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端屏幕上的【信號已接收】字符停留不到兩秒，便自行消散。林悅兒的手指還懸在操作麵板上方，指尖殘留著剛才輸入反製程序時的微顫。她沒有移開視線，而是將掌心輕輕覆上銀鏈，感受那一絲尚未完全平複的溫熱。
    “它不是回應。”她聲音低而穩，“是確認。”
    楚墨淵站在她身後半步，肩部包紮布邊緣滲出淡紅。他沒去看屏幕，隻盯著她的背影。“誰確認？”
    “那個用代碼操控生物的人。”林悅兒收回手，調出星域圖，“f973不是求救信號，也不是攻擊指令——是驗證機製。我們觸發了它的識別流程。”
    夏若初正用另一台備用終端重新加載導航數據，聽到這話抬起了頭。“你是說……我們剛才是被‘掃描’了？”
    “對。”林悅兒放大坐標區域，“而且現在，我已經知道它想讓我們去哪。”
    她點下回車，一幅扭曲的星圖緩緩展開。中心位置出現一個引力異常點，周圍沒有任何恒星標記，背景輻射呈不規則波紋狀擴散。
    “這是……死寂帶？”夏若初皺眉，“這片區域連探測器都進不去，怎麽會有遺跡存在？”
    小團從她衣兜裏探出腦袋，耳朵微微抖動。“不是自然形成的坑……是人為塌陷的地殼結構。能量頻率和靈芽界最底層的共鳴池有點像，但更古老。”
    林悅兒點頭“代碼反向推演的結果指向這裏。不是隨機漂移的信號源，是一個固定坐標。有人把東西藏進了行星內部。”
    楚墨淵走近主控台，手指劃過那片黑暗區域。“組織動作很快。如果我們沒破解節奏，現在已經被引向錯誤方向。”
    “他們等這一刻很久了。”林悅兒關閉星圖，轉身走向艙門，“準備躍前。越快抵達，越能搶在他們前麵。”
    夜航號在三小時後完成基礎修複。引擎艙換上了備用反應堆模塊，護盾係統恢複至百分之六十負荷運行。楚墨淵下令全艦進入靜默巡航模式，關閉主動雷達，僅靠星引藤果實的生命波動感應推進。
    接近目標星域時，艦體輕微震了一下。
    “引力場開始作用。”夏若初盯著儀表，“外層大氣已經電離化，普通飛船撐不過十秒就會解體。”
    林悅兒站在觀察窗前，看著外麵逐漸顯形的灰褐色星球。地表布滿裂痕，像一張破碎的網。其中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橫貫赤道，盡頭隱約可見金屬反光。
    “那就是入口。”她說。
    話音未落，右舷警報燈亮起紅光。
    “三艘戰艦，無標識塗裝，正在從側翼包抄。”夏若初迅速切換防禦視圖，“它們釋放的是定向脈衝波，專攻電子係統。”
    楚墨淵立即下令“關閉主電源，啟動機械應急線路。副炮組準備，鎖定敵艦能源出口。”
    “不行。”林悅兒按住控製台，“現在開火會暴露位置，也會驚動遺跡本身的防禦機製。”
    她抬起手腕，銀鏈輕響。一縷綠意自她指尖蔓延而出，在空氣中凝成細密纖維網狀結構，迅速覆蓋整艘飛船外層。
    “靈芽界的初級屏障。”她低聲說，“能吸收部分電磁衝擊，但撐不了太久。”
    小團趴在她肩頭，絨毛泛起淡淡微光。“我在幹擾他們的通訊頻段……別讓他們同步攻擊。”
    敵艦發射的第一波磁雷撞上屏障，炸出一圈圈漣漪般的波動。纖維網劇烈震顫，幾處出現斷裂，但整體結構仍在。
    “誘餌浮標投放。”楚墨淵抓住時機下令。
    兩枚偽裝信號裝置從艦尾彈射而出，模擬夜航號全功率運行狀態，朝相反方向飛去。
    兩艘敵艦立刻轉向追擊，隻剩一艘留在原地，持續釋放幹擾波。
    “就是現在。”夏若初雙手翻飛，調出鎖定界麵，“找到了！右舷第三節段有個能量泄漏口——應該是維修通道沒封好。”
    炮組自動校準，一枚穿甲彈精準命中。
    轟鳴聲中，敵艦右側爆開火光，整艘船失去平衡，開始下墜。
    剩餘兩艘見狀，不再戀戰，迅速脫離戰場。
