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的青石地麵上。扶蘇帶領的眾人正與儒家相對而坐。李斯目光不時掃過四周；趙高則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突然，一名影密衛匆匆趕來，單膝跪地：“報——陰陽家東皇太一攜眾長老乘蜃樓而來，已至桑海港口！”
    扶蘇緩緩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東皇閣下親自前來？”
    伏念儒雅的麵容首次出現裂痕。他下意識望向身旁的顏路和張良，三人眼中皆是震驚。
    “有意思。”李斯撫須輕笑，“儒家今日真是蓬蓽生輝啊。”
    趙高陰柔的聲音適時響起：“東皇閣下多年未離鹹陽，此番親至，必是有要事。”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儒家眾人一眼，“說不定...就是衝著某些人來的。”
    場邊的楚南公原本倚著拐杖打盹，聞言猛地睜開渾濁的雙眼：“那個老怪物出關了？”他枯瘦的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曉夢大師依舊保持著超然物外的姿態，但手中的秋驪劍卻發出輕微的嗡鳴。她清冷的目光投向港口方向，低語道：“陰陽家的氣息...如此雄厚。”
    “師兄！”張良一把拉住伏念的衣袖，“東皇太一親至，此事絕不簡單！”
    伏念麵色凝重：“陰陽家與帝國關係密切，此番前來...”
    “怕是衝著我們來的。”顏路打斷道，溫和的嗓音罕見地帶著緊迫，“七日前墨家機關城被毀，如今陰陽家傾巢而出...”
    荀況從內室走出，銀發在晨風中飄動：“慌什麽！”老人一聲厲喝，“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儒家立世數百年，何曾怕過誰？”
    但張良注意到，師叔的手背已暴起青筋。
    東皇太一黑袍獵獵，立於船首。他身後，陰陽家眾人依次排開：焱妃金裙璀璨，月神銀發如瀑，大司命紅唇似火，少司命紫紗輕揚。
    “看，那是...”港口守衛突然騷動起來。
    “是陰陽家的旗幟，他們怎麽來桑海了...”
    “噓！不要命了？竟敢討論陰陽家之事，桑海城要不平靜了…”
    星魂冷笑著掃過議論紛紛的人群，幽藍氣刃在掌心流轉。雲中君擦著額頭的汗水，諂媚地湊到東皇太一身側：“大人，是否要先通知扶蘇公子？”
    東皇太一抬手，青銅麵具下的聲音如同深淵回響：“不必。”他黑袍一揮，“直接去小聖賢莊。”
    隨著他的動作，整艘蜃樓突然泛起詭異的藍光。更駭人的是，海水開始沸騰，無數水柱衝天而起，在空中凝結成冰晶階梯，從甲板一直延伸到岸邊。
    “這...這是神跡啊！”圍觀的百姓紛紛跪倒。
    湘君帶著娥皇女英率先踏冰而行，石蘭跟在哥哥虞子期身後，臉色蒼白。當她看到岸邊嚴陣以待的秦軍時，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來了。”曉夢突然開口，秋驪劍自動出鞘三寸。
    遠處天空烏雲密布，明明是清晨，卻暗如黃昏。突然，一陣刺骨的寒風席卷而來，吹得眾人衣袍獵獵作響。
    “哢嚓——”
    莊前百年古樹的枝葉瞬間覆上白霜。
    扶蘇眯起眼睛，隻見一隊人影踏著冰階而來。為首的東皇太一每走一步，腳下就綻開一幅陰陽太極圖。那壓迫感讓勝七都不由自主後退了半步，六劍奴更是集體按住劍柄，如臨大敵。
    “東皇閣下。”扶蘇率先行禮，“未曾遠迎，還望...”
    “公子不必多禮。”東皇太一抬手打斷，聲音透過麵具顯得格外森冷，“本座今日前來，是要借小聖賢莊辦一場百家盛會。”
    伏念上前一步：“不知閣下...”
    “伏念先生。”焱妃突然開口，金烏發簪在風中輕顫，“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她美目流轉，在儒家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挽住東皇太一的手臂。
    “這！”顏路失聲驚呼。張良更是瞳孔驟縮——當年燕丹之妻，如今竟成了東皇太一的道侶？
    楚南公的拐杖“咚”地砸在地上：“好個東皇老兒！連叛逃的東君都...”
    東皇太一冷冷的看向楚南公。
    “南公慎言。”月神銀發無風自動，眼紗下的目光冰冷刺骨，“焱妃姐姐現在是我們陰陽家的東君，更是東皇大人的正妻。”
    這番話如同驚雷炸響。李斯眯起眼睛，迅速掃視陰陽家眾人，當看到大司命、少司命腰間的玄鳥玉佩時，連這位丞相都露出震驚之色。
    趙高陰測測地笑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曉夢突然開口道：“你們身上的氣息...都被破了元陰？”她向來古井無波的嗓音竟帶著一絲顫抖，“東皇太一，對你們做了什麽？”
    少司命紫紗下的俏臉瞬間羞紅。大司命卻嬌笑著挽住東皇太一的另一側手臂：“曉夢大師這話說的...我們姐妹心甘情願侍奉東皇大人，有何不可？”
    場麵一時劍拔弩張。扶蘇輕咳一聲：“諸位，不如進莊再...”
    “不必了。”東皇太一突然抬手，黑袍翻飛間，無數冰晶在空中凝結成座席，“就在此地，本座要召開天問大會。”他環視眾人，聲音突然提高，如同雷霆滾過桑海城：
    “傳令！邀墨家、農家、道家、名家、縱橫家...凡諸子百家，三日之內齊聚小聖賢莊！”
    隨著他的話音，蜃樓頂端突然射出一道璀璨光柱，在空中炸開成巨大的陰陽魚圖案。整個桑海城的百姓都看到這神跡般的景象，紛紛跪地叩拜。
    伏念臉色鐵青：“閣下這是要...”
    “伏念先生。”東皇太一打斷他，麵具下的目光如刀般鋒利，“你以為本座不知道你們儒家與墨家的勾當？”他突然抬手，一道陰陽破氣斬直射張良！
    “子房！”顏路驚呼。
    電光火石間，一道青色劍氣橫空出世，與陰陽之氣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眾人定睛一看，竟是荀況持劍而立，須發皆張！
    “東皇太一！”老聖人怒喝，“休要在小聖賢莊撒野！”
    東皇太一不怒反笑：“好！很好！”他黑袍一震，“要麽臣服，要麽...滅門！我也很想知道西荀究竟有著怎樣的能耐！”
    隨著這聲宣告，天空突然劈下一道閃電，將小聖賢莊門前的石獅劈得粉碎。狂風驟起，吹得眾人睜不開眼。
    扶蘇手中的折扇“啪”地落地。這位向來從容的公子，此刻臉上寫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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