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邊境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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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沙瓦警察總局的審訊室,彌漫著劣質煙草、汗臭和陳舊家具的混合氣味。
    牆壁是令人壓抑的灰綠色,一盞刺眼的白熾燈懸在頭頂,將安妮的影子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她手上那枚“珍珠耳釘”和“使館證件”暫時保住了她不被粗暴對待,但流程依然繁瑣得令人窒息。
    “女士,請再描述一遍襲擊者的外貌特征。”
    一個留著濃密胡須、眼神疲憊的警察探長第三次重複這個問題,麵前攤開的記錄本上幾乎還是空白。
    安妮耐著性子,再次複述安藤——
    陸軍一等陸曹 安藤 樹
    ——的特征。
    她刻意隱去了在阿爾及爾和地下室的遭遇,隻強調在咖啡館洗手間被這個“精神失常的瘋子”無故襲擊。
    她手腕上被安藤勒出的青紫淤痕和撕破的風衣是無聲的佐證。
    “那個穿白套裙的女人呢?你們認識?”
    探長追問,顯然對若葉睦的存在產生了興趣。
    “不認識。”
    安妮回答得斬釘截鐵,眼神帶著無辜的困惑,“我隻是去洗手間,那個瘋子就衝了進來。至於那位女士,我在咖啡館見過,但沒有任何交流。她可能也被嚇壞了,槍響後就不見了。”
    她巧妙地引導著,將警方的注意力完全鎖定在已死的安藤身上。
    探長皺著眉頭,在本子上潦草地記了幾筆。
    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年輕警員走了進來,在探長耳邊低語了幾句,目光掃過安妮。
    探長臉上的疲憊更深了,他合上本子。
    “女士,你的身份……英國大使館那邊已經核實了……你知道的,gti內部一般不會苛責盟友們。”
    他的語氣緩和了些,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官腔,“不過,你牽扯進一起嚴重的持槍襲擊和襲警事件,還導致了人員死亡……程序上,需要繳納保釋金,暫時限製離境,配合後續調查。”
    “多少?”
    安妮直接問道,她知道這是必經的敲詐環節。
    探長報出了一個天文數字。
    安妮沒有絲毫猶豫,打開那個看似普通的手包,從夾層裏取出一個防水密封袋。
    裏麵不是現金,而是十幾顆切割完美、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火彩的裸鑽。
    這是“烏爾皮婭”行動經費的一部分,以最易攜帶、最易變現的方式存在。
    “這些,夠了嗎?”
    安妮將鑽石倒在桌麵上,璀璨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探長眼中一閃而過的貪婪。
    他迅速抓起鑽石,掂量了一下,飛快地塞進口袋。
    “程序……需要時間處理。女士,你可以先離開了。保持通訊暢通。”
    探長站起身,語氣變得近乎“友好”。
    安妮走出警察總局時,天色已經昏暗。
    白沙瓦的夜晚帶著硝煙和塵土的味道。
    寶貴的幾個小時被白白浪費!
    若葉睦和那份至關重要的芯片,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迅速甩掉可能存在的尾巴,換回“法蒂瑪·汗”的裝扮,聯絡了巴希爾。
    這個獨眼的老特工在聽完安妮簡短的敘述後,僅剩的右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那個情報掮客!”
    他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這個名字,“那個吃裏扒外的蛆!他完了!”
    gti的情報網在夜色中高速運轉。
    幾小時後,一個模糊的信息傳來:
    情報掮客的奔馳車,在通往城西廢棄皮革廠方向的偏僻道路上出現過!
    安妮和巴希爾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獵豹,立刻驅車趕往皮革廠。
    巴希爾還帶上了兩個他信得過的本地線人,都是眼神凶狠、經驗豐富的漢子。
    夜色如墨,廢棄的皮革廠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巨獸骸骨。
    空氣裏彌漫著鐵鏽、腐爛皮革和汙水渠的惡臭。
    安妮和巴希爾分頭搜索,兩個線人在外圍警戒。
    安妮的夜視儀掃過巨大的熔爐殘骸、扭曲的管道、堆積如山的廢棄皮革邊角料……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廠房深處靠近汙水渠出口的一片空地上!
