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凡沒有停留。
    這種精神汙染會傳染，停留越久越危險。
    他加快速度，卻發現通道盡頭出現了岔路。
    每條岔路石壁上，都用鮮血畫著相同的箭頭符號。
    “陷阱……”楊小凡冷笑。
    這些符號散發著與棺木符文同源的氣息，分明是要將人引向某個地方。
    突然，他耳尖微動。
    左側通道深處，傳來微弱的金屬碰撞聲。
    那聲音規律而克製，不像是陷入瘋狂之人所為。
    “還有人保持清醒？”楊小凡略一沉吟，朝聲源處掠去。
    通道盡頭是一間石室，一個披頭散發的修士正用劍尖在地上刻著什麽。
    聽到腳步聲，他猛地抬頭，露出一張布滿血痕的臉。
    “別過來！”他神經質地揮舞著長劍，“它們會讀心！它們會……”
    聲音戛然而止。
    “為什麽……”
    血泊中的男子死死抓住同伴的衣襟，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眼中的迷茫比痛苦更甚，仿佛至死都不明白，為何生死與共的兄弟會將劍鋒刺入自己胸膛。
    楊小凡蹲下身，一縷真氣渡入那唯一還喘氣的修士體內。
    那人喉結滾動，嘴角不斷湧出血沫：“它們……在腦子裏……鑽來鑽去……”
    話音未落，最後一絲生氣從瞳孔中消散。
    三具屍體保持著互相廝殺的姿勢，在幽暗的地宮中凝固成一幅詭異的畫卷。
    “操控靈智？”楊小凡指尖輕顫。
    即便是他前世身為仙帝時，也未曾見過如此邪術。
    那些妖族攝魂之法與之相比，簡直如同兒戲。
    “吱……”
    刺耳的尖嘯突然從通道深處傳來。
    楊小凡反手一刀，太凡刀斬出一道嶽亞弧光。
    黑影應聲倒地，竟是一隻足有臉盆大小的灰毛鼠。
    更駭人的是，這鼠妖被斬成兩截後，前爪仍在瘋狂刨地，猩紅的眼珠直勾勾盯著楊小凡，嘴角咧開一個近乎人類的獰笑。
    “連妖獸都被影響了？”楊小凡心頭微凜。
    他忽然注意到鼠妖顱骨縫隙中隱約有血光流動，那分明是之前在死侍頭顱中見過的血色紋路！
    “咻！咻！”
    破空聲驟起。
    兩道黑影如鬼魅般從側方通道撲來，森白指骨與太凡刀相撞，竟迸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楊小凡連退三步，寒冰道法瞬間發動，刺骨寒氣將兩具千年死侍凍成冰雕。
    透過晶瑩冰層，能清晰看到死侍顱內的死亡晶體上爬滿血色蛛網般的紋路。
    那些紋路如有生命般蠕動，竟試圖穿透冰層向外蔓延。
    “果然是血咒！”楊小凡神識沉入神魂之所，天道之書嘩啦啦翻動，將血色紋路拓印其上。
    書頁劇烈震顫，卻始終無法推演出破解之法……
    就像一本殘缺的字典，根本查不到這個生僻字。
    正當他凝神推演時，冰層突然傳來“哢”的脆響。
    兩具死侍臉上的冰霜詭異地融化成血水，它們扭曲著掙脫束縛，下頜骨開合間發出“咯咯”怪笑。
    “天道聖光！”
    金色光芒自楊小凡眉心迸射，如利劍刺入死侍頭顱。
    血色紋路遇光即燃，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嘯。
    當最後一縷血紋化為青煙，楊小凡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以活人為血引，借死侍為媒介……”他望向通道深處，眸中精光閃爍，“這是要喚醒某個沉睡的存在！”
    循著越來越濃的血腥氣，楊小凡來到一座詭異的黑白宮殿前。
    三百多名修士如無頭蒼蠅般在殿內搜尋，其中赫然有尹厲一行人。
    更意外的是，焦泉夫婦竟也在人群中。
    “楊兄弟！”焦泉被拍肩時險些拔劍，待看清來人後激動得聲音發顫，“你還活著！”
    譚歡更是紅了眼眶：“我們以為……”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楊小凡壓低聲音，“這地方有古怪，你們……”
    “快看！祭壇！”遠處突然有人驚呼。
    人群如潮水般向宮殿中央湧去。
    楊小凡抬眼望去，隻見地麵不知何時裂開一道縫隙，九級血色台階緩緩升起。
    台階盡頭，一尊纏繞著鎖鏈的青銅古棺正滲出汩汩鮮血……
    “楊兄弟！”
    焦泉的聲音在顫抖，他死死抓住楊小凡的肩膀，仿佛要確認眼前之人不是幻覺。
    譚歡更是紅了眼眶，手指緊緊攥著丈夫的衣袖。
    “你們怎麽進來的？”楊小凡眉頭微皺。
    這一路凶險異常，連靈動境九重都折損不少，他們夫婦能活著走到這裏簡直是奇跡。
    焦泉剛要回答，突然瞥見尹厲投來的陰冷目光，連忙壓低聲音：“我們跟著大部隊誤打誤撞進來的……你要找的人……”
    “找到了。”楊小凡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四周，“但現在我們有更大的麻煩。”
    他將焦泉拉到一根黑白相間的石柱後，聲音壓得極低：“這裏是個陷阱，有人在幾千年前就布好了局。”
    焦泉喉結滾動，額頭滲出細密汗珠：“需要我做什麽？”
    “聯合其他人。”楊小凡目光灼灼，“單憑我們幾個，活不過今晚。”
    焦泉重重點頭，轉身走向最近的一群修士。
    可還沒開口，就被一巴掌扇了回來。
    “靈動境八重的廢物也配指手畫腳？”一個滿臉橫肉的修士啐了一口，“滾遠點！”
    楊小凡扶住踉蹌後退的焦泉，眸中寒光一閃而逝。
    就在這時，大殿中央突然傳來刺耳的“哢嚓”聲……
    那扇陰陽門戶正在龜裂！
    黑白色的氣體如毒蛇般從縫隙中鑽出，隱約可見森白指骨在門後抓撓。
    三百多名修士齊刷刷後退，兵器出鞘聲連成一片。
    “死侍而已，慌什麽！”
    尹厲冷笑一聲，卻不著痕跡地退到人群後方。
    他陰冷的目光始終鎖定楊小凡，“算你走運，待會再收拾你。”
    楊小凡沒理會他的威脅，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門戶上。
    那些指骨……
    不對勁！普通死侍的骨骼是灰白色，而這些指骨表麵竟布滿血色紋路！
    “轟！”
    門戶轟然炸裂。
    一尊三丈高的巨型死侍踏碎石門，空洞的眼窩裏跳動著妖異的血光。
    距離最近的修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它一把捏爆了頭顱。
    “千年死侍！”有人失聲尖叫。
    整個大殿瞬間亂作一團。
    那死侍動作快如閃電，轉眼間又有三人被撕成碎片。
    更可怕的是，門戶後麵影影綽綽，不知還有多少死侍正在湧出！
    “結陣！快結陣！”
    有人試圖組織抵抗，但在恐懼麵前，所有聯盟都土崩瓦解。
    楊小凡一把拽住焦泉夫婦，悄然後撤。
    他注意到大殿角落出現了一條狹窄通道，那是死侍湧出時震開的暗門！
    “往那邊走！”
    楊小凡指向通道，卻發現尹厲帶著十幾人已經搶先衝了過去。
    “攔住他們！”尹厲厲喝。
    兩名修士立即橫劍封路，眼中滿是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