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凡指尖輕叩茶盞，眉宇間閃過一絲凝重……
    血色烏雲如潮水般退去，天際重現清明。
    這並不代表事件就這樣結束了，一旦沒有了楊小凡的鉗製，定會瘋狂報複。
    “這陰煞之氣……不會就此罷休。”
    他低語道，聲音裏帶著幾分凝重。
    劉浩男聞言，眉頭緊鎖：“楊公子是說……”
    “待我離去，它必會卷土重來。”楊小凡轉身，目光如炬，“屆時劉家恐難幸免。”
    殿內眾人聞言，麵色皆變。
    劉慧手中茶盞“當啷”一聲落在青石地上，濺起幾滴茶水。
    “這該如何是好？”劉琦急得直搓手，“楊公子您……”
    楊小凡抬手止住他的話頭：“與其坐等，不如主動出擊。這陰煞之氣定是藏於山中某處。”
    “可嵖岈山脈綿延千裏……”劉浩男苦笑，“找它無異於大海撈針。”
    “不難。”楊小凡嘴角微揚，“隻需備齊材料，待月夜引它現身便是。”
    劉浩男聞言猛地站起，卻不料牽動舊傷，頓時劇烈咳嗽起來。
    他慌忙用袖口掩嘴，卻見一抹刺目的猩紅染透了衣袖。
    “父親！”
    劉慧箭步上前，卻被劉浩男擺手製止。
    “無礙……”
    他強撐著要說話，卻見楊小凡忽然近前，二指已搭在他腕間。
    “心脈裂痕，是鈍器所傷？”楊小凡眉頭微蹙。
    劉浩男麵露驚色：“楊公子如何……”
    “爹的傷……”劉琦撲通跪下，額頭重重磕在地上，“求公子救救我爹！”
    楊小凡扶起他：“準備間靜室，不許任何人打擾。”
    待眾人退去，屋內隻剩二人。
    劉浩男望著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年輕人，忽然笑了：“當日隨手救下的少年，如今竟成我劉家救星。”
    楊小凡取出一排銀針，在燭火下泛著寒光：“因果輪回，本該如此。”
    窗外，暮色漸沉。
    一縷月光穿透雲層，照在二人身上，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儲物戒指幽光一閃，數十株靈藥散落在青石板上，藥香頓時在院子裏彌漫開來。
    楊小凡蹲下身，指尖在一株株靈藥間遊走。
    這些年來行走中太洲，死在他手上的修士不少，積累的靈藥倒是派上了用場。
    “紫心草、玉髓花……嗯，這株三百年份的龍血參倒是難得。”
    他低聲自語，將幾株治療心脈的靈藥單獨挑出。
    陽光透過樹影斑駁地灑在藥材上，那些葉片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暈。
    劉浩男站在三步外，看著年輕人熟練的動作，喉結不自覺地滾動。
    當楊小凡突然祭出那尊通體漆黑的煉丹爐開始煉丹時，他猛地後退半步，袖中的手指微微發抖。
    “這是……魔焰？”
    劉浩男的聲音發緊。
    楊小凡頭也不抬，手指如穿花蝴蝶般將藥材投入爐中：“劉家主且退後些，這火性子烈。”
    話音未落，一團藍焰“轟”地竄起三尺高，熱浪逼得院中老槐樹的葉子簌簌作響。
    劉浩男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他活了六十餘載，見過不少丹師開爐，可這般詭譎的煉丹術還是頭一遭。
    那青年十指翻飛間，藥香竟凝成實質的青色霧靄，在爐頂盤旋不散。
    不到一炷香，丹爐突然發出清越鳴響。
    楊小凡衣袖一揮，爐蓋掀開的刹那，七道瑩白光華衝天而起。
    劉浩男瞪大眼睛，隻見七顆龍眼大的丹藥躺在爐底，表麵有細密雲紋，竟在微微顫動。
    “這……這已摸到靈丹門檻了吧？”
    老人聲音發顫，想伸手又不敢碰。
    楊小凡用玉匙取出一顆遞過去：“服下後會如萬蟻噬心，劉家主可忍得？”
    “哈哈哈……”劉浩男突然大笑，花白胡須都在抖動，“老夫當年在寒冰窟閉關三年，區區疼痛算……”
    話未說完，丹藥入喉的瞬間，他臉色驟然煞白，青筋如蚯蚓般在額頭暴起。
    楊小凡一掌按在劉浩男後心，混沌真氣化作千絲萬縷滲入經脈。
    毫眸開啟的刹那，他瞳孔泛起淡金色……
    那心脈上的裂痕比預想的還要猙獰，像幹涸河床般支離破碎。
    “忍住！”
    他低喝一聲，真氣如繡娘穿針，在蛛網般的裂縫間遊走。
    劉浩男牙關咬得咯咯作響，卻硬是沒哼一聲。
    汗珠從兩人身上不斷滾落，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痕跡。
    日頭漸漸西斜，楊小凡後背的衣衫早已濕透。
    第二顆丹藥化開的藥力正包裹著最後一段心脈，混沌真氣卻突然一滯……
    氣海見底了。
    他悶哼一聲，嘴角滲出血絲。
    “小友……”
    劉浩男感應到什麽，剛要開口。
    “別分神！”
    楊小凡雙目赤紅，丹田深處突然湧出一股全新的真氣，比先前更加精純。
    就在這生死一線，他竟將混沌世界逼出了潛力。
    當最後一縷裂縫彌合時，夕陽正好沉入遠山。
    劉浩男周身突然爆發出恐怖氣息，院中落葉無風自旋。
    困住他二十年的瓶頸，破了。
    劉浩男仰天長嘯，聲浪震得瓦片嘩啦作響……
    院門被猛地推開，劉琦帶著族人衝進來，卻見家主淩空而立，幻靈境的威壓讓眾人膝蓋發軟。
    “爹！您……”
    劉琦話到一半突然轉向楊小凡。
    年輕人臉色慘白地靠在石桌上，衣擺還在滴水。
    這位七尺漢子“撲通”跪下，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楊公子大恩，劉家永世難忘！”
    楊小凡想扶，卻被劉浩男攔住。
    他深深作揖：“老朽這條命是公子給的，從今往後……”
    話未說完，眼前突然一黑……
    楊小凡終於支撐不住，昏死前最後聽見的是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再醒來時已是深夜。
    月光透過窗欞，在床前灑下霜色。
    楊小凡發現枕邊整齊碼放著那幾十萬靈石，不由苦笑。
    窗外傳來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家主說了，楊公子醒來立即稟報……”
    “噓！你小點聲……”
    “可是藥膳……”
    “放著我來……”
    他聽著這小心翼翼的對話，嘴角微微揚起。
    血色殘陽還未完全褪去，劉府門前已是車馬如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