    “封鎖線破了。”夏若初鬆了口氣，擦掉額頭汗水。
    林悅兒卻沒有放鬆。她望著那顆死寂星球，手指摩挲著銀鏈上的裂痕。“這隻是第一道關卡。真正的麻煩在下麵。”
    夜航號繞過電離層最密集區域，最終降落在裂縫邊緣的一處平台。眾人穿上防護服，攜帶便攜設備步行前進。
    地麵堅硬如鐵，踩上去發出沉悶回響。越靠近溝壑，空氣越稀薄，呼吸聲在頭盔內格外清晰。
    走了約二十分鍾，前方出現一片開闊地帶。一道巨大的石門嵌在岩壁之中，表麵刻滿交錯符文，中央凹陷處有一個手掌形狀的凹槽。
    “這就是入口。”林悅兒上前一步。
    小團從她懷裏跳下，貼著地麵爬了幾步，鼻子輕輕抽動。“地上有晶格陣列……踩錯一步就會引爆地下儲能核。”
    “你能找出安全路線嗎？”
    小團閉上眼，身體微微發亮。片刻後，它睜開眼睛，用爪子在地上劃出一條曲折的線。“跟著這個走，別碰任何發光的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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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排成一列，緩慢前行。
    走到中途，林悅兒忽然停下。她感覺到一股細微震動從地底傳來。
    下一秒，石門前的空地隆起一塊，岩石翻滾堆積，迅速塑造成一頭巨獸的模樣。它高達五米，四肢粗壯，雙眼幽藍，靜靜俯視著他們。
    “守護獸。”楚墨淵低聲說，“還沒激活。”
    “不。”林悅兒盯著那雙眼睛，“它一直醒著。隻是在等我們靠近。”
    巨獸緩緩邁步，地麵隨之震動。每一步落下，符文石門就亮起一道紋路。
    “它要把我們趕出去。”夏若初往後退了半步。
    “不一定是攻擊。”林悅兒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你幹什麽！”夏若初驚呼。
    她沒回答，而是抬起左手，將銀鏈末端輕輕觸碰地麵。
    一瞬間，一道微弱的綠色光脈從她指尖擴散開來，沿著符文縫隙流向石門。
    巨獸腳步一頓。
    它的頭微微偏轉，目光落在她手腕上。
    林悅兒屏住呼吸。她能感覺到靈芽界深處有一絲回應——極其微弱，像是某種古老的契約被喚醒。
    “它認得這個印記。”她回頭低語，“不是敵人設定的守衛……是空間自己選的看門者。”
    楚墨淵立即會意。“我們繼續按原路走，別刺激它。”
    一行人加快腳步，在巨獸沉默的注視下穿過最後幾格晶格，終於踏上石門前的平台。
    夏若初立刻蹲下，取出掃描儀記錄符文排列。“這些符號不屬於任何已知文明體係，但結構上有重複規律，可能是開啟條件。”
    林悅兒伸手撫過石門表麵。那些刻痕冰冷粗糙，卻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曾在夢中觸摸過無數次。
    小團跳回她懷裏，耳朵緊貼她的胸口。“裏麵有東西在呼吸……很慢，一下要等好久才動一次。”
    “不是生物。”楚墨淵站在門側，目光銳利，“是能量循環。就像心髒一樣。”
    林悅兒收回手，站直身體。
    “這扇門不會自己開。”她說，“需要鑰匙。”
    “什麽鑰匙？”
    她看向自己的手腕。
    銀鏈安靜地纏繞著，表麵裂痕依舊清晰。但在那一刻，她察覺到一絲異樣——那道裂痕的邊緣，正泛出極淡的金光。
    “也許……”她喃喃道，“是我們帶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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