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盾邊緣的漣漪仍在持續，一圈圈泛開，像被無形的手撥動。林悅兒指尖抵住銀鏈，感受到那股規律性的震顫正從靜聽花的根係傳來。她沒抬頭，聲音壓得極低“別動，它們在調頻。”
    楚墨淵的刀尖垂下，指節仍緊扣刀柄。他站在林悅兒前方半步，肩背繃緊，目光鎖住右前方那道停駐的影子。剛才那一瞬的共振讓他意識到，這些存在並非隨機行動，而是有意識地在試探護盾的承受極限。
    夏若初緩緩鬆開槍械保險，手心已經沁出一層薄汗。她側身靠近沈清和，用肩膀輕輕碰了他一下。沈清和立刻會意，低頭看了眼終端——護盾能量值跌至百分之六十三，波動頻率與外部幹擾完全同步。
    “它們不是在攻擊，”沈清和低聲說，“是在校準。”
    話音未落，六道影子同時震了一下。輪廓開始扭曲、拉長，像是被某種力量從內部撐開。緊接著，一層半透明的晶體狀外殼在它們體表迅速凝結，泛著冷白微光，如同冰層下凍結的火焰。
    林悅兒瞳孔微縮。她能感覺到靈芽界的反饋變得滯重，仿佛空氣裏多了一層看不見的阻力。小團在她懷中輕輕抽動了一下，觸須末端的金光忽明忽暗，像是信號不良的燈。
    “實體化了。”她低聲說，“空間開始變了。”
    楚墨淵抬手，刀刃橫擋在身前。他剛往前踏出半步，手腕一沉——刀鋒竟在離體三寸處發生了偏移，像是被什麽看不見的斜麵推開了。他皺眉，再試一次，同樣的情況再次發生，斬擊軌跡硬生生拐了個彎，落空。
    “不對勁。”他收回刀，聲音沉了下來，“我的動作被扭曲了。”
    林悅兒立刻伸手按住他手臂“別再試。它們能幹擾空間規則，攻擊會被偏移。”
    她迅速從靈芽界取出一粒細小的種子，灰綠色，表麵布滿螺旋紋路。時隙草。她將種子按進地麵，緊貼靜聽花的主根。一股微弱的脈衝順著根係擴散出去，像是在探測水流速度的探針。
    幾秒後，她的眉頭微微一動。
    “找到了。”她閉眼感應，“每一次空間扭曲前，地麵會有極其短暫的停滯，比正常傳導慢了千分之三秒。那是破綻的。”
    夏若初盯著前方已完全凝實的生物，六具晶體軀體靜靜佇立，周身空氣像熱浪般微微晃動。“光都歪了。”她喃喃道。剛才她試圖用信號槍照亮左側，紅光射出後卻在中途彎折，最終打在了後方岩壁上，形成一道詭異的弧線。
    沈清和突然低呼“小心！”
    一道扭曲的力場毫無征兆地掃過護盾外緣。護盾表麵劇烈波動，金光閃爍，小團猛地嗆咳似的顫了一下，體溫再次飆升。
    “它撐不住了。”沈清和盯著終端上的心率曲線，“核心溫度超過四十度，再這樣下去會損傷意識本體。”
    林悅兒沒答，隻是將銀鏈一圈圈纏上手腕，末端貼緊掌心。她閉眼，意識沉入靈芽界，調動最後一絲儲備能量，反向注入小團體內。那團溫熱的身體微微一震，金光重新穩住。
    “我來接。”楚墨淵突然開口。他抬起左手，在掌心劃了一道。血珠滲出，滴落在靜聽花的主根上。
    血滴接觸根係的瞬間，植物猛然一顫，根須泛起淡淡銀光，像是被激活了某種沉睡的共鳴。林悅兒立刻察覺到感知網的靈敏度提升了——不是靠小團的能量，而是來自血脈深處的回應。
    “楚家的靈能？”她側頭看他。
    楚墨淵沒說話，隻是點頭。他的臉色略顯蒼白，顯然這一擊代價不小。
    林悅兒立刻調整策略，將靜聽花的震頻調至與血滴共鳴的頻率。根係網絡開始捕捉更細微的空間波動。這一次，她終於看清了——每當晶體生物準備釋放扭曲場時，體表的晶體結構會先出現一次微不可察的收縮，像是呼吸前的吸氣。
    “有規律。”她睜開眼，“每次異能發動前，它們的身體會收縮一次，間隔大約七秒。那是唯一能預判的節點。”
    夏若初握緊槍柄“能打斷嗎？”
    “現在不能。”林悅兒搖頭，“我們沒有能在扭曲發生前命中的手段。貿然攻擊隻會被反彈。”
