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內，楊小凡正在擦拭太凡刀。
    刀身映出窗外晃動的火光，也映出他眼底漸濃的殺意。
    懷中小火突然躁動起來，脊背金紋忽明忽暗。
    “現在知道怕了？”
    楊小凡彈了下小獸的腦門。
    白日裏這小東西噴火燒人時可威風得很。
    街道上突然傳來騷動。
    楊小凡緩步而出時，漫天火把齊齊一暗……
    並非熄滅，而是所有人都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這個看似普通的青年周身縈繞的氣息，竟讓靈胎三重的三長老都後退了半步。
    “廢了他！給少主出氣！”
    “區區靈動境也敢在翁家地盤撒野？”
    翁家弟子們叫囂著將楊小凡團團圍住，唾沫星子幾乎要濺到他臉上。
    其中一名靈動境九重的弟子擠到最前麵，滿臉諂媚地弓著腰：“少主，要不要屬下先廢他一條胳膊？”
    “狗東西！”翁源身後的老仆一腳踹在那弟子屁股上，“這點小事還要少主吩咐？”
    他三角眼裏閃著凶光，枯瘦的手指幾乎戳到那弟子鼻尖上。
    “讓我來！”
    先前說話的壯漢獰笑著上前，靈動境氣勢如潮水般湧出。
    街道兩旁的看客們慌忙後退，茶攤的粗瓷碗被氣浪掀翻，在地上摔得粉碎。
    楊小凡靜立如鬆，衣袂在勁風中獵獵作響。
    他眼底寒芒一閃，袖袍輕揮間，一股更為狂暴的氣浪驟然炸開。
    “砰！”
    那壯漢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後背重重砸在青石牆上。
    蛛網般的裂紋在牆麵上蔓延，他“哇”地噴出一口鮮血，像攤爛泥般滑落在地。
    “這……”
    圍觀者中響起一片抽氣聲。
    有人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地低語：“靈動境九重……一招就……”
    原本蠢蠢欲動的翁家弟子們頓時像被掐住脖子的雞，僵在原地。
    幾個修為稍弱的甚至悄悄往後縮了縮腳。
    “靈胎境以下就別送死了。”人群裏不知誰嘀咕了一句。
    這時，一名靈胎境二重的灰衣男子緩步走出。
    他每踏一步，青石板就“哢嚓”裂開一道縫。
    森冷殺意讓附近幾個燈籠“噗”地熄滅。
    “三叔，那邊鬧什麽呢？”
    街邊客棧二樓，青年扒著窗欞探頭張望。
    他身旁的中年人眉頭緊鎖，眼下掛著兩團青黑，顯然多日未眠。
    中年人歎了口氣：“走，去看看。”
    兩人下樓時，青年還在嘟囔：“這次族裏派的任務……”
    “翁森！還磨蹭什麽？”老仆尖利的嗓音刺破夜空，“少主養你是吃幹飯的？”
    可那灰衣男子卻像被釘在原地，額頭滲出細密汗珠。
    他驚疑不定地盯著楊小凡，明明隻是個靈動境，為何會有種被洪荒猛獸盯上的窒息感？
    “住手！都住手！”
    急促的喊聲從長街盡頭傳來。
    人群如潮水分開，露出翁冉兄妹氣喘籲籲的身影。
    “翁冉！”老仆跳腳大罵，“你個賤婢生的東西，也敢管少主的閑事？”
    翁冉拳頭捏得咯咯響，卻強壓著火氣對翁源拱手：“源哥，楊兄對我兄妹有救命之恩。若有什麽冒犯……”
    “嗬。”翁源終於開口，陰柔的嗓音像毒蛇吐信，“什麽時候，阿貓阿狗也配叫我哥了？”
    他撫摸著腰間玉佩，斜眼瞥向楊小凡：“今晚他必須死。”
    “你！”
    翁靈氣得渾身發抖，卻被兄長死死拽住。
    圍觀者中響起窸窣議論：“聽說翁冉娘親當年是……”
    “噓！不要命了？”
    同伴急忙捂住他的嘴。
    楊小凡將這些閑言碎語聽在耳中，目光漸冷。
