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75章 千苗下跪,萬蠱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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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是苗緲,或亦是八叔公,還是千苗寨所有苗人弟子。隻知道無色弱白,黑紅之蠱,彩金苗王。”
    “殊不知,紫是大巫醫的特征。”
    “隻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從三苗洞點出大巫醫,往往是巫醫峰偶發性入宅子,治病行醫的過程中發現有資質的人,再帶入巫醫峰,學成而歸的苗醫或是在寨內滯留一段時間,等到了日子,依舊要回到巫醫峰內。”
    “除了曆任的黎姥姥能自由進出巫醫峰,接觸大巫醫,知道這個特征,那就隻有你們知道了。”
    黎姥姥這番話掃過了苗緲,八叔公,苗夷,場間的眾多苗人,最後定格在苗那的臉上。
    “不是所有的巫醫,都能做大巫醫。”
    “你們上巫醫峰之後,大巫醫都會點化你們一次。
    “你們”這兩個字,明顯就是黎姥姥涵蓋了所有巫醫,也就是所謂苗醫的稱呼。
    千苗寨有很多特定的稱呼,現在看來,就算黎姥姥,都是稱謂的一種,和地位掛鉤。
    “苗那,你應該清楚我在說什麽吧?”
    “當金線出現在苗人額頂,千苗下跪,萬蠱拜服,大巫醫出現可能的傳人,普通巫醫應該如何做,是想著將其斬斷十條手指,十條腳趾,還是跪地道歉,懇求其原諒?”
    黎姥姥這一句話,語氣是輕描淡寫的,其內容,不亞於石破天驚。
    饒是羅彬,都沒有想到這件事情這麽至關重要!
    場間所有苗人,全都麵麵相覷,格外的迷惘和不安。
    八叔公身體微微一晃,是先跪下了。
    隨後是苗夷。
    苗緲本來要下跪,黎姥姥忽地抬起水煙槍,一頭剛好碰到苗緲的手肘,擋住她跪下的動作。
    有著兩人帶頭,苗人一個個跪下……
    唯有兩人例外。
    其一,是人群中的苗瀾。
    其二,就是苗那了。
    一聲刺耳悲憤的吼聲從苗瀾口中炸響,他像是挫折太大,完全崩潰了一樣,往院外猛跑!
    揮動拐杖的速度跟不上,他一頭栽倒在地上,磕了個頭破血流,踉蹌爬起,跌跌撞撞連滾帶爬的出了院子,同時他還又哭又笑。
    苗那整張臉都緊繃著。
    錯愕和震驚已經形容不了他的表情,他整張臉都是哭臉,像是見鬼了一樣。
    “嗯,你既然不跪,質疑,那你便不跪吧,苗夷,你安頓好一切,我要去一趟巫醫峰。”黎姥姥開了口。
    砰的一聲悶響,苗那重重跪倒在地。
    他雙手拜服,腰身都完全壓了下去,這模樣,簡直是五體投地。
    灰四爺在羅彬肩頭蹦跳起來,發出吱吱吱的叫聲,就像是興奮大笑。
    注視感太多了,雖說苗人都跪著,但大部分人都在偷偷地瞄著他。
    打量,審視,試圖剖析,各種雜亂的眼神,饒是讓羅彬都有些說不出的不適應。
    其實,金線代表的東西,就已經足夠高,足夠出乎預料。
    黎姥姥這一番解釋,是自己能拔走千苗寨最高深的傳承?
    不光是蠱術,甚至還能學到苗醫?
    真有那麽好的事情嗎?
    他真有那麽好的資質?
    還是說,這裏又有某種他目前沒有看出來,不了解的陰謀?
    不是羅彬太過謹慎,太過陰謀論。
    常言道,天上掉餡餅,地上有陷阱。
    好事太多,往往就不是好事了,命數上說禍福相依就是這一點。
    “嗯。”
    黎姥姥點點頭,眼中透著滿意,再度開口說:“我先前,是去挑選金竹了。”
    “眼下,劈竹禮顯得更為重要,今夜苗觚應該能醒來,時間就定在後日吧,苗那,你應該回一趟巫醫峰,告知大巫醫此事,看他是否遣人來賀。”
    “另外,什麽時候讓羅彬上巫醫峰,他要決定。”
    苗那總算站起身來,他晃晃悠悠,朝著院外走去。
    夕陽照射在他臉上,他此刻還顯得有些恍惚。
    八叔公和苗夷同時起身。
    “今日千苗寨大運將起,饒恕你們擅闖黎姥姥院落之罪!”
    “還不起來,退出去?”苗夷喝道。
    眾多苗人匆匆忙忙起身,慌慌張張往外走。
    還有人撞到了苗那,苗那都險些跌倒。
    不多時,院中就隻剩下黎姥姥,八叔公,苗夷,苗緲,連帶羅彬五人了。
    黎姥姥抬頭,看羅彬的眼神分外慈祥起來。
    “羅彬,讓苗緲送你回去休息,明日行了劈竹禮,你就完完全全是我千苗寨的人。”
    “嗯,姥姥提醒你一句,以後不要走禁地,你們隻是運氣好,才能活著回來,或許是老苗王冥冥中的庇佑吧。”黎姥姥說。
    “嗯嗯,應該是。”苗緲接話,將潭水旁發生的一切說了。
    先前苗緲都沒有和八叔公說過詳細。
    這一霎,黎姥姥臉色突變,就連苗夷,都駭然大驚。
    黎姥姥和苗夷的目光,直接落在羅彬身上。
    顯然,兩人都知道,事情絕對沒有這麽簡單,根本不可能是苗緲暈暈沉沉將羅彬帶走了。
    “禁地那口屍體,存在很多年了麽?”
