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鬼市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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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屍蟞群的嘶鳴像生鏽的鋸子在岩層上拖行,吳邪甩動浸過黑狗血的登山繩,腐屍味混著磷火的藍光從洞頂滴落。當眾人被逼進潮濕的岩縫,眼前的霧牆突然裂開,暗青色的水汽中浮出騎樓飛簷,雕花木窗裏晃著人骨磨製的燈盞,燈芯飄出的不是燭光,而是淡綠色的磷火。
    “是鬼市……”林淺的胎記突然冰涼,霧中傳來的叫賣聲像浸了屍蠟,“賣香雲紗嘍,人血染的料子,穿十年不腐——”穿月白色香雲紗的婦人挎著竹籃,籃裏堆著用指骨串成的梳子,梳齒間卡著未褪盡的指甲,每把梳子都係著褪色的紅綢,綢帶上繡著與第七章陶俑相同的蝶形暗紋。
    王胖子的手電掃過攤位,青銅器皿裏泡著嬰兒拳頭大小的“蜜餞”,湊近才發現是用蜜蠟封存的人耳,耳垂處穿著重工金飾,正是解家嫁女時的樣式。更詭異的是每個攤位前都立著青銅牌,刻著“荔灣坊”三個字,字體滲著血絲,竟與吳邪在爺爺筆記裏見過的荔灣屍解案現場血字一模一樣。
    “小心他們的眼睛。”張海若突然按住吳邪的肩,霧中走來的商販雖笑臉迎客,眼窩處卻蒙著灰翳,像被蜜蠟封了眼球。當穿香雲紗的婦人轉身,後頸處赫然露出與林淺父親相同的蝶形胎記,隻是胎記中央嵌著枚生鏽的工牌,編號“0749”在磷火下泛著冷光。
    鬼市深處傳來鐵鏈拖拽聲。戴防毒麵具的身影從騎樓陰影裏走出,軍靴碾過石板時濺起火星,吳邪看清他們臂章上的“波”字印記——正是二戰時期日軍731部隊的標誌。這些人抬著鏽跡斑斑的手術台,台上躺著渾身鱗片的屍體,鱗片間滲著琥珀色蜜漿,尾椎處還連著半截屍蜂的毒刺。
    “他們在做人體實驗……”林深的聲音被防毒麵具的呼吸聲割裂,手術台上的屍體突然抽搐,鱗片張開的縫隙裏鑽出細小的屍蜂,振翅聲與日軍軍醫的手術刀碰撞聲詭異地同步。吳邪看見其中一具屍體手腕內側,刻著與第八章玉琮相同的饕餮紋,而軍醫手中的骨鋸,正是第七章陶俑拆解人骨用的形製。
    最致命的誘惑來自街角的茶樓。木牌上“及第粥”三個字滴著血水,跑堂的店小二用屍蠟粘住嘴唇,隻能發出“咯咯”的喉音,卻端出用頭骨盛的粥,粥麵漂著半塊工牌,編號“0749”在熱湯裏融化,顯露出底下的解家鎖魂鈴圖案。王胖子剛要伸手,林淺突然拉住他:“這些都是屍蜃幻象,1942年日軍在荔灣搞細菌實驗,死的人都被封進了騎樓地基……”
    霧牆突然劇烈震動,所有商販的笑臉同時崩裂,蜜蠟從眼耳口鼻湧出,塑成他們臨死前的慘狀——有人被開膛破肚,腸子纏在人骨梳上;有人被鱗片刺破喉嚨,蜜漿順著香雲紗流淌。日軍軍醫的防毒麵具裏傳出怪笑,他們掀開手術台上的白布,下麵躺著的竟是吳邪等人的倒影,每個人後頸都嵌著工牌,編號從1976到2025依次排列。
    “看騎樓二樓!”張海若突然指向雕花欄杆,那裏站著排穿旗袍的女人,她們的脖子被蜜蠟封成柱狀,頭部卻能180度轉動,眼瞳裏倒映著鬼市下方的現代場景——荔灣廣場的玻璃幕牆在霧中若隱若現,建築外牆上的八卦陣正在吸收鬼市的陰氣,而廣場中央的噴水池,噴出的不是水而是血泉。