    那裏,躺著一個臃腫的人形!
    安妮的心猛地一沉!
    她快步上前。
    是那個情報掮客!
    他仰麵朝天倒在地上,衣服沾滿了汙泥和暗褐色的血汙。
    他的眼睛瞪得滾圓,瞳孔已經擴散,臉上凝固著極度的驚恐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致命傷在胸口——
    一個邊緣焦黑、極其精準的彈孔!
    典型的近距離手槍射擊,而且是加了消音器的!
    鮮血浸透了他身下的泥土。
    安妮蹲下身,強忍著刺鼻的血腥味和屍臭。
    她注意到他右手緊緊攥著,似乎抓著什麽東西。
    她用力掰開那冰冷僵硬的手指——
    裏麵是一小撮深紫色的天鵝絨碎片!
    正是包裹芯片的那塊!
    但芯片本身,已經不翼而飛!
    “媽的!來晚了!”
    巴希爾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憤怒和懊惱。
    他也看到了屍體和安妮手中的天鵝絨碎片。
    “是睦少佐的手筆!幹淨利落!”
    就在這時!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從廠房外傳來!
    緊接著是兩聲短促的慘叫!
    “哈吉!阿卜杜勒!”
    巴希爾臉色劇變!
    那是他兩個線人的名字!
    安妮和巴希爾瞬間撲向最近的掩體——
    一堆巨大的、鏽蝕的鐵桶後麵!
    幾乎在他們撲倒的瞬間!
    “噠噠噠噠——!”
    密集的自動武器子彈如同潑水般掃射過來,打在鐵桶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鐺鐺鐺”巨響!
    < 奇美拉電磁燃氣混動步槍!
    “哈夫克的人!‘櫻’機關的爪牙!”
    巴希爾怒吼著,拔出腰間的手槍,朝著子彈射來的方向盲射了幾槍還擊!
    子彈壓得他們根本抬不起頭,兩個線人已經沒了聲息!
    “不能硬拚!從汙水渠撤!”
    巴希爾經驗老道,指著不遠處那條散發著惡臭、通往廠區外的露天汙水渠。
    安妮點頭。
    兩人趁著對方更換彈匣的短暫間隙,猛地從鐵桶後翻滾而出,如同獵豹般衝向汙水渠的入口!
    汙黑粘稠、漂浮著垃圾和泡沫的髒水沒過了膝蓋,刺鼻的惡臭令人窒息!
    子彈追著他們的腳後跟射入汙水中,濺起肮髒的水花!
    他們沿著汙水渠亡命奔逃!
    身後是緊追不舍的腳步聲和零星的槍聲!
    追兵似乎也被這惡劣的環境阻滯了速度。
    衝出汙水渠,外麵是更加荒涼的城郊結合部,稀疏的灌木叢和低矮的土丘在月光下投下模糊的陰影。
    巴希爾喘息著,指向西北方向:
    “那邊!穿過那片戈壁!有個廢棄的邊防哨所!到了那裏……也許能甩掉他們!或者……想辦法過境!”
    過境?
    阿富汗?
    安妮的心猛地一緊!
    但眼下別無選擇!
    追兵的腳步聲和叫罵聲越來越近!
    “走!”
    巴希爾低吼一聲,率先衝進了月光下泛著慘白的戈壁灘!
    安妮緊隨其後!
    這是一場在月光和死亡陰影下的絕望追逐。
    冰冷的夜風如同刀子刮過臉頰。
    粗糲的砂石和低矮的駱駝草不斷絆著腳步。
    身後,三個穿著深色作戰服、動作迅捷的身影緊追不舍,如同索命的幽靈!
    < 奇美拉電磁燃氣混動步槍不時噴吐出火舌,子彈在安妮和巴希爾身邊呼嘯而過,打得碎石亂飛!
    巴希爾顯然對這片地形非常熟悉,帶著安妮在溝壑和土丘間迂回奔跑。
    但年齡和體力的劣勢開始顯現。
    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腳步開始踉蹌。
    “砰!”
