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屍香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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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城崩塌的轟鳴仍在耳畔回響,林深睜開眼時正躺在吳家祠堂的竹榻上。月光穿過雕花窗,在她手背映出流動的星圖——那是屍香蠱在血管裏遊走的痕跡。
"你強行逆轉月瞳,蠱毒已入膏肓。"白發佝僂的蠱婆將銀針浸入雄黃酒,針尖挑起的蠱蟲泛著青銅光澤,"要壓住反噬,得用民國二十三年的屍香。"
林深看向鏡中的倒影,左眼月瞳蒙著灰翳,右眼卻浮現出陌生女子的丹鳳眼。當蠱婆點燃犀角香的刹那,她聞到了雨夜戲樓特有的黴味,混著陰丹士林布料浸透的血腥氣。
"開始了。"蠱婆將屍香蠱母按在她頸動脈處。
劇痛中,林深的意識突然下墜。再睜眼時,她正對鏡描眉,鏡中映出陰丹士林旗袍的立領,耳邊是淅瀝的夜雨聲。右手無名指戴著翡翠戒指,戒麵雙鳳銜芝的紋路與吳母陪葬品如出一轍。
"林老板,該上台了。"門房的聲音帶著顫音。
她不受控製地起身,繡鞋踩過滿地黃符。戲台兩側的燈籠突然變成引魂幡,台下坐著的"觀眾"脖頸皆係麻繩,青紫的舌頭垂到胸口。懷中的伏獸笛開始發燙,笛孔滲出黑霧凝成儺麵圖案。
"今兒唱《牡丹亭》?"班主的臉突然裂成兩半,露出裏麵青銅鑄造的頭骨。
林深發現自己正舉起骨笛,吹出的卻是《遊園驚夢》的曲調。當第一個音符響起,台下觀眾的麻繩齊刷刷繃斷,腐爛的頭顱滾落腳邊,眼眶裏鑽出紅線蟲爬向戲台。
"林淺!你答應過不碰這邪物!"穿長衫的男人衝上台,胸口掛著摸金符。林深突然能控製視角轉動了——這是共感附體的民國女鬼在回頭。
看清男人麵容的瞬間,現實中的林深在竹榻上抽搐。那張臉竟與吳邪有七分相似,左眼瞼下的朱砂痣滴著黑血。戲台場景突然扭曲,她同時看到兩個時空:民國戲樓與吳家祠堂在雨夜裏重疊,蠱婆的臉正與班主的青銅頭骨融合。
"別看!"蠱婆用桃木釘刺穿她掌心。劇痛讓共感更加清晰,林深看見"自己"將伏獸笛刺入男人心口,笛孔彈出的鎖魂針帶著血肉。男人卻笑著握住她的手:"第一百代守瞳人...你終於來了..."
現實中的祠堂突然彌漫屍香,梁柱垂下無數裹腳布。林深驚覺蠱婆的銀針盒裏堆滿微型棺材,每個棺蓋都在跳動。當第七根鎖魂針刺入吳邪脊椎的幻象閃過時,她終於明白民國女子就是最初的宿主。
共感突然中斷,耳邊響起玉碎之聲。林深發現自己站在雲夢澤畔,水麵倒映著青銅城廢墟。穿陰丹士林旗袍的女子從水中升起,發間別著翡翠步搖——正是林深前世在拍賣行丟失的那支。
"三百六十次輪回,你還是心軟。"女子抬手時,林深頸間的屍香蠱母突然暴動。血管裏遊走的蠱蟲凝成楚國文字,在她皮膚上刻出"丙子日刳胎焚夭"的殄文。
劇痛中,兩個時空的記憶洶湧而來:戰國巫祝剜出孕婦胎兒獻祭,明代方士用活人煉蠱,民國戲樓的紅線蟲鑽入觀眾七竅...所有場景最後都定格在青銅城祭壇,三百六十具儺麵人屍體正中央,跪著胸口插笛的林淺。
祠堂的瓦片突然炸裂,暴雨傾盆而入。林深看見蠱婆的脊背裂開,鑽出青銅鑄造的脊椎,末端連接著伏獸笛殘片。屍香蠱母在她體內產卵,每一顆卵都是微縮的青銅城模型。
"該醒了,第三百六十一任。"民國女子的手穿透她胸膛,攥住跳動的心髒。在共感結束前的刹那,林深看見女子耳後的月牙胎記——與自己鎖骨上的印記完全相同。
竹榻上的林深猛然坐起,吐出的黑血中遊動著青銅色蠱蟲。祠堂地麵浮現出血繪的楚國輿圖,雲夢澤位置釘著那支翡翠步搖。蠱婆的屍體正在融化,露出裏麵青銅儺麵的內核。
吳邪的青銅利爪突然穿透門板,他脊椎上插著七根鎖魂針,聲音像是千萬人合誦:"你看見真相了..."
