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魂幡引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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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尾骨刺破屍解仙棺的瞬間,地脈深處傳來金石撕裂的脆響。三百六十麵戰國魂幡從黃泉泥中升起,幡麵用人皮繪製的《楚帛書·天象篇》正在滲血,每道星軌都化作鎖鏈,纏住吳邪背後剝離的刺青祭文。林深的重瞳突然失焦,視野被拽入青灰色的幻境——不周山的青銅山體矗立眼前,山體裂縫中滲出《山海經》記載的“弱水”,那能讓鴻毛沉底的毒水,此刻正凝結成共工氏撞山的虛影。
“爸!媽林淺的尾骨差點脫手,虛晃的共工蛇尾裏,竟嵌套著三年前父母墜入地縫的殘像。父親的工作服口袋露出半截量天尺,母親腕間的斷鈴紅繩正滴著金血,每滴血珠都在虛空中炸開,映出九門初代家主圍祭青銅鼎的場景。
是《歸藏易》的離魂陣!”林深的重瞳在幻境中分裂,看見魂幡旗杆的根部插在活人脊柱上,三百根旗杆組成的陣圖,正是《淮南子》中“絕地天通”的逆轉形態。吳邪的匕首突然發出蜂鳴,刃口錯金紋與虛空中斷裂的天柱共鳴,他本能地劈向天柱裂縫,迸發的火星卻點燃了最近的魂幡。
幡麵血字在火中顯形,竟是老九門初代首領的罪己書:“丙戌雙生,非天選之祭,乃吾等以三屍蟲繭育之……”字跡未讀完,所有魂幡突然轉向,幡麵人皮眼睛集體睜開,瞳孔裏倒映著三人正在虛化的身體。
共工虛影的蛇尾橫掃而過,弱水化作萬千青銅箭矢,帶著腐屍氣息的毒霧撲麵而來。林深的重瞳突然流出水銀狀液體,視線所及的箭矢竟在空中重組為《考工記》所述的“鍾律管”,每根音管都刻著周王朝的律律銘文。
“用尾骨敲鍾律管!”林深的聲音帶著顱骨共振的嗡鳴。林淺本能地將青銅尾骨砸向最近的音管,清越的樂聲中,《樂緯》失傳的“陰康之舞”旋律流淌而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根音管對應的活人脊柱突然斷裂,人牲顱骨從旗杆頂端滾落,口中吐出《酉陽雜俎》記載的“屍語珠”——半透明的珠子裏封存著九門曆代祭典的慘叫。
吳邪的皮膚突然傳來剝離般的劇痛,刺青祭文如活物般脫離軀體,裹著不周山殘骸飛向陣眼。山體崩塌處露出內部的青銅齒輪組,每道齒紋都刻著雙生祭品的生辰八字,縫隙間卡著的半枚玉璋,正是父母考古包中那枚殘片的同源之物。
“這些魂幡在抽取我們的記憶!”林深的重瞳裂成三瓣,一瓣看幻境,一瓣看現實,最後一瓣看見邙山地宮的真實景象:三百名活人被倒吊在魂幡下,脊柱插入旗杆,隨著共工撞山的節奏抽搐,他們的瞳孔正通過幡麵,注視著幻境中的三人。
七百顆屍語珠突然聚合,在空中凝成《黃帝內經》所述的“靈樞九針”,針尖泛著弱水的幽藍。林淺的青銅尾骨被九針貫穿,金屬表麵浮現出商代甲骨文:“通靈者,必為黃泉引路——”話未說完,九針突然爆發出吸力,將她的尾椎骨髓化作音符,奏響《武經總要》記載的“陣亡卒名”。
吳邪的骨骼發出編磬般的哀鳴,每一節脊椎都浮現出朱砂小字,全是老九門近百年失蹤成員的生辰。他猛然想起第七章祭坑中的雙生子骸骨,原來每代九門家主,都在用無辜者的生命喂養魂幡。
共工虛影突然調轉方向,撞向正在演奏的林淺。斷裂的天柱中噴出《神異經》記載的“地肺之火”,那能焚燒魂魄的業火瞬間吞沒幻境。林深的重瞳在此刻徹底破碎,飛出的晶片在火中重組——竟是《周髀算經》失傳的“蓋天儀”,尺身刻滿的周天星圖,正與魂幡陣圖逆向旋轉。
