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芒如遊魚入海，轉瞬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
    “人魚族的魚靈麽……”
    他眯起眼睛，隨即不再糾結。
    掌心黑漩湧現，塔利一身精華如江河入海般湧入經脈。
    幹涸的丹田頓時歡鳴起來，幻真二重的境界終於徹底穩固。
    掂量著剛到手的儲物戒，楊小凡嘴角微揚。
    裏麵堆積如山的靈石泛著瑩潤光澤，更有數十瓶青芸丹整齊排列。
    這些戰利品，足以支撐他返回仙府的路費。
    山林間風聲驟急。
    他不敢耽擱，身形化作流光掠向山脈外圍。
    身後密林深處，隱約傳來淒厲的貓嘯。
    喵星族聖殿內，高踞王座的族主突然睜眼。
    一縷白光沒入眉心，海量記憶在識海中炸開。
    “轟！”
    玄鐵石案應聲粉碎，狂暴的氣息席卷大殿。
    下方眾喵星族人將噤若寒蟬，隻見王座上的身影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暗紅血液順著鎏金扶手蜿蜒而下。
    “傳令。”族主的聲音冷得刺骨，“七十二貓王盡出，提那人族頭顱來見。”
    當夜，無數黑影掠過月下，朝著人族疆域疾馳而去。
    五日後，星城華燈初上。
    楊小凡站在客棧窗前，指尖輕撫太凡刀。
    這幾日他總感覺有視線如附骨之疽，可每次回頭卻又不見異常。
    “明日便可傳送回仙府……”
    他喃喃自語，目光掃過街上熙攘人群。
    距離淩岐山那場驚天大戰已過去三個多月，偶爾還有人在茶餘飯後提起當日的情形，但大多隻是零星碎語。
    時間如流水衝刷記憶，大多數人早已淡忘，畢竟那條黛龍早已消失無蹤。
    連城東側一座幽深院落內，吳王依舊未曾離去。
    這裏便是他的根基所在，他的家。
    “王爺！那小子……那小子出現了！”
    一名身著灰布短打的年輕男子氣喘籲籲地衝進院子，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
    自從淩岐山一事後，吳王命人繪製了數百份楊小凡的畫像，分發各處。
    但凡能提供線索者，重金懸賞。
    然而時日一久，多數人都已放棄。
    隻有少數幾個死忠，仍日複一日地守在城門處，盯著來來往往的人流。
    這青年本是剛從山中曆練歸來，並非刻意守候，卻偏偏在入城時與楊小凡擦肩而過。
    “你說什麽？”
    吳王原本半倚在太師椅上的身子猛地繃直，手中茶盞“啪”地一聲捏得粉碎。
    每次想起淩岐山那日的情形，吳王就覺胸口似有烈火焚燒。
    眼看就要到手的神龍，竟被一個毛頭小子三番兩次壞了好事！
    地上救走黛龍，地下拔劍放龍，更折損了他數名心腹。
    此仇不報，他吳王還有何顏麵在連城立足？
    三個月來，他派人四處搜尋，卻始終杳無音信。
    如今終於……
    “人在何處？”
    吳王一把揪住青年衣領，眼中凶光畢露。
    “就……就在賓來客棧！小的親眼看著他住進去的……”
    青年被勒得臉色發白，結結巴巴地答道。
    “好！若消息屬實，本王重重有賞！”
    吳王鬆開手，連侍衛都來不及召集，身形如鬼魅般掠出院子，直奔城南而去。
    此時日頭西斜，街上行人漸稀。
    楊小凡本不願在此逗留，奈何天色已晚，隻得暫且落腳。
    賓來客棧門前，吳王如一陣狂風般卷至。
    掌櫃的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掐住脖子按在櫃台上。
    “說！那小子住哪間房？”
    吳王眼中殺意凜然。
    “天……天字三號……”
    掌櫃的嚇得麵如土色。
    吳王冷哼一聲，甩開掌櫃，轉身對著客棧內一聲暴喝：“不相幹的，都給老子滾出去！”
    這一聲如雷霆炸響，震得房梁簌簌落灰。
    客房內，楊小凡剛褪下外袍準備休息，聞聲眉頭一皺。
    連日趕路讓他疲憊不堪，此刻被人打擾，心中頓生煩躁。
    “這聲音……”他微微眯眼，“似曾相識……”
    三個月時光足以衝淡許多記憶，淩岐山上人聲嘈雜，一時竟想不起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客棧內頓時亂作一團。
    商旅們驚慌失措地往外湧，卻也有幾個修為不俗的客人不慌不忙地走出房門，冷眼旁觀。
    “吳王爺，好大的威風啊！”
    一個粗獷的聲音突然響起。
    隻見天字一號房走出一名赤膊大漢，身後還跟著個衣衫不整的婦人。
    那漢子滿臉怒容，顯然好事被打斷。
    “喲，這不是侯家主嗎？”人群中有人竊笑，“後麵那位……好像是韓大老爺的夫人啊？”
    “嘖嘖，小叔子和嫂子……韓大老爺還在外頭跑商吧？”
    “哈哈哈，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哄笑聲中，那婦人羞得麵紅耳赤，慌忙退回房內。
    不多時便聽後窗“吱呀”一聲，想必是翻窗逃走了。
    吳王也是一愣。
    這侯家兄弟他都知道，平日裏還一起喝過酒。
    “韓老弟，對不住了。”吳王幹笑兩聲，“本王今日隻為尋仇，與諸位無關。”
    侯家主臉色鐵青，卻不敢發作。
    吳王背後可是逍遙宗，即便隻是個不得誌的外門弟子，也絕非侯家能招惹的。
    “王爺請便。”
    侯家主咬牙拱手，心裏卻已把吳王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他剛才正辦到緊要關頭，卻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倉皇逃竄，還以為是那位凶名在外的大哥回來了。
    “咯吱……”
    木門發出悠長的呻吟聲，楊小凡緩步從屋內走出。
    月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修長的剪影。
    吳王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瞬間鎖定楊小凡的身影。
    他早已摸清楊小凡的住處，之所以遲遲不動手，不過是在享受貓捉老鼠的快感。
    整個客棧四周，早已被他的人圍得水泄不通。
    “吳王，你找我？”
    楊小凡挑了挑眉，語氣平靜得仿佛在問今天的天氣。
    若不是，他隨時準備轉身回屋繼續休息。
    吳王眼中寒光乍現，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小子，淩岐山壞我好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話音未落，他已然一掌劈出，掌風淩厲如刀，將空氣都撕裂出尖銳的嘯聲。
    這一掌含怒而發，凝聚了他這些日子積攢的所有怨恨。
    若不是楊小凡橫插一腳，那龍族精血本該助他突破瓶頸，在宗門地位更上一層樓！
    “嗬，自己本事不濟，倒怪起旁人來了。”
    楊小凡冷笑一聲，身形如落葉般輕盈飄下。
    他心知四周已被包圍，今日不解決吳王，怕是難以脫身。
    “你！”
    吳王怒發衝冠，掌力又添三分。
    他何曾被人這般當眾羞辱？
    拳頭裹挾著呼嘯的風聲，直取楊小凡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