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其旻與另一名青年相隔三丈而立，彼此眼神交匯的瞬間又迅速錯開，像兩條不願同流的毒蛇。
    他們心知肚明，今日若聯手對付一個成罡境四重的小輩，傳出去怕是連山門前的石獅子都要笑話他們。
    “嗬，李師兄今日倒是好雅興。”青年把玩著劍穗，嘴角掛著譏誚。
    他袖中的左手卻在微微顫抖，方才楊小凡反震的力道，竟讓他虎口到現在還隱隱發麻。
    李其旻麵色陰鷙如鐵，劍尖在地麵劃出刺耳聲響。
    隻有他自己知道，剛才那一記對拚，掌中青鋒幾乎脫手而出。
    這哪是什麽成罡境四重？分明是頭披著羊皮的凶獸！
    “廢話少說。”李其旻突然暴起，劍芒如銀河傾瀉。
    他在武技殿苦修三年，為的就是在生死間觸摸星相境的門檻。
    此刻劍勢中竟帶著幾分癲狂，仿佛對麵站著的不是同門，而是心魔具現的化身。
    楊小凡眼中幽光一閃，毫眸悄然運轉。
    識海中的金色符文劇烈閃爍，神識如觸須般穿透層層地磚。
    地下三十丈處的陣法中樞裏，兩名灰袍老者正掐著古怪法訣，水晶壁上倒映著他戰鬥的身影。
    “果然有人要借刀殺人……”他心頭冷笑，突然一個鷂子翻身。
    李其旻的劍鋒擦著發梢掠過，在青石地麵犁出三尺溝壑。
    碎石飛濺間，楊小凡的太凡刀已化作血色新月。
    “鐺……”
    金鐵交鳴聲震得李其旻耳膜生疼。
    他驚駭發現自己的成名絕技“九霄驚雷劍”，竟被對方用基礎刀法輕鬆化解。
    更可怕的是，那柄造型猙獰的長刀每次相擊，都會傳來詭異的吸力，仿佛連真氣都要被扯出經脈。
    “這小子有古怪！”觀戰青年終於按捺不住，袖中突然飛出一道紫符。
    符籙燃盡的刹那，劍鋒上騰起丈許長的靈焰，將武技室照得如同熔爐。
    熱浪扭曲了空氣，那些被劍氣掀飛的青石還在半空就熔成赤紅漿液。
    楊小凡卻笑了。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左手五指如撫琴般輕顫，七十二道寒冰指勁穿透火幕，在青年驚愕的目光中結成冰蓮。
    當晶瑩剔透的蓮瓣次第綻放時，青年已化作冰雕，臉上還凝固著“這不合常理”的表情。
    “該你了。”楊小凡甩去刀上冰渣，突然皺眉，整個武技殿在震顫。
    地麵浮現出蛛網般的金色紋路，陣法之力正將他強行傳送到某處。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左側青年突然嗤笑，劍鞘有節奏地敲打掌心，“武技殿什麽時候開始玩起亂點鴛鴦譜的把戲了？”
    他腰間玉牌閃過青光，與另外兩人形成三角共鳴。
    而楊小凡懷中弟子令卻泛著孤零零的銀芒，像黑夜海麵上獨行的漁火。
    “楊小凡，你可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麽？”
    “有人想借你們的手，除掉我這個螞蚱。”
    三人詫然，竟然有人操控武技殿誅殺弟子，這是宗門絕對禁止的行為。
    “現在怎麽辦？是殺了他，還是想法求助？”
    楊小凡攤攤手：“沒有辦法，要是在半個時辰內沒有勝出的一方，便會有更多的人被拉進來誅殺我們。”
    “方龍師兄，楊小凡說的是真的嗎？”右側男子看向中間的方龍。
    “沒錯。”方龍無奈點頭。
    “我記得易信長老負責武技殿，他可是很正直的一個人，今天這是怎麽啦？”左側男子怒道。
    楊小凡默默記下了易信長老，等有機會再說報仇的事。
    “方龍師兄，這裏有幾位長老負責？”楊小凡突然問道。
    “一般來說，這裏由易信長老負責，另外兩名長老輔助。”
    “那怎麽隻有兩人在陣法中樞？”
    “你怎會……？”
    三人心中大駭，他們神魂之力足夠雄厚，也無法滲透出這個地方，這個楊小凡是怎麽回事，居然能看到陣法中樞。
    “我修煉了瞳術。”
    聽到這裏，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武技室內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寂，四人各據一方，空氣仿佛凝固成實質。
    每個人眼中都閃爍著警惕的光芒，卻又默契地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楊小凡，你說陣法中樞隻有兩人值守，這不合常理！”
    方龍眉頭緊鎖，指節無意識地敲擊著劍柄，發出清脆的“嗒嗒”聲。
    另外兩人聞言，麵色驟變。
    武技殿素來由三位長老共同執掌，尤其是易信長老，向來寸步不離。
    這就像玄天宗的太陽，從未有過缺席的時刻。
    楊小凡默不作聲取出紙筆，寥寥數筆便將那兩位長老的容貌勾勒於紙上。
    畫作雖簡，卻神韻畢現。
    “原來是易信長老不在……”
    方龍瞳孔微縮，眼底閃過一絲銳利如刀的光芒，但轉瞬即逝。
    “諸位不覺得蹊蹺嗎？”右側男子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如悶雷，“即便易信長老外出，武技殿發生如此劇變，他豈會不知？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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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意拖長尾音，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逡巡。
    楊小凡微微頷首。
    武技殿的陣法紋路大半出自易信之手，這位陣法大師對玄天宗各處禁製了如指掌。
    就像織網的蜘蛛，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時間如沙漏中的細沙，無聲流逝。
    再拖延下去，更強大的對手必將蜂擁而至。
    在這死亡遊戲中，唯有鮮血才能打破僵局。
    “難道要坐以待斃不成？”
    右側青年焦躁地來回踱步，靴底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他時不時瞥向楊小凡，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方龍聳聳肩，做出個無可奈何的手勢：“除非天上掉餡餅。”
    氣氛陡然變得詭譎起來。
    四人雖未動作，卻已在暗中調整氣息，隨時準備暴起發難。
    距離半個時辰的期限，僅剩一盞茶的時間了。
    “楊小凡，不如這樣。”右側青年突然展顏一笑，那笑容卻讓人脊背發涼，“你貢獻些萬年鍾乳助我們突破星相境，屆時自能破陣而出。豈不兩全其美？”
    方龍聞言眼前一亮，仿佛黑暗中看到曙光。
    這個提議確實誘人，既能提升修為，又可化解危機，簡直是一箭雙雕。
    “嗬，你們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楊小凡冷笑一聲，眼中寒芒乍現，“等你們突破後，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我吧？”
    他太熟悉這種把戲了，就像獵人用蜜糖引誘獵物入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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