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十三棟單元門前，林凡上上下下打量著這棟樓。
    這是一棟從雙月前遺留下來的老樓。
    白色的海砂塗料在數百年時間的侵蝕下看起來有些斑駁，變成一種老舊的黃。
    單元門與鐵質大門年久失修，看起來很破舊。
    樓道中空無一人，雜亂的擺放著破舊的自行車和一些用細繩捆紮的紙箱紙盒。
    很明顯的底層社區的特有氣質。
    “嗯，這裏住的人生活條件都不是很好，所以有些亂。”
    蜘蛛強迫自己不要去想林凡是個精神病人這件事情，笑著向他解釋道，並率先向上走去。
    “已經讓內勤處的同事們查過了，四樓西的主人常住省城，把這間房子租出去了，租客是個女生，今年23歲。”
    “之前接到的電話就是從她登記的號碼裏打出來的。但從此之後，她的電話便打不通了。”
    站在四樓西的門口，蜘蛛做了個後退的動作，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根比手指略長的細鐵絲。
    將那根黑色鐵絲稍微彎折了兩下，他隨意的將鐵絲塞入鑰匙孔，輕輕撥動數下。
    啪——
    房門打開。
    “嘿嘿，看到了吧，哥們兒就是擅長掏孔。”
    蜘蛛一臉汙汙的笑容。
    林凡發現他確實是那種一個眼神都能讓氣氛瞬間變得很汙的那種人。
    但轉眼間，他又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跟在我後麵，小心一些。”
    “有什麽發現別急著動手，先喊我。”
    蜘蛛很認真的囑咐了一句，率先進入房間。
    林凡看著他瞬間變得認真的表情，心知這個有擔當、願意替新人著想的家夥，或許才是真正的蜘蛛。
    而那個誇張、喜歡開皇色笑話的精神小夥，也許隻是他的偽裝。
    或扮演。
    林凡心中閃過書上提過的扮演法。
    邁步走進房間，林凡微微皺眉。
    屋中，隱約有一縷淡淡的香味，幽冷、若有若無，卻無法忽略的香味。
    “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香味？”他輕聲問道。
    “香味？那不是很正常嗎？”
    “租住在這裏的人是個女孩子，家裏香香的很正常的。哦對，我忘了，你小子還是個雛兒。不懂。”
    “嘿嘿……，等將來你經曆一些事情後自然就懂了。”
    蜘蛛再次發出男人都懂的曖昧笑聲，目光掃過整個屋子。然後向左邁出一步，讓開視野。
    “嗯，沒什麽危險。你看吧。看看你這個新人能不能發現什麽我們沒看到的細節。”
    “雙月前的電影裏不經常演嘛，老司機們總是因為經驗而漏掉一些細節，而剛剛加入警隊的男主認真觀察之後，發現了他們沒有發現的破綻。從此男主被作為上司的女主刮目相看。”
    “可惜啊——”
    蜘蛛吊兒郎當的聳聳肩：“我是個男的。哈哈哈哈哈……”他誇張的笑著，似乎已經徹底忘記了‘妹妹’。
    林凡沒有理會蜘蛛對那些古早惡俗電影的吐槽，將妹妹從懷中放下，開始四處觀看。
    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覺，他隱約有種被人悄悄盯著的感覺。
    就像是有一雙眼睛，不時的在某處悄悄看自己一眼似的。
    這雙眼睛有時在牆上，有時在桌麵上，有時在窗外飄落的一片樹葉上。
    可每當他轉頭看向那些東西時。
    那些東西都平平常常的，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不行得去藥店開點兒藥了。’
    ‘我的精神問題似乎更嚴重了。’
    思緒流轉間，他再次猛的回頭，看向主臥室的方向。
    他再次感覺到了那道目光。
    那目光藏在主臥中，正悄悄的看著自己。
    林凡的身體下意識的緊繃著，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朝主臥小心走去。
    踏。
    踏。
    踏。
    耐磨的運動鞋底和木地板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腳步聲。
    一聲一聲敲擊在林凡的心跳節拍上。
    在進入主臥之前，
    他本能的激發了【魔童笑】。
    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他邁步進入主臥。
    房間很幹淨。
    陽光透過透亮的玻璃窗湧入房間，將整個屋子都照的明媚清澈，可林凡置身其中，卻感覺自己有些冷。
    他抱了抱自己的肩膀，目光掃過房間。
    床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苟。
    房間內一塵不染，所有東西都規規矩矩的擺放在它應該擺放的位置。
    ‘住在這間房子裏的人一定是個強迫症。’
    林凡看向那道目光的來處。
    那是一個相框，相框中，一個帶著白色毛線帽子，係著同色圍巾的女孩兒正在燦爛的笑著。
    林凡下意識看向那女孩兒的雙眼。
    黑暗，濃鬱的化不開的黑暗，在她明媚的眼眶中聚集，匯成一汪黑暗的湖水。
    她的眸子，變成了黑夜一般的黑暗。
    那雙黑色的眼睛直直看著林凡。
    無辜又深邃。
    “你好啊。”
    他看到那女孩兒燦爛的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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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凡下意識伸手觸摸向她，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臉上。
    扁平、堅硬，像是在觸摸一塊塑料。
    隨即那女孩兒眸子中的黑暗快速收斂，變回原來的模樣。
    林凡用力眨了眨眼睛，再看向它，它分明就是一張普通的照片，哪裏有什麽眼眶黑暗正在微笑的女孩兒。
    ‘我的幻覺更加嚴重了。’
    林凡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看向別處。
    臥室中再沒有別的什麽奇怪的地方。
    林凡朝客廳走去。
    走到門口，他突然臉色一變，停下腳步。
    “怎麽了？兄弟？”
    站在客廳中的蜘蛛看他麵色古怪，連忙站起。
    “不確定。”
    林凡猛的轉身，單膝跪地，一隻手撐著地麵，看向床底。
    床下黑漆漆的，隱約躺著一個一動不動的身影。像是一個死人一樣。
    “床下有東西。”
    “你別動，後退！”
    蜘蛛唰的一聲從客廳竄到林凡身前，伸手護住林凡，
    同時，他的身體開始極為詭異的扭曲著，做出一些很有節奏，卻很奇怪的舞蹈動作。
    “你是新人，不要盲目去試，讓我來。”
    蜘蛛身體不停抖動著，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音響在播放著旁人聽不到的節奏音樂一般，不斷快速舞動著。
    擺頭、甩臂、扭胯、踢腿、花手……
    一團團詭異陰冷的氣順著他的舞姿在四周憑空生出。
    將他的身體包裹。
    在這些氣中，他邊搖邊向前走。
    林凡也徹底看明白了他的舞姿。
    配上那些律動的音樂的話，他不就正是在跳‘社會搖’嘛。
    隻是他的‘社會搖’比普通的精神小夥跳的那種看起來更加威猛有氣勢一些……
    所以，
    他穿的像個精神小夥，就是在扮演？
    可是——，什麽樣的序列需要扮演精神小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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