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如同冰冷的剃刀，在黑塞哥維那的群山之間呼嘯，卷起地麵上的積雪，將它們重新塑造成一道道猙獰的波痕。
    深藍和夜鶯，以及他們帶領的i特戰幹員小隊，依舊死死圍困著那個吞噬了“白鷹”歐陽夢淇的溶洞入口。
    洞內傳來的最後一聲槍響之後，是漫長而令人窒息的死寂，隻有風掠過洞口時發出的、如同鬼魂低語般的嗚咽聲。
    “不對勁……太安靜了……你們不覺得……打過那一槍之後……就沒再開過槍嗎……”
    夜鶯緊握著步槍，眉頭緊鎖，戰術手電的光柱不斷掃視著黑黢黢的洞口，仿佛想穿透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深藍揉了揉依舊發悶的胸口，被44馬格南子彈擊中的外骨骼胸甲已經更換，但那股衝擊力留下的鈍痛感還在。
    “媽的……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麽鬼？難道真的失血過多暈過去了？還是死掉了？”
    “保持警戒！等待增援！”
    他通過通訊器下達命令，盡管內心焦躁，但作為現場指揮官，他必須保持冷靜。
    之前的輕敵冒進已經付出了代價，他不能再拿隊員的生命冒險。
    增援並沒有讓他們等待太久。伴隨著雪地摩托的引擎轟鳴，何成——“判官”——親自帶著另外兩個班的精銳內務處特戰幹員趕到了。
    他們帶來了更多的照明設備、爆破工具和生命探測儀。
    “什麽情況？”
    判官跳下摩托，大步走來，冰冷的目光掃過洞口和周圍嚴陣以待的特戰幹員們，最後落在深藍和夜鶯身上。
    深藍快速匯報了情況
    血跡終止於洞口、勸降被嘲諷、 強攻被擊退、詭異的對話以及最後突然的寂靜和那一聲孤零零的槍響。
    判官聽完，臉色沒有絲毫變化，隻是點了點頭。
    “做得好，沒有繼續冒進。現在，用最穩妥的方式進去。爆破組，先用微型震爆彈和煙霧彈清場！火力組，封鎖洞口！其他人，準備強光突入！”
    標準的清理洞穴戰術。
    訓練有素的特戰幹員們立刻行動起來。
    “震爆彈準備——投擲！”
    “煙霧彈——投擲！”
    幾聲沉悶的爆炸聲和嘶嘶的放氣聲從洞內傳出，即使在外麵也能感覺到地麵的輕微震動和看到從洞口溢出的少量白色煙霧。
    “火力壓製！”
    數支r14戰術步槍同時向洞內傾瀉子彈，形成密集的彈幕，覆蓋所有可能藏匿敵人的角落。
    “突擊組！上！”
    深藍和夜鶯作為第一梯隊，與其他幾名穿著重型防彈裝備的特戰幹員一起，打開外骨骼頭盔上的強光戰術燈，如同利劍般衝入了被煙霧和噪音充斥的洞穴！
    強光瞬間刺破黑暗，槍口警惕地指向每一個方向。
    洞穴內部比想象中要寬敞一些，但地形崎嶇，布滿了鍾乳石和塌落的石塊。
    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煙霧劑以及一種淡淡的……
    血腥味和腐臭味混合的怪異氣味。
    “安全！”
    “左側安全！”
    “右側安全！”
    隊員們交替掩護，迅速清理著入口處的區域。
    他們居然沒有遭遇任何抵抗。
    “發現熱源！”
    一名特戰幹員指著生命探測儀屏幕喊道。
    信號來自洞穴深處一個拐角後麵。
    所有槍口瞬間指向那個方向。
    小隊呈戰術隊形，小心翼翼地向目標靠近。
    繞過一塊巨大的、如同屏風般的石灰岩，眼前的景象讓所有衝進來的i特戰幹員都愣住了——
    沒有預想中負隅頑抗的“白鷹”。
    隻見在地麵一堆相對幹燥的稻草和破布上，躺著一具早已僵硬、甚至開始微微腐爛的動物屍體——
    那是一頭體型不小的野狼。
    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頭狼屍的腹腔被粗糙地剖開，裏麵竟然塞滿了諸如暖寶寶、化學加熱包之類的發熱工具。
    正是這些東西，在熱成像儀上模擬出了人體的熱源信號！
    而在狼屍旁邊，一個簡單的杠杆機關被設置在岩縫中。
    一根繩子連接著機關和一把被固定在地上的、老舊的左輪手槍扳機。
    繩子的另一端，係著一塊正在緩慢融化的冰坨。
    當冰坨完全融化，重量減輕到一定程度時，杠杆失衡，就會拉動繩子扣動扳機——
    這就是那聲延遲的、孤零零的槍聲的來源！
    一個簡單、粗糙、卻極其有效的詭計！
    他們所有人，都被一個身受重傷、倉皇逃竄的女人，用最原始的方式，結結實實地戲耍了一遍！
    “操！”
    深藍忍不住狠狠一腳踢在旁邊的岩石上，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無形的手抽了一耳光。
    甚至連一向冷靜的夜鶯，看著那具被利用的狼屍和簡陋的機關，碧藍的眼眸中也閃過一絲難以抑製的氣惱和挫敗感。
    “保持冷靜！搜查整個洞穴！注意詭雷！”