    一聲槍響!
    “呃!”
    巴希爾悶哼一聲,身體猛地向前撲倒!
    他的左小腿爆開一團血花!
    “巴希爾!”
    安妮驚呼,想轉身去拉他。
    “別管我!快走!”
    巴希爾怒吼著,掙紮著翻過身,背靠著一塊風化的巨石,舉起手槍,朝著追兵的方向連續射擊!
    “砰砰砰!”
    他用火力壓製追兵,為安妮爭取時間!“去哨所!快!”
    安妮看著巴希爾因劇痛而扭曲的臉和不斷流血的小腿,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但狙擊手的冷酷瞬間壓倒了一切!
    她咬緊牙關,轉身繼續朝著西北方向那片更深的黑暗衝去!
    身後,傳來巴希爾憤怒的吼叫和更加密集的槍聲!
    接著是幾聲爆響!
    然後……
    一切歸於死寂!
    淚水混合著汗水模糊了安妮的視線,但她不敢回頭,隻能拚命奔跑!
    巴希爾……
    用生命為她爭取了最後的時間!
    戈壁灘的盡頭,是一道低矮的、布滿鐵絲網大多已破損)的土坡。
    土坡後麵,隱約可見幾棟低矮的、坍塌了大半的土坯房輪廓——
    廢棄的邊防哨所。
    更遠處,是月光下連綿起伏、如同黑色巨獸脊背般的興都庫什山脈的剪影。
    邊境線,就在眼前!
    安妮手腳並用地爬上土坡,滾落到哨所廢墟的斷牆後麵。
    她劇烈地喘息著,肺部火燒火燎。她掏出最後一個備用彈匣換上,“烏鴉”手槍冰冷的觸感讓她稍微鎮定。
    她警惕地搜索著四周。
    太安靜了。
    隻有風聲。
    突然!
    一股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殺意從側後方猛地襲來!
    安妮幾乎是本能地向前撲倒!
    “唰!”
    一道雪亮的寒光帶著淒厲的破空聲,擦著她的後頸掠過!
    幾縷被切斷的亞麻色發絲在月光下飄落!
    安妮翻滾起身,心髒狂跳!
    隻見若葉睦如同鬼魅般,從一堵半塌的土牆後緩緩走出。
    她早已換下了那身優雅的白色套裙,穿著一套緊身的、便於行動的深灰色城市作戰服,勾勒出嬌小而充滿爆發力的身形。
    臉上沒有任何遮擋,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冰冷得如同無機質的寶石。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手中握著的那柄修長、狹直、弧度完美的武士刀!
    刀身在清冷的月光下流淌著一泓秋水般的寒光,刀尖斜指地麵,散發著致命的鋒銳氣息。
    刀柄末端,係著一小束深紫色的絲穗——
    正是天鵝絨包裹的顏色!
    她竟然一直埋伏在這裏,等待著安妮自投羅網!
    “霍爾森準尉。”
    若葉睦的聲音清冷如冰,第一次用安妮的真名和軍銜稱呼她,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判意味,“或者……‘烏爾皮婭’?你的逃亡,結束了。”
    她的聲音,清晰而冰冷。
    安妮沒有說話,隻是死死盯著若葉睦和她手中的刀。
    她緩緩舉起了“烏鴉”手槍,槍口對準了若葉睦的心髒。
    若葉睦的嘴角,極其罕見地向上扯動了一下,形成一個冰冷的、毫無溫度的弧度,像是在嘲諷。
    “開槍?”
    她向前踏出一步,刀尖微微抬起,“試試看。”
    話音未落!
    “砰!砰!砰!”
    安妮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三發點射,直取若葉睦的頭、胸、腹!
    就在槍口火焰噴吐的瞬間,若葉睦動了!
    她的身體如同沒有重量的柳絮,又像是預知了子彈軌跡的鬼魅!
    一個不可思議的側身滑步!
    第一顆子彈擦著她的耳際飛過!
    同時,手中的武士刀化作一道肉眼難以捕捉的銀色匹練!