    吳邪終於想起荔灣廣場的傳說:八字硬的建築才能鎮住下麵的萬人坑。此刻鬼市的騎樓布局,竟與廣場地麵的八卦陣完全重合,每個攤位的位置對應著陣眼,而日軍實驗的手術台,正壓在“離卦”火位上。當他摸到口袋裏的玉琮,饕餮紋眼瞳突然對準茶樓匾額,匾額背後的磚牆裏,嵌著1983年考古隊的合照,每個人都穿著香雲紗,笑得像鬼市商販。
    最恐怖的瞬間來自屍體的“複活”。手術台上的鱗片屍突然睜眼,瞳孔是密集的屍蜂複眼,它們發出的尖嘯竟與第七章的廣府童謠重合。當第一隻屍蜂從鱗片下鑽出,整個鬼市的燈盞同時爆燃,人骨梳、屍油燈、蜜蠟耳墜在火中融化,露出底下刻著的解家暗紋——原來所有的“商品”,都是解家弟子的屍身製成。
    “他們在煉屍蜃,用時空重疊的怨氣養蠱!”林深的羅盤碎成齏粉,青銅殘片在空中拚出荔灣廣場的平麵圖,每個陣眼對應著一個年份的驚蟄,“1942年日軍實驗、1983年考古隊、2017年工程事故,全被鎖在這個鬼打牆的時空裏——”話未說完,穿香雲紗的婦人突然撲來,蜜蠟封喉的嘴裏擠出半句話:“解家鎖魂鈴在茶樓井裏……”
    王胖子的工兵鏟劈開茶樓地板時,井底泛著冷光的不是井水,而是浸泡著上千塊工牌的蜜漿。吳邪看見其中一塊工牌背麵刻著“吳老狗”三個字,正是爺爺的名字,而蜜漿中央,懸浮著半枚解家鎖魂鈴,鈴身刻著的“荔灣”二字正在吸收鬼市的磷火。日軍軍醫突然集體轉身,防毒麵具下露出的不是臉,而是密密麻麻的屍蜂組成的人臉,正是第六章幻象中的科考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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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牆開始崩塌,騎樓飛簷化作混凝土碎塊,露出後麵荔灣廣場的玻璃幕牆。吳邪在墜落的瞬間看見,現實中的廣場地麵正在開裂,裂縫裏湧出的不是泥土,而是鬼市的人骨燈盞和日軍的手術器械,兩者在時空重疊中融為一體。林淺抓住井中的鎖魂鈴,胎記突然與鈴身的饕餮紋共鳴,她聽見父親的聲音從蜜漿深處傳來:“1942年的實驗,就是為了給1983年的屍蜜局打地基……”
    當眾人跌出霧牆,身後的地下空洞已消失不見,腳下是荔灣廣場的地磚,磚縫裏滲著與第九章相同的血泉。王胖子突然指著玻璃幕牆驚呼,倒影裏的鬼市仍在運作,穿香雲紗的商販隔著玻璃向他們招手,而日軍軍醫的手術台,正對著廣場中央的“荔灣廣場”石碑,碑底刻著的奠基日期——1942年3月15日,正是農曆驚蟄。
    吳邪握緊手中的鎖魂鈴,鈴身突然浮現出新的刻紋:“鬼市開,鎖魂來,三旬驚蟄斷龍脈”。他抬頭望向廣場四角的八卦陣,發現每個陣眼都嵌著與第八章相同的“逆時磚”,磚麵上倒映著不同年份的驚蟄夜,而每個倒影裏,都有戴工牌的人抱著鎖魂鈴走進騎樓,再也沒有出來。
    荔灣的晚風如幽靈般飄來,帶來若有若無的童謠,這次不再是那熟悉的《月光光》,而是更為古老神秘的《水龍吟》:“屍蜃起,鬼市開,人骨為梳蜜作胎……”林淺輕撫著後頸的胎記,驚覺那蝶形光斑竟如被磁石吸引一般,與鎖魂鈴上的饕餮紋緩緩融合,而遠處的珠江水麵,宛如一麵巨大的魔鏡,倒映著鬼市騎樓的影子,那些影子仿佛擁有生命,正一點點地爬上現實中的荔灣廣場,恰似無數隻從蜜蠟中掙脫的手,張牙舞爪地要將活人拖進那永遠黑暗的驚蟄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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