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蜂人……’
    林凡目光掠過木有容，看向眼前的黑暗。
    他看到了——
    一個個破碎卻站立的屍體。
    有穿著白大褂兒的研究人員，有手中提著刀劍的守護者，還有小孩兒，老人。
    他們密密麻麻的站在黑暗中，身體搖搖晃晃，卻不發出一絲聲音。
    可當林凡看到他們時，他們就像是被激活了一般。
    一個個轉頭，微笑。
    就像那夜在學校中一樣。
    林凡臉上再次閃過一道隱藏極深的迷茫。
    ‘為什麽會這樣？’
    ‘夜哭郎，微笑屍……’
    ‘與那天晚上一模一樣。’
    ‘難道真的是夢境？’
    ‘或者是醫生給我營造的詭異程序？’
    ‘否則怎麽會出現如此相似的關卡？’
    ‘前世那些做劣質遊戲和寫口水小說的人，都不會在一個小說裏寫出這麽同質化的水文。’
    ‘真實世界怎麽可能會這樣？’
    ‘搞不懂……’
    疑惑之間，那些無聲微笑的死屍，動了。
    嘩啦啦！
    那些微笑屍的速度極快。比那夜在學校中師生們速度要快上許多。
    “不要戀戰！”
    “繼續向下突進！”
    阿瓊的聲音從花轎中傳來，人皮紙人和神婆同時動了。
    砰砰砰！
    人皮紙人版木有容張大嘴巴，一口口咬在經過她身邊的微笑屍身上。
    一口一個，沒有一個微笑屍可以突破她的周身。
    神婆頭頂的五仙伸出五條長長的脖子，每個脖子上都有一串串葫蘆藤蔓一般的古怪頭顱。
    這些頭顱或唱歌，或詢問我是人還是仙。
    亦或瞪大雙目，詢問對方你在瞅啥？然後發出乒乒乓乓咋咋唬唬又極為嘈雜的聲音。
    將她身前的微笑屍成片成片砸碎在眼前。
    “林凡，你不要出手！”
    “積攢精力！”
    阿瓊在背後提醒著林凡，同時撩開花轎的簾子，身體在搖晃間拉出一條條殘影，丟出一隻隻虛幻的錦雞。
    同時，她潔白的雙手中出現兩隻銀色左輪手槍。
    砰砰砰！
    藍色光芒射出，每一顆都能取走數個微笑屍的生命。
    很快，三女護著林凡來到樓梯口，衝向樓下。
    地下十三層，依然是一片片微笑的屍體。
    走在最前麵開路的神婆身上的煙氣開始逐漸萎靡。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多。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太多了！”
    神婆停下腳步，用力在手中黑香上吹了一口氣。
    腥臭味與燒焦味瞬間大盛，林凡看到神婆的頭發在這一瞬間變得一片花白。
    ‘難道她使用這顆黑香，是用自己的壽命為代價？’
    林凡隱隱猜到了什麽。
    “神婆姐，停下來！”他下意識開口喊道。
    神婆那張因為蒼老而變得陰鬱的臉緩緩轉頭，渾濁的目光看著林凡，本該蒼老的眼睛裏閃過一道調笑的光。
    “喲……”
    “是好姐姐的時候你不知道心疼。”
    “現在成了老女人了你開始心疼姐姐了？”
    “不妄姐姐我一直照顧你。”
    “嗬嗬……”她開心的笑了笑，可笑聲卻無比蒼老，不再像往日裏那麽嬌脆禦姐。
    “看在你這麽乖的份上，姐姐留下來替你擋住這些東西。”
    神婆抬起滿是皺紋和老人斑的手，朝林凡的臉撫摸過去。
    可就在手掌即將摸到林凡的臉上時，她像是被驚嚇到了一般，閃電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並且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這雙手實在是太蒼老了。”
    “不該拿來摸弟弟的臉。”
    “不然將來弟弟想起姐姐來就隻剩下這雙滿是老人斑的手了。”
    “那樣也太煞風景了。”
    “嗬嗬嗬……”
    神婆嗬嗬笑著，頭頂的煙氣五仙凶悍無比，每一次都能攪碎數個微笑屍。
    她向後退了一步，退出死人組成的圈子。
    “你們繼續向下，我來擋住他們！”
    “一切為了守護！”
    這一刻，神婆眼中再沒有了陰鬱和調笑，隻剩下堅定。
    就像一個戰士。
    “一切為了守護！”
    阿瓊從花轎中走出，右手握拳，狠狠在自己胸口敲擊了兩下，認真對神婆回應道。
    “你先去，我隨後就來！”她十分認真的說道。
    神婆再次笑了起來，“你別來！”
    “你還年輕好看著呢，好好生活！替我們繼續守護下去！”
    “守護精神，永不熄！”
    她認真又灑脫的說道。
    “嗯！”
    “守護精神，永不熄！”阿瓊、木有容、林凡，三人十分認真的說道。
    他們知道，神婆，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與蜘蛛一樣。
    “好了，表情別那麽難看 。”
    “姐姐用了這黑香，用壽命召喚了五仙，就不打算活了。”
    “你們下去吧！”
    “別浪費時間，也別婆婆媽媽！”
    神婆轉身，不再看向他們。眼角悄然流下一滴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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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操蛋的世界。”
    聽到林凡幾人離去的腳步，她忍不住又喊了一句：“弟弟！”
    林凡轉身，看向神婆已經佝僂的背影。
    一隻隻凶悍的微笑屍像喪屍一般撲向她，可她頭頂虛無縹緲的煙氣五仙卻化作一道煙氣長城，將他們盡數攔下，粉碎。
    “姐姐還有什麽吩咐？”
    林凡伸手撫胸，隻覺得心口十分疼痛。
    那是一種與肉體疼痛完全不同的悲痛。
    “忘記姐姐現在這個蒼老的模樣，對了！”
    “我的電腦！”
    “等你消滅了那個愛恨樹，去找到姐姐的電腦，姐姐電腦裏有很多好珍藏！你要看到就送給你了。”
    “好好找找！”
    “裏麵有姐姐的私房照呢。”
    林凡心中的疼痛稍緩，嘴角不由上揚，微笑。
    “好的，姐姐，我一定要找到姐姐的私房照。”
    “不要對著姐姐的照片起飛航班哦！”
    神婆說完，再也不去想林凡等人，轉過頭，認真的看著那些衝向自己的微笑屍。
    林凡幾人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
    她嗬嗬笑著，看向那群瘋狂衝向自己的微笑屍。
    “來啊！”
    “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嗡嗡，嗡嗡……”
    詭異而低頻的震動聲在頭頂響起，五仙本能的探頭咬向上方，
    可下一秒，一個穿著血紅色官袍的蜻蜓形人身詭異，就趴在了她的背上。
    薑茶張大嘴巴，咬住了她蒼老的脖子。
    神婆隻覺得血液和生命，以及自己的能力被快速吸走，她眼睛裏隻剩下黑暗。
    然後虛無。
    這一刻，神婆因為透支生命力而顯得蒼老的臉上不再陰鬱，也沒有平常那種禦姐的魅惑。
    反而如少女一般釋懷。
    “這操蛋的世界。”
    “還真有些舍不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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