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淵的刀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林悅兒瞳孔一縮，立刻撲過去抓他的手腕。他的皮膚冰冷，呼吸節奏錯亂，眼神空洞地盯著前方某處，像是被抽走了神魂。
    她沒喊他名字，而是直接將他的手掌按在自己頸側。脈搏跳動的頻率清晰可感，但她知道，這還不夠。她低頭看向懷裏——小團蜷縮著，觸須輕輕顫了一下，像是在回應某種看不見的波動。
    地麵沒有震動，牆壁上的符文也未亮起。可空氣變得粘稠，每吸一口氣都像吞進冰水。夏若初扶著沈清和後退半步，腳步踉蹌，呼吸突然急促起來。沈清和張了嘴，卻沒發出聲音，隻是死死盯著走廊盡頭。
    林悅兒單膝跪地，掌心貼上岩麵。靈芽界隻剩一絲微弱的感知力，像風中殘燭。她閉眼，調動全部注意力去捕捉能量流動的痕跡。沒有實體攻擊，沒有機關觸發——隻有頻率。
    錯的。
    她猛地睜眼。這波動和銀鏈原本的頻率相似，但節奏不對。像是有人刻意模仿，卻漏掉了最關鍵的呼吸間隙。
    “不是真的。”她低聲說，手指迅速纏住銀鏈殘絲，拉到楚墨淵唇邊，“墨淵，聽我的聲音。別看，別信眼前的東西。”
    楚墨淵喉嚨動了動，手指抽搐了一下。
    林悅兒轉頭看向夏若初，用唇語比出兩個字“閉眼。”
    夏若初咬住下唇，緩緩合上眼皮。沈清和靠著她，身體微微發抖，但沒有再往前走。
    就在這時，四周光影扭曲。林悅兒看見父親倒在血泊裏，伸手向她，嘴唇開合，喊著她的名字。那畫麵太熟了，熟悉到讓她胸口發緊。可她盯住父親的手腕——沒有脈搏跳動，連血跡都凝固得不自然。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裏漫開。痛感讓她清醒了一瞬。
    “小團。”她輕喚。
    觸須突然抬起，貼上她手腕。一股極細的震感傳來，斷斷續續，像信號不良的電波。她集中精神去感知，終於明白那是什麽意思——
    “幻象裏，沒有靈芽界的回響。”
    她立刻閉眼，腦海中浮現那株嫩芽破土的畫麵。那是她第一次進入靈芽界時看到的景象，微弱卻堅定地向上生長。她把全部注意力都壓進這個念頭裏，像在黑暗中攥住唯一一根繩索。
    刹那間，眼前的畫麵出現裂痕。
    父親的身影晃了一下，像水麵倒影被石子打破。林悅兒抓住機會，一把拽住楚墨淵的衣領“醒過來！那是假的！”
    楚墨淵猛地喘了口氣，眼白泛紅，額角滲出冷汗。他低頭看自己的手，又看向林悅兒，眼神終於聚焦。
    “你沒事？”他聲音沙啞。
    林悅兒沒回答，而是迅速抓起地上的刀塞回他手裏。“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她轉向另外兩人“若初，清和，聽我說——你們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不管多像，都別信。集中想一件事我們是怎麽走到這裏的。”
    夏若初睫毛顫了顫，手指慢慢鬆開金屬杆。沈清和靠在牆邊，喉結滾動了一下，低聲重複“我們……一起進來的。”
    小團突然浮空，觸須完全展開，金光微弱卻穩定地掃過地麵。它指向左側通道。
    林悅兒立刻明白“它說那邊是真實的路。”
    可就在他們準備移動時，前方空間驟然分裂。七條一模一樣的通道出現在眼前，每條盡頭都站著一個“自己”。
    左邊那個林悅兒滿臉血汙，低聲說“你救不了任何人，放棄吧。”
    中間的夏若初舉著槍，槍口對準沈清和“他早就該死了。”
    右邊的楚墨淵冷著臉，刀尖指向林悅兒“你不該複活。”
    聲音重疊在一起，像無數根針紮進耳膜。
    林悅兒死死盯著小團。它觸須微微抖動，金光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極細的線，隻有她能看見。
    她扯下銀鏈殘絲，分成四段，用指尖血沾濕後纏上每個人的腕口。血絲連接的瞬間，她感受到一絲微弱的共鳴。
    “隻有一條路是真的。”她說，“是我們一起走過的那條。”
    她牽起楚墨淵的手，邁出第一步。
    腳落下的瞬間，周圍景象劇烈晃動。幻象開始崩塌，像玻璃碎裂般發出脆響。那些“他們”伸出手想拉住她，可指尖剛碰到衣角就化成灰霧。
    每走一步，記憶就清晰一分。
    她想起迷陣中楚墨淵替她擋下那一擊，想起夏若初在醫院守了她三夜，想起沈清和第一次用自製藥劑穩定她體內能量波動時的顫抖手指。
    真實的東西，經得起回想。
    通道盡頭，厚重的金屬門緩緩浮現。表麵刻滿符文，與銀鏈上的紋路同源。門縫透出幽藍冷光，照在眾人臉上，映出疲憊卻堅毅的輪廓。
    林悅兒鬆開楚墨淵的手，從衣袋裏抱出小團。它觸須無力地垂著，金光幾乎熄滅，但仍在微微震顫。
    “我們到了。”她輕聲說。
    楚墨淵撿起地上的刀鞘，插回腰間。他左臂的傷口又裂開了，血順著布條往下滴。夏若初扶著沈清和站穩，右腿傷處滲出血跡，但她沒喊疼。
    沈清和喘了口氣，從醫療包裏摸出一支鎮痛劑，紮進大腿。
    林悅兒將銀鏈殘絲貼上金屬門。符文微微一亮，隨即暗下。沒有開啟的動靜。
    她低頭看小團。它緩緩睜眼，觸須輕輕搭在門縫邊緣。
    一秒，兩秒。
    門內忽然傳來一聲極輕的“哢”，像是鎖芯鬆動。
    林悅兒伸手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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