林深摸向頸側,屍香蠱母已不知去向。唯有月瞳深處,民國女子最後的耳語在回蕩:"去郢都,結束我們的罪孽。
青銅城模型在林深掌心蠕動,表麵浮現出細密的血管紋路。當月光透過祠堂天窗照射其上時,微型城門突然洞開,鑽出無數青銅鑄造的蜉蝣。這些帶翅的金屬昆蟲在空中組成楚國星圖,最後停駐在翡翠步搖鑲嵌的瑪瑙位置。
"這是青銅城的活體地圖。"林深用月瞳追蹤蜉蝣軌跡,發現它們翅膀震動的頻率與吳邪的心跳同步。步搖突然發出蜂鳴,簪尖射出的光束穿透瓦片,在夜空中投出郢都的星相圖——北鬥第七星搖光的位置,正對應雲夢澤東南角的漩渦。
祠堂外傳來青銅利爪刮擦青石板的聲響。吳邪的異化軀體撞破門扉,脊椎處的鎖魂針已增至九根,針尾懸掛的青銅鈴鐺奏出招魂曲。林深閃避時,頸間的屍香蠱母突然暴起,在她鎖骨咬出月牙狀傷口。
"你...不能去..."吳邪的金屬聲帶摩擦出火星,瞳孔分裂成複眼結構。他揮爪擊碎供奉的牌位,飛濺的木屑中浮現出血色殄文:"丙子日,刳胎焚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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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抓起翡翠步搖刺向地麵,簪尖觸到青磚的刹那,整座吳家祠堂開始下沉。地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二十八星宿方位的地磚同時翻轉,露出下方浸泡在屍油中的青銅構件。當祠堂沉降至地下九米時,他們站在了戰國司南的盤麵上,磁勺正指向雲夢澤方向。
"這是吳家祖宅的真相。"林深看著司南表麵的雷紋,那些紋路與蠱婆的青銅脊椎完美契合,"整座宅子都是青銅城的地麵樞紐。"
吳邪突然跪地嘶吼,第九根鎖魂針完全刺入中樞穴。他的脊椎破體而出,化作青銅鎖鏈纏住林深腳踝。鎖鏈上浮現的殄文記載著殘酷真相:吳家每代長子都是活體鑰匙,在二十三歲生辰那日要被刳出心髒,嵌入青銅城的祭壇。
翡翠步搖在這時發出裂帛之音,簪體裂開露出裏麵的玉蟬核心。林深的月瞳突然劇痛,前世記憶如潮水湧來——民國二十三年雨夜,她作為林淺將玉蟬刺入吳邪祖父胸口,同樣的青銅鎖鏈從傷口鑽出,將那個年輕人變成初代活體鑰匙。
"原來我們都在循環裏..."林深捏碎屍香蠱母,爆出的青銅液體在空中凝成鑰匙形狀。當液體滴落司南盤麵時,整個地下空間開始傾斜,露出隱藏在基座下的水銀河道。成群的青銅鱷魚浮出汞麵,背甲上刻著吳家曆代祭品的生辰。
吳邪的鎖鏈突然繃直,拖拽著林深躍入水銀河。在失重感襲來的瞬間,她看見河底沉著二十三口青銅棺,棺蓋的窺視孔內都嵌著月瞳。當兩人墜入第七口棺槨時,棺內伸出無數青銅手臂將他們接住——每隻手掌都缺失無名指。