“蓋天儀,破離魂!”林深將儀器砸向陣眼,三百麵魂幡應聲自燃。火焰中,活人脊柱上的刻痕顯形:“雙生子見日,燭陰目永瞑”——這是周王陵守墓人用骨血刻下的最終預言。
幻境如碎鏡般崩解,林淺的尾骨已纏滿控屍藤,藤蔓末端與吳邪裸露的脊椎相連,每一道神經都在傳遞著地脈的心跳。邙山地宮穹頂裂開《水經注》所述的“陰陽隙”,青銅鎖鏈從中垂下,將林深拖向燭龍頭骨的右眼眶——那裏嵌著未完成的三屍蟲繭,繭殼表麵流動著父母的記憶光斑。
“阿深!淺兒!”父母的聲音從鎖鏈中傳來,混著《樂經》黃鍾之音的餘韻。吳邪的視線穿過鎖鏈,看見二十年前的祭典現場:嬰兒時期的林氏兄妹被釘在建木幼苗上,九門當家人戴著青銅眼罩,正用玉杯汲取他們眼中的金血。而在祭台陰影裏,裹著繈褓的自己被放在青銅鼎中,鼎身刻著“備用祭品”四個小字。
林深的左眼突然噴射出水銀洪流,那是蓋天儀吸收的地肺之火。洪流澆滅燭龍頭骨的同時,在岩壁上蝕刻出最終預言:“殺雙生子者,乃雙生子自身——”字跡未幹,他的玉化手臂已抓住妹妹的尾骨,將青銅倒刺刺入自己心髒。
“還記得第八章的屍解秘術嗎?”林深的聲音帶著釋然,“蛻形為蟬,留瞳為祀……但我們的瞳,早該屬於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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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血與水銀交融的刹那,建木根係發出天崩地裂的轟鳴。地脈深處的燭龍遺骸開始逆向生長,三屍蟲繭紛紛炸裂,露出裏麵封存的記憶——有父母在蟲繭上書寫《列子》的背影,有吳邪祖父在鼎前的猶豫,更有無數雙生祭品被獻祭的慘狀。
吳邪的人皮祭文突然裹住即將崩潰的兄妹,血肉重組的劇痛中,他“看”見了最核心的真相:二十年前的血祭中,真正的雙生祭品早已死亡,林氏兄妹與自己,都是九門用三屍蟲繭培育的“替代瞳孔”,體內流淌的不是人血,而是燭龍遺骸的地脈生氣。
“原來我們從來不是人……”林淺的尾骨在崩潰中化作金粉,灑在吳邪掌心,“但父母給了我們人心。”當蓋天儀的最後一道星圖閉合時,燭龍頭骨的雙眼徹底閉合。地肺之火熄滅處,露出鍾山之陰的青銅祭壇,壇上供奉的“第三隻眼”——正是林氏兄妹用生命凝成的菱形玉片,表麵流轉的不再是祭文,而是屬於人類的情感光斑。
吳邪跪在祭壇前,手中緊握著林淺的斷鈴殘片。殘片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與遠處邙山村民的歡呼聲重疊——他們眼中的金芒已退去,三屍蟲繭正在枯萎,燭陰墟的地脈生氣,終於回歸自然。
地脈深處,林深和林淺的身影逐漸透明,他們的瞳孔化作兩道微光,融入玉片。吳邪站起身,黑金古刀的刀鐔處,兩道裂痕拚成了“人”字——那是雙生祭品用生命寫下的,對長生祭典的最終嘲諷。
晨霧中,祭壇壁畫突然顯形,畫著九門初代家主跪在燭龍遺骸前,手中捧著的,正是吳邪心口的“備用瞳孔”。而在壁畫角落,父母的身影抱著三個繈褓,最邊上的那個,分明寫著“吳邪”二字——原來,他們從來不是替代品,而是父母用愛培育的,真正的“人”。
“當燭龍瞑目,黃泉永寂。”吳邪摸著胸口的心跳,那裏不再有刺青,隻有一道淺紅的印記,“但隻要有人覬覦長生,三屍蟲繭就會重生……”
他望向地洞深處,那裏傳來微弱的蟲繭蠕動聲,卻不再令人恐懼——因為他知道,真正的“燭陰瞑目咒”,從來不是術法或兵器,而是人心對生命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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