    羅彬開了口,先提了問。
    “我一度認為,活屍是苗緲說的另一族群,結果不是。”
    一時間,黎姥姥和苗夷無言,兩人都沉默。
    “誰?”八叔公忽然警惕喊了一聲,看向院門口。
    羅彬隨之投去視線,入目所視,正是張雲溪!
    “打擾你們了麽?”張雲溪語氣平和:“寨內人群都朝著這邊湧動,我過來看看,又瞧見人都退散了。”
    苗夷看了八叔公一眼,八叔公徑直就要往前。
    “婁方,您是要請雲溪先生進來麽?”
    “的確,昨晚發生的事情,我覺得有必要和雲溪先生一起商議,明顯,苗寨處理不了一些問題。”
    羅彬恰逢其時的開口。
    八叔公身體微微一僵。
    苗夷瞳孔微縮,餘光瞥向黎姥姥。
    黎姥姥一聲幹咳,點點頭說:“是,請雲溪先生進來。”
    沒有等八叔公再往前,張雲溪主動邁步進來。
    結果張雲溪身後還跟著一人,正是胡進。
    張雲溪是腰背挺直,宛若老鬆,胡進氣場就差得多,順道還拱了拱手,臉上擠出不失禮貌的笑容。
    八叔公又看了苗夷一眼,苗夷沒吭聲。
    “昨夜驚雷作響,大雨傾盆,一側怨氣衝天,我隱隱覺得心驚肉跳。”
    “剛好我聽見苗緲說活屍,羅先生又說禁地,千苗寨還有這等密辛?”
    話語間,張雲溪進了堂屋內。
    黎姥姥才總算開口,說:“三危山,有兩族人共存,千苗寨和移靈洞。”
    “千苗寨苗人學醫製作蠱。”
    “移靈洞背屍趕屍。”
    “外人說三苗之邪異,多則說落花洞女,趕屍術,以及巫蠱。”
    黎姥姥這番話,打開了羅彬的認知。
    “背屍趕屍?下九流,趕屍匠?旁門左道,背屍人?”胡進忽然問。
    “胡先生。”羅彬開了口,打斷胡進的話,示意他不要擾亂黎姥姥。
    “算命先生,風水先生,是陰陽先生麽?”
    “不,還得換個比喻。”
    “鄉野之中,負責白事的那些先生道士,他們是道士,或者陰陽先生麽?”
    “或是你們遇到的龍普,巫人,他們能算我千苗寨的人麽?”
    “你所說的下九流,趕屍匠,旁門左道背屍人,不過是移靈多年前在外走動,所收下的偏支,逐漸自成一脈。”
    黎姥姥這番話,解釋的明顯多了些。
    “居然還有這種密辛?”胡進沒忍住,小聲回答,咽了口唾沫。
    “萬事皆有起源,這不奇怪。”張雲溪點頭,隨之又問:“因此,羅先生和苗緲說的禁地活屍,就是那些人豢養出來的?”
    “實際上,羅先生和苗緲從別人的地盤走了過去,而且昨晚上雷雨天,正是凶屍出沒的時候,甚至羅先生使了手段才帶著苗緲出來,很有可能,已經得罪了人還不自知?”
    張雲溪目光銳利如劍。
    羅彬其實還什麽都沒有說。
    隻是苗緲說了情況,羅彬提了另外的問題。
    張雲溪僅僅聽到了這些,就直接判斷出來,事情並非如此,且直接說明了緣由,隻是沒說出來細節而已。
    黎姥姥的頭抬起來了。
    本身她一直都低垂著頭,時而抽煙說句話,視線掃過人臉上而已。
    此刻,她分外慎重地看著張雲溪。
    作為玉堂道場的大先生,在浮龜山活了數年的人,張雲溪從來都不弱,隻是對比的人太強,譬如秦天傾,譬如袁印信,譬如戴誌雄。
    相對來說,張雲溪輸在了傳承上,他能和秦天傾沒有商議的情況下唱雙簧,足以見得其心誌老道,那才是人老成妖。
    “那深潭老屍,並沒有被移靈一脈的人控製住。”黎姥姥總算開口了,語氣略顯喑啞:“不過,他每一次出沒,移靈的人必然會出現,三危山以前是個很特殊的地方,死過很多人,移靈的人一直在搜集這些人,也算是讓三危山平衡了不少,我們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
    “他沒有得罪人,至多讓人看見了而已,雷雨天,光線暗沉,那些人最多發現他們,不至於看見他頭上的紫金線。”
    黎姥姥稍稍一頓,繼續說:“我和苗夷驚詫,隻是因為遇到禁地活屍,羅彬和苗緲依舊活著回來,並不是要針對它做什麽,因為什麽都做不了,移靈的人更適合,他們也束手無策。”
    “羅彬誤會了。”
    “雲溪先生,你也誤會了。”
    場間緊繃的氛圍,都因為黎姥姥這番話而變得鬆弛下來。
    張雲溪稍稍一怔,隨後點點頭,他笑了笑說:“那老夫想多了,我真以為千苗寨解決不了那個問題,打算去處理了,算是添個彩頭。”
    “雲溪先生有這個想法,那老身倒有個提議。”
    “你來見證,劈竹,當那全福人如何?”黎姥姥問。
    先前苗緲是說過,可以讓羅彬自己劈竹,也可以請德高望重的人,譬如雲溪先生。
    當時羅彬回答,是想一想。
    黎姥姥開了口,羅彬便不多說什麽了。
    加入千苗寨的形式而已。
    他考慮的東西不一樣。
    “看來沒有其他的事情,我想回去歇一歇,應該可以吧?”羅彬和黎姥姥微微抱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