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玉竹露吧。”
    楊小凡淡然應下，暗中卻已運轉毫眸，將茶樓內外的布局盡收眼底。
    跟隨侍女穿過回廊，楊小凡注意到兩側屏風後坐著的皆是青年才俊，竟無一位年長者。
    更奇怪的是，這些客人雖在品茶，眼神卻不時飄向二樓某個方向，神情中透著幾分期待。
    “姑娘，為何不見年長客人？”楊小凡故作隨意地問道。
    侍女腳步微頓，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是我們東家立下的規矩。過了而立之年，便不得入內。”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說是怕壞了年輕人的雅興。”
    三人被引至一處靠窗的雅座。
    楊小凡剛坐下，就察覺到數道目光從不同方向投來。
    其中一道尤為銳利，如刀鋒般在他身上掃過。
    劉洛蘇壓低聲音：“有人在盯著我們。”
    楊小凡微微頷首。
    以他強大的神識，早就發現至少有五撥人在暗中觀察他們。
    最令他警惕的是二樓某個包廂中散發出的隱晦氣息……
    “靜觀其變。”楊小凡給二女傳音，“此地蹊蹺，但未必衝著我們來。”
    侍女離去不過盞茶工夫，一壺茶便悄然呈於楊小凡案前。
    茶未至，香已來。
    那香氣似有靈性，如絲如縷鑽入鼻腔，竟讓人心神為之一蕩。
    茶壺通體呈暗褐色，壺身上蜿蜒著蚯蚓般的泥紋，乍看樸實無華，細觀卻見那些紋路竟似活物般微微蠕動。
    壺頂三孔呈品字形排列，嫋嫋茶香正是從此處溢出。
    壺嘴細若麥稈，內中所盛茶水，恐怕不過三杯之量。
    “公子，此乃玉竹露。”
    侍女素手輕抬，茶具在案上排開，動作行雲流水，顯是經過千百次演練。
    “此茶來曆非凡，乃我家小姐親手栽種，五年方采一次。所用之水取自靈山寒泉，經天火焚煮三個晝夜……”
    侍女娓娓道來，聲音如珠落玉盤。
    楊小凡目光卻落在她指尖……
    那修剪得圓潤的指甲蓋上，隱約可見淡青色紋路，形如蛛網。
    茶水傾入杯中，竟發出金石相擊之音。
    每一滴茶水都晶瑩剔透，在杯中旋轉時泛著奇異虹光。
    劉洛蘇看得入神，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請公子品鑒。”
    侍女退後半步，眉眼低垂，卻有一道精光從楊小凡腰間儲物袋掠過。
    楊小凡執杯淺啜，茶湯入口的刹那，渾身毛孔都為之一張。
    香氣如活物般在口腔中遊走，先是一陣沁涼，繼而化作暖流直下丹田。
    混沌世界中的真氣竟自行運轉起來，將這股靈性盡數吸納。
    “好茶。”
    楊小凡讚道，麵上不顯半分異色。
    心中卻已掀起驚濤……
    就在茶湯入腹的瞬間，神秘大樹劇烈震顫，那是在葬龍山脈遭遇毒蛟時都不曾有過的警示！
    侍女滿意地退下。
    待其身影消失在廊柱後，楊小凡麵色驟變：“別喝！”
    劉洛蘇的茶杯已到唇邊，聞言一驚，茶水濺出幾滴落在手背上，竟如活物般滲入肌膚。
    她慌忙取帕擦拭，卻發現皮膚完好如初。
    “此茶無毒，卻比毒更可怕。”
    楊小凡凝視杯中殘茶，隻見那液體在杯底自行勾勒出一個詭異的符文，轉瞬即逝。
    “它會讓人產生依賴，如同附骨之疽。”
    樓上琴音忽變，原本清越的曲調中混入幾絲暗啞之音。
    楊小凡隻覺口幹舌燥，方才喝下的茶湯仿佛在血管中燃燒，催促他再飲一杯。
    他暗自運轉太荒吞天訣，將這股躁動強行壓下。
    “這曲子……”金秀兒突然按住太陽穴，“明明是‘離人愁’的調子，為何聽得人想笑？”
    楊小凡正欲查看茶壺底部，忽聞“咣當”巨響，屏風應聲而倒。
    四名華服青年踏著木屑而來。
    “閣下就是羞辱我龍門商鋪之人？”
    領頭的曾衝目光如毒蛇般在三人身上遊走，最後釘在劉洛蘇雪白的頸間。
    “兩條路：百萬靈石，或者……”他舔了舔嘴唇，“讓這兩位姑娘陪我們喝杯花酒。”
    茶樓空氣驟然凝固。
    楊小凡眸中寒芒暴漲，前世今生，敢如此威脅他的人都已化作枯骨。
    他緩緩起身，衣袍無風自動：“三個呼吸，滾。”
    “找死！”
    曾衝暴起發難，五指成爪直取咽喉。
    這一式“靈蛇出洞”已得逸雲門真傳，爪風過處，連空氣都發出嘶鳴。
    楊小凡不避不閃，右手如電光般探出，後發先至扣住對方手腕。
    “哢嚓”一聲脆響，曾衝慘叫著倒飛出去，撞碎三張茶桌才止住去勢。
    “靈動境！”
    圍觀人群中有人驚呼。
    二樓欄杆處，楊俊偉負手而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原本以為隻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沒想到竟能一招製服曾衝。
    但當目光掠過劉洛蘇二人時，臉上又浮現出誌在必得的獰笑。
    “自斷一臂，或者……”楊俊偉縱身躍下，靈動境四重的威壓如山嶽般壓下，“我親自取你性命！”
    楊俊偉話音未落，靈動境的威壓已如潮水般湧來，整個一品軒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他眼中寒光閃爍，嘴角噙著一絲冷笑，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蔑視……
    在他眼中，楊小凡不過是一隻隨手可碾死的螻蟻。
    “靈動境……”
    楊小凡瞳孔微縮，心中警鈴大作。
    他暗自運轉饕餮真經，丹田內的真氣如蟄伏的凶獸般蓄勢待發。
    “若實在不行，隻能先將若煙和杏兒收入神鼎……”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卻又帶著幾分苦澀。
    上次在海渦中與古玉共處神鼎的經曆還曆曆在目，那狹小空間裏的窘迫絕非上策。
    “轟……”
    楊俊偉袖袍無風自動，一道肉眼可見的真氣漩渦在他周身成形。
    周圍的桌椅被狂暴的氣浪掀飛，木屑四濺。
    幾位靠得近的茶客慌忙後退，臉上寫滿驚懼。
    楊小凡的衣袍獵獵作響，他卻如紮根青鬆般紋絲不動，隻是右手已悄然按在了太凡刀的刀柄上。
    “都給我住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清冷的女聲自二樓傳來，如清泉般澆滅了即將爆發的戰火。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一位身著月白色華服的女子款步而出。
    她眉目如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腰間玉佩隨著步伐發出清脆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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