    他輕輕按住翁冉肩膀：“翁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楊兄！”翁冉急得眼眶發紅，“他們人多……”
    “無妨。”楊小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土雞瓦狗罷了。”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翁家眾人。
    翁森暴喝一聲，靈胎境威壓如山嶽傾塌。
    翁靈被氣浪掀得踉蹌後退，發簪“鐺”地落地，青絲散亂如瀑。
    “楊兄快走！”
    翁冉拔劍橫擋，劍鋒卻在威壓下劇烈震顫。
    楊小凡忽然踏前一步，衣袍無風自動。
    他單手虛按，翁森排山倒海的攻勢竟如泥牛入海。
    “什麽？”
    翁森瞳孔驟縮，還沒反應過來，胸口便傳來劇痛。
    他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塌了半間茶鋪。
    瓦礫堆裏，他捂著凹陷的胸膛，鮮血不斷從指縫湧出。
    整條街道鴉雀無聲。
    茶鋪老板癱坐在廢墟旁，手裏還捏著半塊沒來得及收的茶餅。
    “三叔……”客棧門前的青年咽了口唾沫，“他剛才用的難道是……”
    中年人死死盯著楊小凡側臉，聲音發顫：“太像了……尤其是皺眉時的神態……”
    “您是說……大伯？”青年突然瞪大眼睛，“可大伯他二十年前就……”
    此刻翁源臉色陰晴不定。
    他忽然捏碎手中玉佩，厲聲道：“發信號！請執法長老！”
    一道赤紅焰火衝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出猙獰的骷髏圖案。
    翁冉麵如死灰，拽著楊小凡衣袖的手微微發抖：“楊兄，現在走還來得及……”
    楊小凡卻望向遠處黑暗中若隱若現的高牆，輕聲道：“有些事，避不開的。”
    “楊兄，快走！”翁冉急得眼眶發紅，一把拽住楊小凡的衣袖，“這裏我來擋著！”
    他聲音壓得極低，生怕被旁人聽見。
    作為庶子，雖然地位卑微，但好歹是家主血脈，最多受些責罰。
    可楊小凡若繼續留在這裏……
    “嗬，走？”翁源身後的老仆突然怪笑起來，幹瘦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今日不把這小畜生的腦袋掛在城門上，我們翁家顏麵何存？”
    話音未落，兩道血箭突然衝天而起。
    “噗嗤……”
    太凡刀不知何時已出鞘，寒光閃過，兩顆頭顱滾落在地。
    鮮血如泉噴湧，濺了翁源滿身。
    那件價值連城的錦袍瞬間染成暗紅，血腥味在夜風中彌漫開來。
    “殺……殺人了！”
    街邊賣糖人的小販腿一軟，癱坐在地。
    翁源呆立原地，臉上還掛著仆從溫熱的血。
    他機械地抬手抹了把臉，指尖黏膩的觸感讓他胃裏一陣翻湧。
    “小畜生！”一名靈胎境長老目眥欲裂，“布天羅地網陣！”
    三十多名翁家弟子同時亮出兵刃，真元激蕩間形成一張無形大網。
    楊小凡的衣袍在氣浪中獵獵作響，發絲飛揚。
    “烏合之眾。”
    他輕撫太凡刀，刀身映出冷月寒光。
    嘴角那抹笑意讓最近的幾個弟子毛骨悚然……
    那根本不是人類該有的表情，更像是……
    狩獵前的猛獸。
    奪命刀法展開的刹那，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呼：“三叔快看！那是我們楊家的……”
    楊旭話未說完，中年男子已按住他肩膀。
    兩人死死盯著戰場，隻見楊小凡身形如鬼魅，刀光過處必帶起一蓬血花。
    但詭異的是，每個傷口都恰到好處地避開了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