    判官冰冷的聲音從洞口傳來，他並沒有進來，而是在外麵指揮全局，同時也要防止有人堵住洞口之後，反過來把他們給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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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話提醒了眾人。
    憤怒之餘，強烈的職業警惕性被重新喚醒。
    接下來的搜索變得極其緩慢和小心。工兵手持探雷器，一寸寸地掃描著地麵和牆壁。
    果然，在通往洞穴更深處的路徑上，他們接連發現了至少四處精心偽裝的反步兵絆雷和壓發雷。
    引線布置得極其刁鑽，幾乎與陰影和石縫融為一體。
    如果不是極度小心，後果不堪設想！
    除了致命的陷阱，他們還在洞穴深處一個幹燥的角落裏，發現了幾個用防水布蓋著的箱子。
    打開一看，裏麵是碼放整齊的步槍彈藥、手槍子彈、醫療包、甚至還有幾套嶄新的哈夫克製式雪地偽裝服和單兵口糧。
    這裏顯然是被那群該死的劫匪們經營過的一個秘密補給點。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狼屍不遠處的一塊平坦岩石上。
    那裏有明顯的近期活動痕跡
    地上散落著帶血的紗布、空了的生理鹽水瓶、使用過的注射器。
    旁邊還有一個鋼製飯盒，裏麵盛著少量酒精，酒精裏竟然泡著兩三顆沾著血絲的、扭曲變形的彈頭！
    旁邊還有簡易的手術鉗和縫合針線！
    “她在這裏給自己做了手術……取出了子彈……”
    蜂醫後來趕到檢查後，得出了令人震驚的結論，“在沒有任何麻醉和無菌條件下…自己給自己做取彈手術……這女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的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
    醫學意義上的驚歎？
    但“白鷹”本人，卻如同蒸發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找！她肯定有別的出口！”
    判官的命令不容置疑。
    隊員們擴大搜索範圍，最終在洞穴最深處，一個被坍塌石塊半掩蔽的地方，發現了一條狹窄、向下傾斜的縫隙。
    冷風正從裏麵絲絲縷縷地灌出來，縫隙邊緣的石塊上有明顯的、新鮮的刮擦痕跡和點滴狀的血跡！
    深藍和其他幾人一起配合，小心地清理開碎石，露出了一個僅容一人匍匐通過的、漆黑的地下通道入口。
    一股陰冷潮濕、帶著泥土腥氣的水汽撲麵而來！
    “是地下暗河……”
    夜鶯判斷道，“這些石灰岩洞穴很多都連通著地下水係……她是從這裏溜走的！”
    麵對這條不知通向何方、深處可能充滿未知危險的黑暗水道，強行追擊已經不再現實。
    “標記出口坐標！通知無人機擴大搜索範圍！以洞穴為中心，半徑五公裏，拉網式搜索！她受了重傷，跑不遠！”
    判官果斷改變策略。
    深藍和夜鶯看著深不見底的黑暗水洞，雖然極度不甘，但也隻能接受目標再次逃脫的現實。
    他們開始部署人員進行外圍搜索，希望能抓住“白鷹”逃離時留下的蛛絲馬跡。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走出洞穴，正準備向何成匯報詳細情況時——
    異變再生！
    “上麵！”
    一名負責外圍警戒的特戰幹員突然聲嘶力竭地大喊，同時舉槍指向側上方！
    深藍和夜鶯幾乎是本能地抬頭望去——
    隻見在他們頭頂上方大約十幾米處，另一處更高的、被積雪和灌木覆蓋的岩壁平台上，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矗立在那裏。
    他全身覆蓋著白色的雪地偽裝服，臉上戴著遮住麵容的風鏡，但那種冰冷的、居高臨下的壓迫感，瞬間讓所有人都認出了他——“猛虎”！
    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在那裏看了多久？！
    根本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猛虎”的雙手如同變魔術般，出現了好幾顆軍綠色的、如同死亡果實般的手雷！
    他沒有絲毫猶豫，以一種極其熟練而迅捷的動作，將手中的手雷如同天女散花般，向著下方聚集在洞穴口的i特戰幹員們，劈頭蓋臉地扔了下來！
    一顆、兩顆、三顆……
    足足有十幾顆！
    “手雷！！！”
    淒厲的警告聲被爆炸的轟鳴瞬間淹沒！
    轟！轟！轟！轟！轟！
    連綿不絕的劇烈爆炸在洞穴口炸響！
    破片和衝擊波如同死亡的風暴般肆虐！
    積雪被炸飛，岩石被崩碎，硝煙和火光瞬間吞噬了一切！
    深藍和夜鶯在聽到警告的瞬間，就憑借著極限的反應速度和外骨骼的助力，猛地向側後方飛撲出去，死死地趴在一個淺坑裏，雙手死死抱住頭部！
    爆炸的氣浪如同重錘般砸在他們的後背，震得他們五髒六腑都仿佛移位了！
    無數破片和碎石劈裏啪啦地打在他們身上和周圍的掩體上！