    “鐺!鐺!”
    兩聲清脆得如同銀鈴般的金屬撞擊聲在寂靜的夜空中炸響,火星四濺!
    安妮的瞳孔驟然收縮!
    難以置信!
    若葉睦竟然用刀身精準地格飛了射向她胸腹的兩顆子彈!
    這需要怎樣的神經反應速度和對刀身軌跡的掌控力?!
    彈匣已空!
    發出“哢嗒”一聲輕響!
    若葉睦眼中寒光爆射!
    機會難得!
    “去死吧!”
    一聲冰冷的低喝!
    她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欺近!
    武士刀帶著撕裂夜風的尖嘯,化作一道致命的銀色弧光,直劈安妮的脖頸!
    速度之快,力量之猛,仿佛要將安妮連人帶槍劈成兩半!
    安妮在子彈落空的瞬間就知道不妙!
    她放棄了換彈匣,身體如同彈簧般向後猛仰!
    同時,左手閃電般從靴筒裏抽出了那把跟隨她征戰的陶瓷匕首!
    “鏘——!!!”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爆響!
    火花如同煙花般在兩人之間炸開!
    安妮的陶瓷匕首險之又險地架住了那雷霆萬鈞的一刀!
    巨大的力量沿著刀身傳遞過來,震得她手臂發麻,虎口瞬間崩裂!
    她借著這股力量,身體如同陀螺般向後急旋,試圖拉開距離!
    但若葉睦如影隨形!
    她的刀法如同狂風暴雨,連綿不絕!
    劈、砍、刺、撩!
    每一刀都帶著冰冷的殺意和精妙的角度,快得隻能看到一片銀光閃爍!
    刀鋒撕裂空氣的聲音如同死神的獰笑!
    安妮將特種部隊的格鬥技巧和戰場磨練出的本能發揮到了極致!
    她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憑借著陶瓷匕首的輕便和身體的柔韌,在方寸之地騰挪閃避!
    格擋!卸力!反擊!
    匕首與長刀不斷碰撞,爆出一連串急促而刺耳的金鐵交鳴!
    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她手臂酸麻,氣血翻騰!
    她的風衣被淩厲的刀鋒劃開了數道口子,手臂、肩頭也添了幾道火辣辣的傷口!
    鮮血染紅了衣襟!
    汗水浸透了安妮的內衫,混合著傷口滲出的血水,黏膩而冰冷。
    她的呼吸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肺部的灼痛。
    若葉睦的攻擊如同永不停歇的浪潮,冰冷、精準、致命。
    那把武士刀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化作了月光下一條擇人而噬的銀蛇。
    安妮的格擋越來越吃力,腳步開始踉蹌。
    她引以為傲的狙擊手冷靜和戰場本能,在這純粹冷兵器的死亡之舞中,被對方那非人的刀術和千錘百煉的殺戮經驗一點點蠶食、壓製。
    “鏘!”
    又一次勢大力沉的斜劈!
    安妮用匕首勉強架住,巨大的力量讓她單膝跪地,膝蓋重重砸在冰冷的砂石地上!
    劇痛傳來!
    若葉睦眼中寒芒一閃!
    她手腕一抖,刀身如同毒蛇吐信般猛地一絞!
    “鐺啷!”
    安妮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螺旋力量從匕首上傳來!
    虎口劇痛,再也握持不住!
    那柄陶瓷匕首脫手飛出,旋轉著掉落在幾米外的碎石堆裏!
    武器脫手!空門大開!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安妮甚至能看到若葉睦淺琥珀色眼眸深處,那如同冰封湖麵般毫無波瀾的殺意!
    武士刀高高舉起,冰冷的刀鋒在月光下反射著安妮蒼白而絕望的臉,刀尖對準了她的心髒!
    下一秒,就要將她徹底貫穿!
    結束了……
    爸爸……
    對不起……
    安妮的心中一片冰冷。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
    “嗚——嗚——嗚——!”
    一陣急促而怪異的、如同號角般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死亡戈壁的寂靜!
