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屍喉間的熒光在礦燈下忽明忽暗，林淺的鑷子夾住那截泛青的喉骨時，整個溶洞突然響起嬰兒啼哭般的風聲。吳邪舉著防水相機的手微微一顫，快門聲驚醒了岩壁上沉睡的密洛陀，那些翡翠色的人形生物開始分泌粘液。
    "別碰結晶層！"張起靈的黑金古刀橫在屍台邊緣，刀身映出女屍胸口詭異的起伏——那具浸泡在青銅液裏的屍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玉化。林淺的銀鐲突然繃斷，墜落的殘片在屍台上敲擊出編鍾般的音階。
    當喉骨被完整取出時，吳邪聞到濃烈的龍涎香氣。骨笛表麵覆蓋著魚鱗狀紋路，在強光照射下顯現出血管般的紅色脈絡。林深用地質錘輕敲屍台邊緣，女屍的玉化進程突然加速，眨眼間變成通透的綠色晶體。
    "人魚膏的防腐層要失效了。"胖子舉著工兵鏟倒退，鏟尖滴落的粘液在地麵腐蝕出蜂窩狀孔洞。他的話音未落，距離最近的密洛陀突然爆裂，飛濺的翡翠碎片在空中重組為刀鋒狀結晶。
    林淺將骨笛湊近唇邊時，張起靈突然按住她的手腕："音階錯位會喚醒地脈。"但警告被溶洞深處傳來的轟鳴淹沒，七具懸掛在鍾乳石間的古屍同時睜開眼睛，它們的胸腔裂開，露出裏麵跳動的青銅心髒。
    第一個音符吹響的瞬間，吳邪的太陽穴像被鋼針刺穿。他看到溶洞穹頂的熒光苔蘚瘋狂生長，在岩壁上拚出巨大的洛書圖譜。胖子捂著耳朵跪倒在地，指縫間滲出黑色血液——那些血珠落地後竟逆著重力向上漂浮。
    骨笛表麵的魚鱗紋路開始遊動，林淺的瞳孔倒映出笛身上浮現的星圖。當第三個音符撕裂空氣時，最近的密洛陀群突然集體轉向，它們翡翠色的軀幹裂開，露出內部纏繞青銅絲的肌肉纖維。
    "這不是暴動..."張起靈劃破手掌將血甩向岩壁，麒麟紋身在血光中顯化，"是朝聖。"
    仿佛印證他的判斷，數以千計的密洛陀整齊劃一地跪拜。它們用結晶化的手掌刨開地麵，挖出深埋的青銅齒輪獻給骨笛。吳邪的防水表在這時發出警報，表麵溫度顯示溶洞正在以每分鍾3c的速度升溫。
    林淺的銀鐲殘片突然懸浮，在空中拚成放大鏡的形狀。當聚焦的光斑落在骨笛某片魚鱗時，吳邪看到顯微級的雕刻：無數青銅齒輪環繞著球狀天體，齒輪間隙用殄文標注"熵減循環"。
    "潮汐心髒是逆熵裝置！"林深咳出帶著翡翠碎屑的血，"西王母不是在追求長生，是在對抗宇宙熱寂！"
    溶洞突然劇烈震動，跪拜的密洛陀集體轉向眾人。它們的眼眶裏伸出青銅觸須，尖端分泌的黏液在空中交織成網。胖子掄起工兵鏟劈開黏液網，鏟麵卻瞬間腐蝕出人臉狀的孔洞。
    "繼續吹！"張起靈的黑金古刀插進地麵，刀刃與岩層摩擦迸發的火星點燃了黏液。在熊熊綠焰中，他撕開上衣露出流血的麒麟紋身，"音階要對應青銅門上的星圖。"
    林淺的第七個音符刺破火幕，骨笛應聲裂開三道細紋。女屍化作的翡翠晶體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西王母族正在向青銅鼎內傾倒雙生子的血液，鼎中沸騰的液體裏懸浮著微型白洞。
    吳邪的視網膜被強光灼傷，恍惚間看到無數青銅齒輪在血管中流轉。當他再次聚焦視線時，發現自己的掌紋變成了甲骨文，正隨著骨笛的音符改變排列。
    "吳邪！"胖子的吼叫帶著回音。溶洞頂部開始墜落燃燒的鍾乳石，每塊碎石都包裹著密洛陀胚胎。張起靈拽著林淺躍過沸騰的青銅池，黑金古刀斬落的瞬間，刀刃竟在空氣中留下撕裂時空的黑色裂縫。
    林深的地質錘在此刻敲碎翡翠屍台，飛濺的碎片劃破他的臉頰。血液滴入骨笛裂縫的刹那，溶洞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吳邪看到地麵裂痕中升起青銅柱，柱身刻滿不同文明的文字，最上方用簡體中文標注："第七次逆熵實驗，失敗。"
    "不是失敗..."林淺的銀鐲殘片突然刺入青銅柱，"是我們！"
    骨笛徹底碎裂，人魚膏的香氣化作實體纏繞住最近的密洛陀。那些翡翠人形開始融合，逐漸形成高達十米的巨人。巨人胸口裂開的空洞裏，旋轉的青銅齒輪組正發出與潮汐心髒相同的頻率。
    張起靈的麒麟紋身在此刻脫離皮膚，化作火焰纏繞的黑影撲向巨人。當黑影貫穿巨人胸膛時，吳邪聽到時空碎裂的脆響，手中的相機自動按下快門——照片顯示六十年前的考古隊正站在同樣的位置，領隊者手中的儀器正是骨笛的現代仿製品。
    溶洞開始坍塌的瞬間，林深抓住吳邪的背包帶跳進地下暗河。在刺骨的河水中，吳邪看見河床鋪滿刻著星圖的青銅板，每塊板上都嵌著雙生子的頭骨。林淺的銀鐲殘片在激流中組成箭頭，指向某個發光的洞穴。
    當眾人浮出水麵時，月光正照在洞穴外的青銅輪盤上。輪盤中央的凹槽與骨笛碎片完美契合，邊緣銘文滲出鮮血："逆熵者，永墮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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