    當他們耳鳴稍減，掙紮著抬起頭時，看到的是一片狼藉和慘烈！
    至少有四名離爆炸中心最近、來不及躲避的特戰幹員，已經被炸得血肉模糊，倒在血泊中，眼看是活不成了！
    還有幾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正在痛苦地呻吟！
    “猛虎！”
    深藍目眥欲裂，嘶吼著抓起槍，和夜鶯以及其他還能動的隊員，瘋狂地向著“猛虎”出現的平台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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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猛虎”在扔完手雷的下一秒，就已經如同狸貓般，消失在了平台後方的岩石和灌木叢中，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當深藍和夜鶯紅著眼睛，不顧一切地迂回衝上那個平台時，那裏早已空無一人，隻剩下雜亂的腳印和幾枚冒著青煙的手雷拉環，無聲地嘲笑著他們的無能。
    又一次！
    在他們的重重包圍之下，“猛虎”和“白鷹”，如同真正的幽靈，來去自如，給予了他們沉重的打擊後，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連續的失敗和慘重的傷亡，讓一向以冷靜殘酷著稱的“判官”何成，也終於難以抑製地暴躁起來。
    他臉色鐵青，看著地上被蓋上的白布，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但他最終還是強行壓下了怒火。
    現在不是發泄情緒的時候，尤其是像他這樣的人，不應該在危急關頭亂了陣腳。
    他將所有軍官和骨幹，包括手臂吊著繃帶、聞訊趕來的露娜，召集到了相對安全的機場邊緣指揮部。
    遠處，哈夫克南線部隊的炮火聲越來越清晰，仿佛死神的腳步正在逼近。
    “我知道大家心裏都憋著火！我們都想親手宰了那對狗男女！”
    判官的聲音因為壓抑著憤怒而顯得有些沙啞，但是，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任務！”
    他指了指身後已經基本修複完畢、畫上了嶄新標誌線的機場跑道。
    “好消息是，機場已經可以使用了！第一批直101novel.com運輸直升機編隊，很快就會抵達！他們會帶來我們急需的藥品、彈藥、燃料，還有專業的工兵和醫療隊！後續，運8、運9戰術運輸機也會陸續降落！隻要我們掌握了製空權，依托無人機和空中支援，我們就能徹底扭轉莫斯塔爾的局麵！南邊的哈夫克烏龜殼，也別想再前進一步！新的增援部隊也會通過空中通道部署到位！”
    他的話帶來了一陣振奮，空中支援意味著希望。
    但緊接著，他話鋒一轉，臉色再次陰沉下來
    “但是，壞消息是，‘猛虎’和‘白鷹’這群雜碎，顯然不打算讓我們好過。就在今天，原本要趕來支援我們的第66獨立摩托化旅的一支前鋒偵察隊，在17公路上遭遇了毀滅性伏擊。對方出動了不少於二十人，動用了重武器，甚至得到了哈夫克無人機的空中配合……偵察隊……幾乎全軍覆沒。”
    氣氛再次變得凝重。
    “這說明，‘猛虎’已經開始狗急跳牆了！”
    露娜忍著右臂的疼痛，走上前，她的聲音清晰而冷靜，“他這次幾乎是傾巢出動，沒有保留實力。這說明我們的持續清剿和封鎖，確實打到了他們的痛處，他們的補給，特別是藥品和油料，肯定已經到了極限！他急了！”
    她頓了頓，繼續道
    “關於難民撤離，我早就製定了一個初步計劃。”
    她示意夜鶯通過投影，把一張電子版的莫斯塔爾地圖進行全息呈現。
    “主要方案是利用17公路，組織車隊分批向薩拉熱窩方向轉移。但這條路，現在不僅受到哈夫克遠程火力的威脅，更是‘猛虎’團夥重點襲擊的目標，風險極大。”
    “備用方案是向西北方向，進入山區，繞過主要交戰區。但這條路……”
    露娜搖了搖頭，“天氣惡劣，地形複雜，缺乏補給點，對於大量拖家帶口的難民來說，幾乎是條絕路。”
    “因此，” 露娜總結道，目光掃過所有人，“無論從哪個方麵看，徹底清除‘猛虎’和‘白鷹’這顆毒瘤，打通並確保至少一條生命線的絕對安全，都是我們當前壓倒一切的重中之重！他們今天展現出的瘋狂，恰恰證明了他們已是強弩之末！我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在他們造成更大破壞之前，把他們徹底碾碎！”
    她的分析冷靜而透徹，將當前的困境和優先任務清晰地擺在所有人麵前。
    雖然形勢依舊嚴峻，但目標已經明確
    誅殺“猛虎”與“白鷹”，不惜一切代價。
    風雪依舊，但決戰的氣息，已然彌漫在莫斯塔爾冰冷的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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