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依依不舍地離去，楊小凡臉上的溫柔漸漸凝固。
    他盯著自己顫抖的掌心……那裏正滲出詭異的冰藍色紋路。
    “閔兄，”他突然叫住正要離開的劍客，“勞煩守好帳門。”
    閔家岩腳步一頓，回頭時看見楊小凡從儲物戒中取出的那顆幽藍珠子，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珠光映照下，帳篷內壁已悄然覆上一層白霜。
    “你該不會要……”
    話音未落，楊小凡已盤膝而坐。
    饕餮真經運轉的刹那，整座帳篷劇烈震顫，懸掛的冰淩簌簌墜落。
    閔家岩急忙退出，帳簾落下的瞬間，他看見老友嘴角溢出的鮮血竟凝結成了冰渣。
    “所有人後退！”
    閔家岩的吼聲在風雪中炸響。
    遠處正在誦經的尼姑們驚愕抬頭，隻見那座青灰色帳篷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冰層吞噬，宛如一隻正在結繭的冰蝶。
    上官月猛地攥住東方音的手腕：“他又在胡鬧什麽？”
    話音未落，腳下冰川突然傳來令人牙酸的“哢嚓”聲。
    東方音凝視著那團越來越盛的藍光，輕聲道：“他在……與天爭命。”
    雍大師的拂塵啪地掉在雪地上。
    她望著冰繭中若隱若現的人影，幹裂的嘴唇微微發抖：“瘋了……寒珠之力豈是凡軀能承？”
    身側的小尼姑突然尖叫……
    她們方才站立的位置，此刻已隆起無數鋒利的冰刺。
    三日後，極北之地的風雪詭異地靜止了。
    覆蓋帳篷的冰層發出琉璃破碎般的脆響，楊小凡呼出的白氣在空中凝成冰花，瞳孔深處隱約有藍焰跳動，那裏正有一道彩虹橫貫天際。
    天地靈氣如潮水般匯聚，將這片雪域化作人間福地。
    濃鬱的靈霧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霞光，連呼嘯的寒風都變得溫柔起來。
    廣寒庵眾弟子盤坐在楊小凡百丈之外，個個麵色紅潤。
    她們衣袂飄動間，不斷有靈液凝結成珠，順著呼吸沒入體內。
    “哢嚓”一聲脆響，上官月腰間玉佩突然裂開。
    她睜開美眸，驚喜地發現體內真元如江河奔湧，竟已突破至幻靈巔峰。
    不遠處，東方音也正巧收功，兩人相視一笑，眼中盡是欣喜。
    閔家岩長嘯一聲，背後長劍自動出鞘三寸，發出清越龍吟。
    “師、師父！”
    一個年輕女尼突然指著廣寒峰驚叫，手中念珠啪嗒掉在雪地上。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整座山峰被淡藍色光幕籠罩。
    山巔積雪消融處，竟有嫩綠新芽破冰而出。
    雍大師枯瘦的手指死死攥著佛珠，渾濁老淚順著皺紋縱橫的臉龐滾落。
    “三百年了……”她聲音顫抖得像風中的殘燭，“守山大陣終於……”
    光幕如水波蕩漾，轉眼覆蓋整座山穀。
    楊小凡所在的帳篷也被納入其中，四周溫度驟升，積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
    幾個年輕女尼好奇地伸手觸碰光幕，指尖傳來暖玉般的溫度。
    中年女尼靜心師太攙住搖搖欲墜的師父，輕聲道：“您讓楊施主取寒珠，原是為了……”
    “老衲確有私心。”雍大師擦去淚水，望著仍在修煉的楊小凡，“隻是沒想到，他真能喚醒這座死寂三百年的靈山。”
    五日後，驚天動地的爆響將眾人驚醒。
    隻見楊小凡所在帳篷轟然炸裂，寒冰碎片如利箭四射。
    盤坐中央的身影被冰繭包裹，表麵正蛛網般龜裂。
    “要突破了！”
    上官月緊張地攥住東方音的衣袖。
    後者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卻發現自己掌心也沁出細汗。
    “破！”
    清喝聲中，冰繭炸成漫天晶粉。
    楊小凡淩空而立，衣袍獵獵作響。
    幻靈三重的氣息竟引動天地異象，方圓十裏的雪幕被撕開巨大空洞。
    “這……”靜心師太手中拂塵差點脫落，“幻地境突破都沒這般聲勢！”
    眾女尼麵麵相覷，想起日前那場驚天戰鬥，又覺得理所當然。
    幾個年輕弟子更是眼含憧憬，偷偷在雪地上描畫劍招。
    待氣息平穩，楊小凡內視丹田，不由苦笑。
    五百枚極品靈石消耗一空，寒珠卻仍有餘溫。
    他小心收起這枚變得溫潤的寶珠，抬頭正對上兩道幽怨又欣喜的目光。
    “恭喜楊兄。”閔家岩大步走來，忽然鄭重行禮，“此恩……”
    “閔兄見外了。”
    楊小凡連忙托住他手臂，卻見雍大師已拄著禪杖走近。
    老尼姑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合十躬身：“楊施主可帶她們離開了。”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上官月壓抑的抽泣聲。
    “雍大師，這是我在下麵發現的屍體，有可能是廣寒庵的弟子，這就帶上來交由貴庵處理。”
    楊小凡正要取出儲物戒指中的遺體，忽然聽見戒指內傳來一陣打鬥聲。
    “有勞楊小友了。”
    雍大師語氣和善，連稱呼都親近了幾分。
    楊小凡卻猛地抬手：“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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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此刻也是一頭霧水……
    小火怎會在靈獸袋裏與人爭鬥？
    儲物袋口一開，一紅一灰兩道身影翻滾而出，落地後仍糾纏不休。
    “好一頭上古麒麟！”灰袍女尼手持青鋒，劍尖直指小火，“若願歸順我廣寒庵，必不虧待於你！”
    小火齜牙咧嘴，渾身赤紅鱗片炸起，口中火星四濺。
    “這……”
    楊小凡額角滲出冷汗。
    場中眾人俱是一怔。
    雍大師手中拂塵僵在半空，上官月與東方音不約而同後退半步。
    任誰見到靈獸袋裏蹦出個活人，還是個要與神獸搏命的女尼，怕都會這般反應。
    “住手！”
    楊小凡一聲暴喝，聲浪震得屋簷積雪簌簌落下。
    雍大師眉頭微蹙，暗驚這少年神魂之強。
    女尼這才驚覺周遭環境，環視眾人時，劍鋒猶自顫動。
    待她轉過臉來，楊小凡險些踉蹌跌倒……
    這分明是具地下冰封的古屍，怎就活蹦亂跳了？
    “諸位師姐妹來得正好！”女尼劍指小火，“速速助我降服這個孽畜！”
    “孽畜？”
    小火聞言暴怒，鱗甲間騰起三昧真火，被楊小凡一把按住脖頸：“莫急。”
    雍大師突然如遭雷擊，手中拂塵“啪嗒”落地。
    她踉蹌上前，竟跪倒：“姚……姚寧老祖？”
    女尼劍勢一頓：“你是何人？怎知我名諱？”
    “老祖，我是小雍啊！”
    五百歲的雍大師此刻竟哽咽如孩童。
    “荒唐！”女尼厲聲嗬斥，“小雍方才七歲，你……”
    話音未落，她突然抱頭呻吟，記憶如潮水般衝擊著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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