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輕鬆拿到稀有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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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頭剛過,春風茶館的木頭招牌晃得人眼暈。
    陳長遠跨過門檻時差點被水煙嗆個跟頭,滿屋子人聲跟炸了鍋的螞蟻窩似的。
    魏先生那身綢褂子在角落亮得紮眼,正跟幾個大肚腩掰扯得唾沫橫飛。
    “喲嗬!”
    魏先生茶碗往桌上一墩,金戒指磕出脆響,“這不是咱山溝裏飛出的金鳳凰麽?”
    他起身時竹椅子吱呀亂叫,油光水滑的背頭紋絲不動。
    陳長遠抹了把脖梗子上的汗:“魏叔精神頭還是這麽旺。”
    嗓子眼跟塞了把艾草似的,硬擠出點笑模樣。
    雅間門簾子一撂,外頭動靜跟按了暫停鍵似的。
    魏先生翹著二郎腿,茶蓋子刮著碗沿轉圈:“說吧,這回又要倒騰啥稀罕物?”
    “聽說南邊過來批鐵皮石斛種。”
    陳長遠單刀直入,“要這個數。”
    手指頭在檀木桌上敲出個暗號。
    魏先生腮幫子鼓了鼓,茶碗舉到半空停住:“現在查得比篩子眼還密,道上那幫孫子精得跟猴似的…”
    他突然往前探身,大金牙差點晃瞎人眼,“真要整?”
    “你給搭個橋就成。”
    陳長遠摸出個布包推過去,銀元撞出悶響,“規矩我懂。”
    魏先生手指頭在布包上跳舞似的敲,突然拍大腿笑出聲:“明兒帶你去見個主兒!”
    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明天我們就去見那個人,你先在城裏休息一晚上。”
    “好,聽你的安排。”
    陳長遠在招待所硬板床上烙了一宿煎餅,天剛泛魚肚白就聽見樓下三輪車突突響。
    魏先生裹著貂皮領子大衣,活像頭剛出洞的狗熊。
    “這地界兒夠偏的。”
    陳長遠望著車窗外越來越密的蘆葦蕩,車輪碾過冰碴子的聲音像在嚼玻璃渣。
    魏先生叼著煙卷笑:“正經買賣誰在鬧市談?待會兒見了人,你可得把舌頭捋直嘍。”
    倉庫鐵門鏽得跟血痂似的,穿中山裝的中年人正蹲在門檻上嗑瓜子。
    陳長遠瞳孔一縮——這人左手小指缺了半截,正是前世倒賣禁藥被槍斃的“九指閻羅”張麻子。
    “老魏,你這小兄弟麵生啊。”
    張麻子吐著瓜子皮,三角眼在陳長遠身上刮來刮去。
    倉庫裏飄著股鐵鏽混著黴味的怪氣,成堆的麻袋在陰影裏堆成小山。
    魏先生掏出包大前門遞過去:“長江後浪推前浪嘛,我這小兄弟可是山裏頭的活地圖。”
    陳長遠適時接話:“張叔,聽說你這兒有上好的鐵皮石斛種?”
    “喲,還懂行話。”
    張麻子直起腰,缺指頭的手在麻袋上拍了拍,“正宗雁蕩山的種,泡三遍水都能發芽。不過…”
    他突然咧嘴一笑,“這價錢嘛…”
    陳長遠蹲下身撚起粒種子,對著天窗漏下的光眯眼細看:“雁蕩山?張叔說笑了。這胚芽發青帶紫斑,分明是武夷山北坡的野種。”
    他指尖一搓,種子碎成粉末,“去年霜凍早,武夷山的種成活率不到四成吧?”
    張麻子臉色驟變,魏先生的煙灰抖落在地。
    倉庫頂棚漏下的光柱裏浮塵亂舞,陳長遠不緊不慢掏出個牛皮本:“這是省農科所的數據,張叔要是不信…”
    “後生可畏啊!”
    張麻子突然大笑,缺指頭的手重重拍在陳長遠肩上,“開個價?”
    “市價三成。”
    陳長遠撣了撣肩頭,“你這批種要再捂半個月…”
    陳長遠指尖的種子碎屑簌簌落下,在陽光裏泛著詭異的青紫色。
    張麻子三角眼眯成縫,缺了半截的小指突然抽搐兩下:“後生仔,這賬本哪弄的?”
    “省農科所王主任是我表舅。”
    陳長遠麵不改色地扯謊,餘光瞥見魏先生的貂皮領子抖了抖。
    前世在藥材市場摸爬滾打二十年,這些數據早刻在骨子裏。
    張麻子突然抄起鐵鍬往麻袋堆裏一插,嘩啦啦滾出幾十個油紙包:“武夷山北坡的貨,敢不敢要?”
    他啐了口濃痰,“去年雪災封山,現在那崖壁上還掛著冰溜子。”
    魏先生的煙頭在昏暗裏忽明忽暗:“長遠,這買賣…”
    “開春就進山。”
    陳長遠抓起把泥土在掌心搓開,潮濕的土腥味混著冰碴的寒氣直衝鼻腔,“二十人,半個月口糧,你出三成利。”
    倉庫頂棚突然傳來野貓廝打的動靜,張麻子缺指頭的手猛地按住陳長遠肩膀:“聽說有個姓安的華僑…”
    他指甲幾乎掐進棉襖裏,“帶著金絲眼鏡,開著小轎車滿縣城轉悠。”
    陳長遠後頸汗毛倏地豎起。
    記憶突然閃回半月前那個夜晚,少女大衣下露出的裙擺,還有她在手裏攥著的翡翠吊墜——刻著繁複的“安”字。
    陳長遠指腹摩挲著油紙包邊緣,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前世在藥材市場摸爬滾打時沾滿掌紋的銅錢。
    張麻子缺了半截的小指突然戳在他胸口:“後生仔,知道太多容易噎著。”
    “張叔說笑了。”
    陳長遠笑著後退半步,棉襖蹭過生鏽的鐵架發出刺啦聲,“我表舅常說,做生意講究個你情我願。”
    他故意把牛皮本往懷裏揣的動作放慢半拍,果然看見張麻子喉結滾動了兩下。
    魏先生適時掏出算盤劈裏啪啦打起來:“三成利,刨去運費人工,張哥你這趟少說能賺這個數。”
    他豎起三根裹著金戒指的手指,在張麻子眼前晃了晃。
    倉庫頂棚突然傳來野貓淒厲的嚎叫,張麻子猛地抄起鐵鍬往地上一杵:“成交!”
    陳長遠扭頭對著魏先生說著。
    “勞煩魏哥的馬車跑兩趟,春風茶館地窖夠暖和。”
    等最後一袋種子搬上板車,魏先生問著陳長遠:“長遠兄弟要在城裏耍幾天?春風巷新來了批蘇州繡娘……”
    “聽說全聚德的掛爐烤鴨能香透三條街。”
    陳長遠把凍手指揣進袖筒,餘光瞥見街角閃過一抹孔雀藍——半月前那個夜,安彩彩大衣下露出的正是這種顏色的綢緞襯裏。
    魏先生哈哈大笑,金牙在暮色裏閃著光:“走著!今兒個烤鴨管夠,鴨架子熬的酸辣湯能鮮掉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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