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身後的幾個狗腿子摩拳擦掌，嘴裏還不幹不淨地嚷嚷：“村長，跟他廢啥話？直接砸了這破地方，看他還敢囂張！”
    有個臉上帶疤的家夥甚至抄起根木棒，作勢就要往陳長遠這邊衝。
    陳長遠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從懷裏慢悠悠掏出一疊紙，抖了抖，語氣冷得像冬天的冰碴：“王富貴，你真當自己是清水村的土皇帝了？這些年你貪了多少藥材款，虛報了多少數量，克扣了多少村民的血汗錢，我這兒可都記著呢。你要不要瞧瞧，這賬本上的條條框框，夠不夠讓你蹲一輩子大牢？”
    王富貴一聽這話，臉色刷地變了，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
    他強撐著嚷道：“你胡說八道！老子行得正坐得端，你拿幾張破紙就想嚇唬我？老子看你是活膩了！”
    可他話音剛落，手卻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幾個狗腿子也愣在原地，麵麵相覷。
    陳長遠冷哼一聲，把賬本往地上一摔，紙頁散開，上麵密密麻麻的數字和記錄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他往前邁了一步，直逼王富貴，聲音低沉卻帶著股讓人發寒的勁兒：“嚇唬你？王富貴，你也配？我告訴你，這些證據早就送到縣裏去了。你那點齷齪事，捂得住一時，捂得住一世？你今兒敢動我一下試試，我保證你明兒就得蹲號子裏吃牢飯！”
    王富貴被這話噎得說不出話來，臉上的橫肉抖了抖，眼神陰晴不定。
    他正想硬著頭皮動手，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轟鳴聲，緊接著，幾輛黑色的吉普車風馳電掣地開了過來，卷起一片塵土。
    車門一開，張慶海帶著幾個穿著製服的調查組成員下了車，後麵還跟著幾個縣裏的領導，個個臉色鐵青。
    王富貴一看這陣仗，腿肚子都開始打顫。
    他強擠出一抹笑，轉身想打招呼：“張主任，您咋親自來了？這……這是誤會，我跟陳長遠就是開個玩笑……”
    可話還沒說完，張慶海已經冷著臉走上前，抬手打斷他：“王富貴，別在這兒裝模作樣了。你的賬本我們都看過了，證據確鑿，縣裏已經決定對你立案調查。從現在起，你的村長職務暫停，趕緊跟我們走一趟吧！”
    調查組的人上前一步，直接把王富貴圍住。
    他還想掙紮，可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已經架住他的胳膊，硬生生把他往車上拖。
    王富貴急了，扭頭朝陳長遠吼道：“陳長遠，你給老子等著！老子遲早弄死你！”
    可聲音卻越來越遠，最終被車門關上的悶響蓋了過去。
    院子裏安靜下來，村民們不知啥時候聚了過來，站在遠處指指點點，議論聲像潮水一樣湧起：“這王富貴真是活該，早知道他不是啥好東西！”
    “陳長遠這小子有本事啊，把村長都給扳倒了！”
    陳長遠沒理會那些聲音，隻是轉頭看向張慶海，微微一笑：“張主任，謝了。這回多虧您來得及時。”
    陳長遠送走了張慶海一行人，耳邊還回蕩著那句半真半假的邀請：“陳兄弟，有空來縣城喝一杯，咱哥倆好好聊聊。”
    他擺擺手，淡淡回了句：“有空再說。”
    轉身回了自家小院，推開那扇有些年頭的木門，院子裏靜悄悄的，隻有幾隻雞在角落裏咕咕叫著啄食。
    屋裏，方素霞正坐在炕沿上，手裏捏著塊舊布頭擦眼淚。
    見兒子回來，她忙起身，顫巍巍地迎上來，臉上滿是擔憂：“長遠，你咋樣了？那王富貴沒把你咋樣吧？”
    她一把抓住陳長遠的手，眼眶紅得像熟透的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陳長遠心裏一暖，臉上卻故意擠出個輕鬆的笑：“娘，你別瞎操心了。王富貴那老東西，已經被縣裏的人帶走了，往後咱家再也不用看他臉色過日子了。”
    他輕輕拍了拍方素霞的手背，語氣裏帶著點得意，“這回我可是給他來了個釜底抽薪，他那點髒心思，全都兜不住了。”
    方素霞聽了這話，眼淚倒是止住了，嘴角微微翹起，拉著陳長遠的手使勁攥了攥：“好，好啊！娘這輩子算是熬出頭了。長遠，你有本事，娘心裏高興。”
    她頓了頓，聲音裏多了幾分感慨，“想當初你爹走得早，咱娘倆被周家那幫狼心狗肺的東西欺負得抬不起頭，現如今你能收拾了王富貴，娘真是……真是揚眉吐氣了！”
    陳長遠聽著這話，心裏卻沒多少得意，反而泛起一股酸澀。
    前世他窩囊了一輩子，母親臨死前都沒能過上一天好日子，這回重生回來，他早就打定主意，要讓方素霞後半輩子舒舒服服地享福。
    他低頭看了眼母親粗糙的手，輕輕握住，低聲道：“娘，往後日子會更好的。你放心，我有數。”
    安撫好了方素霞，陳長遠獨自走到院子裏的石凳旁坐下，抬頭盯著天邊那片漸漸暗下來的雲。
    前世他是個廢物，眼睜睜看著母親被周家逼死，自己也被林小雅和周大柱聯手耍得團團轉，最後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如今王富貴倒了，可這隻是個開始。
    清水村的藥材生意是個肥肉，王富貴一走，必然有人眼紅，他得趁著這機會把主動權抓在手裏。
    想到這兒，他眯了眯眼，腦子裏已經有了個粗略的計劃。
    村裏的藥材生意不能散，得有人管起來，而這個人，隻能是他陳長遠。
    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決定明天就召集村民，把這事兒定下來。
    第二天一早，村口的老槐樹下擠滿了人。
    陳長遠站在樹墩子上，手裏拿根樹枝在地上劃拉著，嗓門洪亮：“鄉親們，王富貴這些年怎麽克扣咱們的藥材錢，大家夥兒心裏都跟明鏡似的。現在他倒了，可藥材生意不能停。我想著，往後這生意我來接手，收購價絕不比縣裏低，賬目公開，誰家賣了多少，分了多少，一筆一筆寫清楚。你們要是信得過我，就吱個聲！”
    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竊竊私語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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