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潯睡眼惺忪
    噗嗤一聲笑了。
    “阿珩，你大半夜說什麽胡話呢？”
    霍臨珩一言不發，一味地盯著她看。
    盛潯清醒了大半，她坐起身子：“阿珩，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啊？孟麗和石應德才是我的親生父母，你是知道的。”
    “孟麗也叫劉淑敏，當年她從石應德身邊逃走的時候，身上沒錢，在南城被幾個地皮流氓差點強奸，恰好被去南城遊玩的葉莞兒救了，她們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
    盛潯覺得，就算孟麗和葉莞兒很早之前就認識，她是葉莞兒的女兒的事情還是很扯。
    霍臨珩慢慢解釋說：“葉莞兒嫁給南晟以後，很快就懷孕了，一開始南家人對這個孩子還是很期待的，直到南晟的母親生病了，肝癌晚期。突然有一天老太太不知道從哪裏聽信了一個偏方，說直係親屬的肝髒食用後大補，而且必須是嬰兒時期的。”
    霍臨珩的語氣很沉重，將盛潯的手抓緊。
    “然後呢？”盛潯急切地問道。
    “葉莞兒當然不會同意，她拚死護住自己的孩子，那會老太太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她覺得這個孩子就是天賜給她的，她隔斷了葉莞兒和葉家的聯係，將葉莞兒囚禁以來，急切地等著她臨盆。”
    “南晟呢？他b不管嗎？”盛潯控製不住地流淚。
    “南晟被老太太騙到外地出差，其實就是故意不讓他回南家，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葉莞兒已經要生了。很巧的是，葉莞兒在生前的三個小時在醫院裏看見了馬上要生的孟麗，她們雖然是萍水相逢，但那時候來說，葉莞兒已經沒辦法了。”
    從霍臨珩的話中，盛潯能感受到葉莞兒的絕望，她拚命想護住自己的孩子，卻無能為力。
    “她想辦法見到了孟麗，讓孟麗把孩子偷走，並且一生都不要暴露孩子的身世。孟麗雖然不知道原因，卻因為葉莞兒救過她，她一口應下。在你出生後，孟麗將你偷走。孩子丟了，南家震怒，將整個醫院封鎖。孟麗猜到了什麽，她害怕自己護不住這個孩子，恰好她和白雅麗同一時間臨盆，於是她便將白雅麗的孩子和你互換了。”
    盛潯覺得不可思議：“不對啊，照你這麽說的話，孟姨自己的孩子呢？”
    “夭折了，死於先天不足。”
    盛潯久久不能回神。
    她以為孟麗就像他們說的那樣，是想讓自己的女兒過好日子，才會和雇主的女兒換了，但從來沒想過還有另一種可能。
    是為了報恩。
    甚至都來不及為自己的孩子哭泣，她還完成了這麽重要的事。
    她被所有人誤會了二十多年！
    孟麗是個沒文化的農村女人，她不認識幾個字，卻記著葉莞兒的恩情一輩子。
    直到死前都沒說出真相。
    “沒多長時間老太太還是沒逃過死亡，人走了。南家沒了危險，葉莞兒第一時間就去找你的下落，可她和孟麗僅有兩麵之緣，她根本不知道孟麗的名字，孩子徹底找不到了。就這麽日複一日，葉莞兒肉眼可見的憔悴，精神恍惚，當眾曝光了老太太的醜聞。南晟為了掩蓋醜聞，謊稱南家遭遇了大火，孩子是在那一日被有心之人趁亂偷走的。這也傷了葉莞兒的心，年複一年，孩子都沒能找到，葉莞兒徹底奔潰了，精神開始不正常。”
    盛潯撫摸著心口，這就是為什麽她每次見到葉莞兒心都會很疼的原因嗎？
    是因為她們母女之間血緣的羈絆嗎？
    葉莞兒是她的母親，她是真正的南泠。
    想到這，盛潯問出了關鍵的；“如果我是南泠，那阮禾又是誰？”
    “阮禾就是阮禾，是霍裴硯在酒吧認識的和你長得相似的女人罷了，他試圖用這個女人攀上南家。”
    盛潯想到了霍裴硯在監獄裏和她說的話——盛潯，我有一個秘密，到死都不會告訴你。
    原來是這樣。
    ……
    南晟病倒了，是很嚴重的血癌。
    他住進了醫院，有南葦陪在身邊。
    阮禾想去看一眼都不行。
    她被南葦趕了出來。
    阮禾害怕南晟倒下後，她在南家就徹底沒有靠山了。
    她在醫院裏徘徊了半天，最後去往葉莞兒的病房。
    葉莞兒正在吃早飯。
    她走過去接過護工手裏的餐食，乖巧地說：“母親，我來為您吧。”
    葉莞兒沒有拒絕。
    在她舀了一勺後遞到葉莞兒嘴邊，葉莞兒動也不動。
    “母親？”
    葉莞兒用一種看透一切的眼神看著她。
    阮禾根本不敢和她對視：“再不喝就涼了。”
    “你是誰？”葉莞兒問。
    “我是你的女兒啊。”
    葉莞兒無比篤定地說：“你不是！”
    咣當。
    阮禾手裏的碗摔到了地上，連同碗裏的湯食都撒了一地。
    阮禾慌張：“您，您什麽意思？”
    葉莞兒聲音好聽平淡：“孩子，我驗過你和我的dna了，我們之間不存在親緣關係，你不是我的泠泠。”
    阮禾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您饒了我吧。”
    葉莞兒看她跪在滾燙的餐食上，一直在磕頭。
    “你起來吧，你這麽做也許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我不會追究，但是你不能再頂著冷泠的身份生活，明白嗎？”
    她說話的語氣溫柔。
    阮禾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您，真的就這麽原諒我了？”
    葉莞兒看她的眼神充滿了長輩對小輩的柔情：“如果我的泠泠還在，應該和你是一樣的年歲，我對別人的女兒好點，也希望別人能對我的女兒好點。你走吧，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阮禾為如此偉大的母愛感到震驚，同時愧疚無比：“抱歉，我不該冒充您最重要的人，真的抱歉……”
    這段時間她就像做夢一樣過著不屬於自己的人生，她短暫地得到了以前自己夢寐以求的，可是她並不感到開心。
    真正開心是她和弟弟擠在出租屋裏，播放弟弟愛看的動畫片，給弟弟做飯，和弟弟在一起才是他啊最開心的生活。
    從此，她會帶弟弟徹底地離開這裏。
    盛潯站在門口，聽著葉莞兒說的話，眼眶酸澀。
    心裏的情緒達到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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