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侯三知猛地抬頭，眼中血絲密布，“老二！東西呢？”
    人群自動分開，侯立捧著一方寒玉匣快步走來。
    匣蓋開啟的刹那，整個天星台的草木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枝發芽。
    匣中明珠不過鴿卵大小，內裏卻似有星河流轉。
    “天命魄！”
    “竟是傳說中的續命神物！”
    侯三知奪過玉珠，指尖靈力一催，明珠頓時化作流光沒入侯鳳誌眉心。
    隨著一陣骨骼爆響，年輕人花白的發絲竟漸漸轉灰，枯樹皮般的皮膚也重新有了彈性。
    “三年……”大長老欲言又止，“這天命魄最多……”
    “滾！都給我滾！”
    侯三知突然咆哮，抱起兒子化作流光掠向山腹。
    眾人麵麵相覷，終究無人敢追。
    山腹深處的玄冰窟內，萬年寒玉床上白霧繚繞。
    侯三知小心翼翼地將兒子安置其上，指尖拂過那張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麵容時，突然劇烈顫抖起來。
    “大哥……”跟進來的侯立喉結滾動，“誌兒他……”
    “出去。”
    待石門轟然閉合，這個執掌神機庭數百年的男人終於崩潰。
    他跪在冰床前，額頭抵著兒子冰冷的手背，滾燙的淚水在玄冰上燙出細小的凹坑。
    “傻孩子……為了個外人……”哽咽聲在冰窟裏回蕩，“值得嗎……”
    冰床上的人無聲無息，唯有眉心血痣微微閃爍，像是遠方某人的呼應。
    千裏之外，楊小凡突然從入定中驚醒。
    他茫然四顧，心髒像是被無形之手狠狠攥住。
    “侯兄出事了……”
    這個念頭如驚雷炸響。
    他猛地躍上石柱頂端，對著虛空嘶吼：“開！給我開啊！”
    血紋的軌跡在腦海中清晰浮現，天道之書在識海中瘋狂翻動。
    忽然，他瞳孔驟縮……
    那些看似雜亂的紋路裏，竟藏著星鬥排列的規律！
    “這是……星路！”
    楊小凡猛然睜開雙眼，瞳孔劇烈收縮，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那些看似雜亂無章的血色紋路，此刻在他眼中竟如星河般璀璨流轉。
    他深吸一口氣，指尖沿著石柱上的紋路緩緩描摹。
    每劃過一道血紋，心頭便如遭重擊，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血脈深處共鳴。
    “不僅是星路……”楊小凡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連坐標都完整保留著。隻要我能複刻出來……”
    話未說完，他突然捂住胸口，那裏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這不是普通的陣法疼痛，而是源自血脈深處的感應。
    “以血為引，以命為陣……”
    楊小凡的指尖停在最後一道紋路上，臉色瞬間煞白。
    這陣法竟是以生命為代價刻畫的！
    每一道紋路都浸透了刻畫者的精血與生機。
    腦海中突然閃過侯鳳誌那張總是掛著玩世不恭笑容的臉。
    當日他墜入遮天紅鸞時，所有人都悲痛欲絕，唯有侯鳳誌……
    那個總是嬉皮笑臉的家夥，竟出奇地沉默。
    “不……不會的……”
    楊小凡用力搖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可心底有個聲音在瘋狂叫囂：除了那個總說要與他結伴遊曆星空的韓瘋子，還有誰會……
    他猛地一拳砸在石柱上，骨節滲出鮮血也渾然不覺。
    半年了，距離他“隕落”已經過去整整半年。
    天羅仙府的天才們依舊在爭鋒，新的傳奇不斷上演，誰還記得一個“死去”的天才？
    “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楊小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顫抖的手握住太凡刀。
    刀鋒在石柱上劃出第一道刻痕，火星迸濺間，他仿佛看到侯鳳誌舉著酒壺對他笑：“楊兄，這星空之路，我陪你走一遭又如何？”
    時間在刻刀下流逝。
    每當太凡刀開始虛化，他就不得不停下來。
    這虛無界連法則都不存在，若不是混沌饕餮爐護持，連這最後的希望都會消散。
    大半個月後，最後一道紋路終於完成。
    楊小凡癱坐在地，汗水浸透衣衫。
    眼前的星域傳送陣泛著詭異的血光，仿佛在呼吸。
    “該上路了。”
    他苦笑一聲，太凡刀在腕間劃過。
    鮮血噴湧而出的瞬間，天道之書自動展開，金光與血光交織成詭異的圖騰。
    痛！
    比想象中更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血液流入陣紋的刹那，他仿佛看到侯鳳誌站在天星台上，七竅流血卻還在對他微笑……
    “轟！”
    灰色漩渦在頭頂炸開，狂暴的吸力將他猛地拽起。
    楊小凡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被扯出來，琉璃聖衣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乾坤扭轉！陰陽切換！”
    他嘶吼著掐訣，身體在虛空中詭異地翻轉。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侯鳳誌最後那個眼神的含義……
    那是在告別。
    黑暗。
    無盡的黑暗。
    楊小凡在時空亂流中翻滾，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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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間，他看見血紋組成一張模糊的臉，那張臉在對他說話：“活下去……”
    “啊！”
    他猛地咬破舌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前方終於出現一絲光亮，但元神已經瀕臨崩潰邊緣
    就在意識即將消散的刹那，混沌世界深處的極品靈脈突然爆發。
    澎湃的靈力衝刷著每一寸經脈，久違的突破感讓他精神一振。
    “侯兄……”在徹底陷入黑暗前，楊小凡眼角有溫熱液體滑落，“若真是你……我定要踏破輪回，討回這筆債！”
    突破的瞬間，楊小凡隻覺渾身一輕，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體內混沌真氣奔騰如江，在經脈中發出歡快的轟鳴。
    “好！”
    他低喝一聲，眼中精光暴漲。
    陣法帶來的壓迫感頓時減輕大半，穿梭速度陡然提升了一倍有餘。
    前方那點光亮越來越近，楊小凡深吸一口氣，身形如流星般劃破虛空，朝著那道光亮狠狠撞去。
    “那就是千羽世界的晶壁！”
    他心中明悟，唯有破開這層空間屏障，才能重返故土。
    “轟……”
    劇烈的撞擊聲在虛空中回蕩。
    出乎意料的是，那看似薄弱的光膜竟紋絲不動。
    “這麽硬？”
    楊小凡眉頭一皺，體內真氣瘋狂湧動。
    混沌真氣化作一柄巨錘，太凡刀同時出現在掌心。
    “再來！
    各種道術如洪水般傾瀉而出，這般威勢，就算是幻地境強者也要退避三舍。
    “轟隆！”
    空間晶壁終於出現道道裂紋，如同蛛網般擴散開來。
    楊小凡卻不敢有絲毫鬆懈……
    他清楚地看到，那些裂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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