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震動第七次時，林悅兒的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她靠著夏若初的肩膀，呼吸淺而急，指尖泛著青白，像是凍僵了還沒緩過來。藤鞭垂在身側，末端沾著幹涸的血跡和灰燼，已經不再發光。
    “還能走嗎？”夏若初低聲問，手臂繞過她的背，把人往自己這邊帶了帶。
    林悅兒沒說話，隻是抬起左手，銀鏈在微光中輕輕晃了一下。小團趴在她肩頭，耳朵貼著她的頸側，毛茸茸的身體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眼睛半睜著，仍在監測能量波動。
    沈清和蹲在地上，打開便攜穩定儀，調出節律頻率波形圖。屏幕上的曲線已經穩定在七秒一循環，像心跳一樣規律。他按了下按鈕，低頻音波從儀器前端擴散出去，前方一片扭曲的空氣像水波般震蕩了幾下，隨即平複。
    “幻象區壓製住了。”他說，“可以往前。”
    楚墨淵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斷斷續續“裝置……能量源……距離……不足三百米……保持節律同步。”
    林悅兒點了點頭，扶著藤鞭慢慢站直。她邁出第一步，腳底傳來熟悉的震動，七秒一次，穩得像是從地心傳來的脈搏。三人一前一後，沿著光紋變淡的通道緩緩前行。小團忽然豎起耳朵，爪子輕輕碰了碰林悅兒的臉頰。
    “前麵有門。”它小聲說，“金色的，很大。”
    通道盡頭，一道石門靜靜矗立。表麵沒有紋路，也沒有機關，隻在中央嵌著一個圓形凹槽，形狀與林悅兒腕上的銀鏈完全吻合。門縫裏透出淡淡的金光，像是從地底滲出的晨曦。
    夏若初伸手想碰，指尖剛觸到石麵，整扇門突然劇烈震動起來。空氣瞬間升溫，林悅兒感到臉上一緊，皮膚像是被拉扯著老化了一瞬。她猛地後退半步，拉住夏若初的手腕。
    “別碰。”她說，“它在識別。”
    沈清和迅速記錄下剛才的能量波動“時間流速局部加快了06倍，接觸觸發警報機製。”
    林悅兒盯著那凹槽，腦海中閃過父親筆記裏的字跡“鑰匙不在外物，而在共鳴者自身。”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銀鏈，鏈身微燙，像是有東西在內部震動。
    小團輕聲說“係統在響。”
    她沒問怎麽響，因為她知道隻有自己能聽見。那是一種無聲的震顫，從靈魂深處傳來，像是某種確認。她緩緩解下銀鏈，金屬環一節節滑過指尖，帶著體溫。
    “要試？”夏若初問。
    林悅兒點頭，將銀鏈輕輕嵌入凹槽。
    哢。
    一聲輕響，石門向下沉去，沒有灰塵揚起，也沒有轟鳴，像是它本就該在這個時刻開啟。門後是一間圓形空間，中央懸浮著一座古老裝置——三環嵌套，緩緩旋轉，表麵浮現出流動的符文，每一筆都與守衛生物體內的編碼如出一轍。
    林悅兒腳步一頓。
    “就是它。”沈清和聲音發緊，“所有異常時間波動的源頭。”
    楚墨淵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符文結構與城市地下陣列完全一致，這是中繼核心，負責遠程操控多元裂縫。”
    小團從她肩頭躍下，跳到裝置底座上，小爪子貼在金屬表麵。它閉眼幾秒，再睜眼時瞳孔縮成一條線。
    “它在發號施令。”它說，“守衛生物是它造的，時間亂流也是它放出去的。它不是防禦係統……是入侵接口。”
    林悅兒走到裝置前，仰頭看著那三環緩慢轉動。她伸手，指尖剛靠近，一層透明屏障立刻生成，將她彈開半步。
    “有防護。”她說。
    “能量反衝風險極高。”沈清和快速分析數據，“強行破壞可能導致時間塌陷。”
    林悅兒沒再上前。她閉眼，掌心貼住藤鞭。靈芽界門戶開啟，一股溫潤的能量從空間深處湧出。她取出一枚深綠色的種子——逆時藤種，表皮布滿細密裂紋，像是隨時會裂開。
    “要用親情共鳴？”夏若初問。
    林悅兒點頭，咬破指尖，血滴在種子上。那一瞬間，係統震動再次傳來，比之前更強烈。她將種子按向裝置核心。
    屏障崩解。
    種子嵌入金屬縫隙的刹那，根須瞬間刺入內部結構。綠色脈絡沿著裝置表麵蔓延，所過之處，符文逐一熄滅。三環轉動開始卡頓，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它在抵抗！”沈清和盯著儀器，“能量輸出飆升！”
    林悅兒單膝跪地，手仍按在裝置上。她能感覺到逆時藤在吞噬能量，但對方也在反向抽取她的生命力。冷汗順著額角滑下，指尖開始發紫。
    “楚墨淵！”她喊。
    “坐標已鎖定。”他的聲音冷靜，“切斷遠程連接，倒計時三秒。”
    裝置表麵符文突然全部亮起，形成一張密集的網。林悅兒感到胸口一悶，像是被無形的手攥住。她咬牙，將最後一股靈芽界能量注入種子。
    三。
    藤蔓暴長，貫穿三環中心。
    二。
    符文網開始崩解，一道道裂痕從內部浮現。
    一。
    整座裝置劇烈震顫，光芒由強轉弱，最終熄滅。三環停止轉動，緩緩下墜，砸在地麵時碎成數塊金屬殘片。
    空氣中殘留的波動徹底平息。
    林悅兒鬆開手，整個人向後倒去。夏若初衝上前接住她，把她扶到牆邊。她靠坐著，呼吸急促，左手銀鏈還在微微發燙，小團跳回她肩頭，蜷成一團。
    沈清和蹲在裝置殘骸旁，用探測筆掃描內部結構“能量傳輸路徑已斷裂，遠程節點失去信號。”
    楚墨淵站在她身旁，低頭看著她蒼白的臉“你做到了。”
    林悅兒沒抬頭，隻是抬起手，看著掌心那道裂開的傷口。綠意從皮下滲出，緩慢修複著血肉。她知道這是逆時藤的反哺，也是係統在維持她的生命。
    小團突然耳朵一動。
    “還有東西在響。”它說。
    林悅兒睜眼。
    楚墨淵手中的記錄儀屏幕閃爍了一下，一行數據跳了出來——殘骸深處，仍有微弱頻率在跳動，間隔七秒一次，與原始節律完全同步。
    沈清和立刻調高靈敏度“不是殘餘能量……是信號。”
    夏若初站起身，環顧四周“這地方還沒死透。”
    林悅兒撐著牆，慢慢站起來。她走到殘骸前，蹲下，伸手撥開一塊金屬片。下麵露出一小塊圓形晶片，表麵刻著與銀鏈相同的紋路，正隨著七秒震動輕輕震顫。
    小團盯著它，聲音發緊“它在等下一個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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