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她回憶著剛才發生的每一幕，覺得自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她腦海裏滿是那個輕蔑的眼神、輕飄飄的質問，還有安彩彩那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她怎麽能甘心？
    她在村頭的路邊停下，猛地抹了把臉上的淚，好像這些淚水汙穢了她理智的最後一絲光亮。
    遠遠的，她瞥見周大柱從家門裏晃了出來。
    那胖乎乎的身影動作裹挾著酒意，每一步都像踩在鼓上，晃悠悠地讓人煩躁。
    林小雅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她腦海裏一個荒唐的念頭逐漸成型。
    為什麽不利用這個蠢貨？
    她緩步走了過去。
    “大柱！等等。”
    她輕聲喊道，語調換上了一副嬌聲嬌氣的模樣，刻意壓低了怒意。
    周大柱醉眼朦朧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嘴裏含含糊糊地問道：“小雅，這麽晚找我幹啥？不睡覺了？”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嬌羞地晃了一下他的手臂：“還睡覺呢，我成天在家待著都快悶死了。跟你碰個杯，說點正事。”
    一聽這話，周大柱來了精神，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進屋。
    兩人坐到桌旁，林小雅倒了杯水遞給他，看著眼前男人那不明就裏的樣子，她心頭的厭惡幾乎要蓋過了所有謀劃。
    在簡單寒暄幾句後，她話鋒一轉，眼神混合了幾分深沉的怨毒與懇切：“大柱，你不覺得陳長遠那人……有點得意忘形了嗎？”
    周大柱聞言一怔，他多半是醉了，但這話還是戳中了他的肺管子。
    他咕咚喝了一口水，冷笑著拍了拍膝蓋：“那小子有什麽得意的？不就種了幾棵藥草，賺了點毛錢嗎，真以為自己能飛黃騰達了？可笑！”
    林小雅攥緊手裏的杯子，心裏一聲冷笑：有門。
    她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可是你看，他藥材基地越搞越大……咱村裏誰都得聽他的了。他要是再敢這麽不把你放在眼裏，你甘心嗎？”
    周大柱顯然被點燃了某種嫉妒的火花，他兩眼泛紅，語氣帶著火氣：“老子當然不甘心！他算什麽東西？小雅，你也別氣，以後我要真能找個機會，非得讓他吃吃苦頭！”
    林小雅見時機成熟，湊過去壓低聲音道：“機會不是就在眼前嗎？我聽說他基地裏的灌溉管道特別關鍵，要是出了點問題，損失可大了去了。”
    周大柱聞言眼神一亮，帶點醉意地嘿嘿笑了幾聲：“小雅，你可真……”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小雅打斷了。
    “噓！大柱，誰都不能知道是咱們幹的。”
    她附在周大柱耳邊說話，像是安撫孩子一樣小聲笑著：“這事幹好了，咱就把長遠擠出清水村，到時候，誰還能攔著你？誰還能不聽你的？”
    沒再費太多唇舌，林小雅輕鬆地把周大柱的嫉妒和醉意轉化成了行動計劃。
    夜色深沉，清水村的山間靜得隻剩下風聲和蟲鳴，一架由林木掩蓋的灌溉管道靜靜蜿蜒在藥田之間。
    周大柱貓腰蹲在地上，拿手電筒照了照腳下的地麵，又回頭朝林小雅輕聲問道：“小雅，這玩意在這兒吧？”
    林小雅站在不遠處，雙手環胸，抬頭瞥了一眼山上稀疏的燈光，竟然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沒錯，你動手就成，別磨蹭。萬一讓人發現了，你又能找誰脫罪？”
    她貼心地補了一句，“記得用力點，別弄出響動。”
    周大柱眯起眼，手裏攥著一把鋤頭，狠狠地朝管道砸了下去。
    “老子就不信，陳長遠還能全村通了天！”
    鋤頭重重地擊打在管壁上，塑料崩裂的斷裂聲在夜色裏顯得格外刺耳。
    周大柱一鋤下去，打得斷口更加慘烈，水流立刻從管道裏噴湧而出，變成了一片渾濁的泥窪地。
    林小雅上前看了一眼，低聲誇道：“可以啊，大柱，這手勁…真不含糊。”
    她的聲音帶著玩味，像是鼓勵，更像是一種對他的利用的滿足感。
    周大柱拍拍手上的泥，得意洋洋地笑起來：“你懂個屁，這才叫動腦筋辦事。看到沒，明兒他那藥材苗少不了得枯死一大片，到時候，哈哈……”
    他笑得睜不開眼，好像預見了陳長遠的狼狽模樣。
    二人一拍即合，動作迅速幹淨利索，片刻之間已經悄然撤離了現場。
    林小雅走在前，低頭避開腳下的雜草，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詭笑：這隻是開始，陳長遠，你也有今天！
    清晨的陽光穿過薄薄的霧氣灑在清水村後山，卻照得藥田裏一片焦黃。
    陳長遠站在田地邊，臉色陰沉，手指輕輕摳著腰間的獵刀。
    幾個工人忙著檢查情況，卻找不到問題的源頭，滿臉焦急。
    “長遠哥，這灌溉管道好像被砸了個洞，不是自然損壞，像是被人故意破壞！”
    一個工人捧著一段斷裂的管道，小心翼翼地將它遞到陳長遠手邊。
    陳長遠接過來，隻看了一眼，心中已是震蕩不已。
    “昨天深夜，還能跑到後山來的，村裏人……”
    他低聲喃喃，目光閃動，像是從千頭萬緒中捋出了某種線索。
    他沒有多說，隻淡淡吩咐道：“通知人，把水管先修好。我也不能攔著死苗，再去藥材公司收一批新苗，補救吧。”
    工人紛紛應聲而去，忙碌著救治田裏的藥材，陳長遠卻沒有動。
    他握緊手中那段斷裂的管道，想到關鍵，這分明是一場針對他日益壯大的基地的挑釁。
    他目光裏隱隱透著狼的危險，是敵人露出了獠牙，也該輪到他反咬一口了。
    安彩彩端著早餐走到藥田邊，見陳長遠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她輕聲問道：“出了事？”
    陳長遠抬眼，見是她，神色稍緩。
    “嗯，管道有人動了手腳，我正想著查清楚，氣候要注意補救，彩彩，你……願幫忙嗎？”
    安彩彩沒有絲毫猶豫，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般：“你放心，這點小事，我認識幾個城裏的朋友，讓他們幫忙打聽有沒有人見過昨夜村裏的情況，也許漏了什麽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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