"歡迎回家,守瞳人。"穿金縷玉衣的屍骸開口,露出舌麵上鑲嵌的翡翠步搖。林深發現這具屍骸的左手小指戴著熟悉的銀戒——正是她在現代丟失的家族信物。
棺槨突然閉合,青銅內壁亮起星圖。吳邪的鎖魂針開始共振,針刺入的位置對應著郢都的防禦弱點。當第九針的震動頻率達到峰值時,棺蓋浮現出雲夢澤的全息投影:水底青銅城的裂縫中,無數青銅儺麵人正在搬運胎兒大小的玉繭。
"他們在準備新的祭品。"林深觸碰投影中的玉繭,指尖傳來胎動般的震顫。月瞳突然自動聚焦,穿透玉繭看到裏麵蜷縮的嬰兒——每個都長著吳邪的金屬豎瞳。
吳家祖宅的地麵傳來爆炸聲,青銅鱷魚突然集體調頭遊向某處。林深通過鱷魚背甲的反射,看到胖子正在地麵層用雷管炸開水銀池。他手中的磁州窯梅瓶滲出黑血,在青銅地板上畫出歪曲的引魂符。
"接著!"胖子將梅瓶擲向棺槨。瓶身在半空炸裂,飛出的不是瓷片,而是浸泡在屍油中的戰國虎符。林深接住虎符的刹那,青銅棺槨的星圖突然重組,顯示出通往雲夢澤核心的密道。
吳邪在這時徹底異化,他的頭顱裂開,露出裏麵齒輪咬合的青銅腦組織。鎖鏈將林深甩向棺槨西壁,撞擊處凹陷出楚國巫祝的浮雕。當她的血滲入浮雕眼眶時,整個地下樞紐開始震動,二十三口棺槨排列成獻祭陣型。
翡翠步搖突然飛起,插入陣眼位置。林深聽見三百六十個前世的聲音在耳邊合誦,月瞳流出的血淚在空中凝成鑰匙。當鑰匙插入陣眼瞬間,所有青銅鱷魚炸裂,汞液蒸發形成的霧幕中浮現出通道——通道盡頭,未完全崩塌的青銅城正在脈動,宛如巨型心髒。
胖子突然慘叫,他的皮膚下凸起青銅紋路。林深這才發現汞霧有毒,正在將活人轉化為青銅傀儡。吳邪的鎖鏈趁機纏住胖子脖頸,將他拖向正在孵化的青銅城模型。
"用虎符!"垂死的蠱婆從陰影爬出,她的青銅脊椎已蔓延至顱骨,"那是控製陰兵..."
林深將虎符按在司南盤麵,戰國軍令的波動瞬間貫穿整個空間。正在搬運玉繭的儺麵人集體停滯,青銅城裂縫中爬出成建製的水鬼陰兵。這些浸泡千年的屍體舉起鏽蝕戈矛,刺向正在脈動的青銅城核心。
當第一支戈矛擊中核心時,林深看到了終極真相:青銅城內部懸浮著巨型玉蟬,蟬翼上刻滿輪回者的姓名。她和吳邪的名字並列第三百六十一次循環,而玉蟬複眼正是三百六十個月瞳煉化而成。
"打破它!"民國女鬼的聲音從翡翠步搖傳出。林深握緊虎符躍向玉蟬,青銅化的右臂刺入蟬翼縫隙。在接觸到玉髓核心的刹那,三百六十世的記憶洪流將她淹沒。
最後一幀畫麵是戰國巫祝將伏獸笛刺入孕婦腹部,取出的胎兒睜著金屬豎瞳——那才是真正的初代鑰匙,而吳家所有人都是這個胎兒的克隆體。
當玉蟬核心碎裂時,青銅城發出垂死的嗡鳴。林深抱著逐漸恢複人形的吳邪浮出水麵,朝陽正從雲夢澤盡頭升起。在他們身後,翡翠步搖插在青銅城廢墟頂端,簪尖指向的星空出現新的星宿——那是用無數輪回者姓名組成的"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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