    話音剛落，正前方的晶體生物突然抬起手臂。它的動作不像人類，更像是整塊晶體在重組形態。隨著它抬手，周圍的空間開始如水麵般蕩開波紋。
    楚墨淵猛地將林悅兒往身後一拉。
    下一秒，一道無形的力場掃過原地。地麵被撕開一道三寸深的裂痕，岩石像是被某種斜向切割的刀鋒削過，斷口光滑得詭異。
    “不是衝擊，是空間錯位。”沈清和迅速記錄，“它把那一片區域的物理坐標挪了。”
    林悅兒盯著那道裂痕，心跳加快。她意識到，這些生物不是在攻擊空間，而是在重新定義它。
    小團在她懷裏輕輕動了一下，觸須緩緩抬起，指向最左側的晶體生物。林悅兒順著方向看去，發現那隻生物體表的晶體紋路與其他五隻略有不同，收縮的節奏也慢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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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不一樣。”她低聲說，“可能是控製節點。”
    “還是別輕舉妄動。”楚墨淵攔在她身前，“它們在等我們出手。”
    夏若初咬牙“就這麽耗著？護盾撐不了多久。”
    林悅兒沒說話，手指輕輕撫過銀鏈。她能感覺到小團的能量在緩慢流失，但意識仍在堅持。她必須做點什麽。
    她低頭，將銀鏈一端貼在小團觸須上，另一端按在自己心口。然後，她開始引導靈芽界最深層的能量，以自身為媒介，反向輸送給小團。
    體溫驟然下降，像是血液被抽走了一部分。她的手指變得冰涼，但小團的金光卻重新亮了起來。
    “你在透支。”沈清和立刻察覺異常，“你的生命體征在下降！”
    “沒事。”林悅兒聲音很輕，“還能撐三分鍾。”
    小團的觸須緩緩抬起，金光凝聚成一線，順著銀鏈注入靜聽花根係。這一次，感知網捕捉到了更清晰的畫麵——六隻生物之間，有一道極細的能量流在循環，像是某種共生網絡。而那隻節奏不同的生物，正是能量流轉的中樞。
    “找到了。”她低聲說，“它們共享感知，但中樞有延遲。”
    楚墨淵眼神一凜“那就是破綻。”
    林悅兒正要回應，小團突然劇烈一顫，金光瞬間黯淡。護盾邊緣出現一道細小的裂紋，像是玻璃上的蛛網。
    “不行了！”沈清和急喊，“它要斷連了！”
    林悅兒立刻收回能量，護盾重新穩定，但裂紋仍在。她低頭，看到小團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金光微弱，卻仍執著地指向那隻中樞生物。
    “它還在堅持。”她聲音發緊。
    楚墨淵盯著前方，六隻晶體生物開始緩緩移動，步伐一致，周身空間持續扭曲，像六座移動的斷層。它們正一步步逼近，距離護盾隻剩五米。
    “它們要總攻了。”夏若初握緊槍，手背青筋凸起。
    林悅兒深吸一口氣，將銀鏈重新纏緊手腕。她能感覺到小團的體溫在下降，意識在模糊，但那根觸須始終沒有放下。
    “準備。”她低聲說，“等它們收縮的瞬間，我們必須做出反應。”
    楚墨淵點頭，刀刃再次抬起。夏若初和沈清和背靠背，緊貼護盾中心。靜聽花的根係在地下微微震顫，等待著下一個七秒的來臨。
    最前方的晶體生物抬起手，體表晶體開始收縮。
    林悅兒屏住呼吸。
    小團的觸須最後一次抬起，金光微閃。
    楚墨淵的刀鋒剛要揮出——
    那隻中樞生物的晶體表麵突然裂開一道縫隙，內部透出暗紅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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