    緊接著,幾道刺目的、如同光劍般的雪亮車燈猛地從側麵的山坡上橫掃下來,瞬間將這片殺戮之地照得亮如白晝!
    “不許動!”
    “放下武器!”
    粗嘎的的吼叫聲伴隨著拉動槍栓的“哢嚓”聲密集響起!
    引擎轟鳴聲中,幾輛破舊的、焊接著重機槍的豐田皮卡車如同鋼鐵怪獸般衝下山坡,揚起漫天塵土!
    車上站滿了穿著作戰服、裹著頭巾、手持各式各樣武器的武裝分子!
    他們黑洞洞的槍口,齊刷刷地對準了場中對峙的兩人!
    塔利班政府軍!阿富汗邊境巡邏隊!
    若葉睦高舉武士刀的動作瞬間僵住!
    她那萬年冰封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極其細微的波動,淺琥珀色的瞳孔猛地收縮!
    顯然,她完全沒有預料到塔利班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
    機會!
    安妮在強光刺眼的瞬間,爆發出最後的力量!
    她猛地向側麵翻滾,脫離了武士刀的鎖定範圍,同時用盡力氣嘶喊:
    “這個女人是間諜!她要殺我!”
    塔利班士兵的注意力立刻被安妮的喊叫吸引。
    領頭的頭目厲聲吼道:“放下武器!立刻!否則格殺勿論!”
    他手中的槍口直接對準了持刀的若葉睦!
    若葉睦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儀器,在安妮、塔利班士兵、幾輛武裝皮卡和周圍的地形之間飛速掃過。
    她看到了士兵們臉上毫不掩飾的敵意和隨時準備開火的緊張,看到了皮卡車頂那挺對準她的德什卡重機槍猙獰的槍口……
    繼續戰鬥,必死無疑。
    她的眼神瞬間恢複了冰冷。
    沒有絲毫猶豫,她手腕一翻,那柄寒光閃閃的武士刀如同變魔術般瞬間消失在寬大的作戰服袖子裏。
    她緩緩舉起雙手,動作平穩,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甚至沒有再看安妮一眼。
    她轉身,麵對著塔利班士兵,清晰說道:
    “誤會。我隻是在追捕一個偷渡者。”
    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仿佛剛才那場生死搏殺從未發生。
    塔利班頭目狐疑地看了看舉著手的若葉睦,又看了看渾身是血、狼狽不堪的安妮。
    他顯然不相信若葉睦的話,但也不想立刻開火。
    “都帶走!”
    他大手一揮,命令道,“押回坎大哈!交給毛拉們審問!”
    幾個如狼似虎的塔利班士兵跳下車,端著槍,粗暴地將安妮和若葉睦圍住。
    他們收繳了安妮身上所有物品包括那個空槍套),用粗糙的繩子捆住了她的雙手。
    對若葉睦的搜身則更加仔細,但除了幾件零碎的個人物品,他們一無所獲——
    那柄致命的武士刀和芯片,如同從未出現過。
    在被推搡著押上其中一輛皮卡車的後鬥時,安妮最後看了一眼若葉睦。
    她已經被押上了另一輛車。
    兩人隔著飛揚的塵土和士兵的身影,目光在空中短暫地交匯。
    若葉睦的眼神依舊冰冷、空洞,如同兩顆沒有生命的玻璃珠。
    但在那深不見底的淺琥珀色之下,安妮似乎捕捉到了一絲極其隱晦、如同毒蛇蟄伏般的……
    不甘?
    還有一絲冰冷的、如同烙印般的……
    記住你了。
    皮卡車發出粗魯的轟鳴,掉轉車頭,卷起漫天塵土,朝著阿富汗境內、坎大哈的方向駛去。
    月光下,隻留下廢棄哨所的斷壁殘垣,戈壁灘上淩亂的腳印和點點暗紅的血跡,以及遠處,巴希爾和哈夫克特工們永遠沉寂的屍體。
    這場跨越國境、耗盡子彈的死亡追逐,最終被一支意外介入的力量,按下了暫停鍵。
    而風暴的餘波,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