團坐在長桌後，三男兩女，穿著白大褂，麵前擺著檢測儀。殘片被放在感應台上，金線微微閃爍。
    儀器讀數跳動，一名研究員皺眉“有異常共振，頻率不在已知譜係內。”
    “不足以構成威脅判定。”主評委開口，“異常不等於危險。我們不能因未知啟動應急機製。”
    “可它來自折疊空間。”林悅兒終於開口。
    “折疊空間？”另一人笑出聲，“你是說平行宇宙？林小姐，我們是科研機構，不是科幻劇評審組。”
    林悅兒盯著他“你們檢測到了信號，卻拒絕追問來源。”
    “科學講證據鏈。”主評委合上報告，“單一信標無法複現，無法驗證，無法歸類。結論風險等級不足，不啟動聯合響應。”
    會議結束。
    她走出大樓時，雨開始下。雨水順著發梢流進衣領，冰涼。
    夏若初撐開傘，聲音壓得很低“他們根本不想懂。”
    “不是不懂。”林悅兒說，“是不敢懂。一旦承認這個信號是真的，他們就得承認自己幾十年的研究框架錯了。”
    “那接下來呢？”沈清和問。
    “還有兩個點。”她說，“軍方觀察組、三大家族情報網。楚墨淵那邊發了簡訊，但影響力有限。”
    “你打算怎麽辦？”
    她沒說話，隻是從包裏取出一個小布袋，倒出幾粒幹枯的植物種子。那是靈芽界最後一批能量載體，早已失去活性。
    “小團還在睡。”她低聲說，“係統快休眠了。再沒有突破，信號斷了，我們連追蹤都做不到。”
    夏若初看著她“你臉色很差。”
    “沒事。”她把種子收好，“還能撐。”
    楚墨淵在約定地點等她。黑色轎車停在街角，車窗降下一半。他遞出一份文件。
    “簡訊發了。”他說，“內容被刪減，隻剩‘東區電廠存在高危能量波動’，沒提源核，沒提黑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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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她接過文件，“至少有人會去看。”
    “三大家族那邊呢？”
    “拒收預警書，認定影像為偽造。”
    楚墨淵眯眼“他們真覺得這是鬧著玩？”
    “對他們來說，是的。”她抬頭看他，“體係運轉太久，習慣了控製。可一旦出現他們管不了的東西，第一反應不是應對，是壓製。”
    他沉默片刻“我再試一次，調用家族應急頻道。”
    “別。”她說，“你已經預授權了玉印，再往前，他們會把你當叛徒。”
    “那你說怎麽辦？”
    林悅兒看著街對麵的路燈，雨水在燈罩上爬行，扭曲了光。
    “我們手裏隻剩這個。”她舉起金屬殘片，“它在響，就說明支點還在。隻要信號不斷，我們就還能追。”
    “可沒人聽。”
    “那就讓他們不得不聽。”她聲音很輕，“下一次，我不再遞文件，也不再開會。我會帶他們去現場，看天怎麽裂開。”
    楚墨淵盯著她“你打算強行開啟通道？”
    “如果必須。”她說。
    夏若初突然開口“我認識科研聯盟的副顧問，他私下聯係我，說檢測數據有疑點，想再看一次信標。”
    林悅兒轉頭“什麽時候？”
    “今晚八點，舊實驗樓b3，非正式會麵。”
    “去。”她說，“帶雙份記錄儀。”
    沈清和皺眉“太危險了。萬一他們設局？”
    “他們不會。”林悅兒說，“動搖的人已經開始懷疑。隻要有一點裂痕，就能撬開。”
    她抬手看了眼表17:43。
    距離七十二小時結束，還有68小時17分。
    雨水順著她的袖口流進手腕，燙痕微微發顫，像最後一絲信號，固執地不肯熄滅。
    她把殘片貼回掌心，金線又閃了一下。
    車燈亮起，映在濕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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