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飽餐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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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前的gti莫斯塔爾營地籠罩在一片冰冷的寂靜中,但營房休息室裏卻燈火通明,彌漫著一種與外界肅殺氛圍格格不入的、幾乎令人感到奢侈的溫暖與香氣。
    恒溫裝置發出極其低微的嗡鳴,將空氣維持在恰到好處的溫度和濕度,隔絕了五月清晨依舊料峭的寒意。
    巨大的落地窗外,東方的天際正開始上演一場宏大的色彩變幻:
    深紫色的夜幕被一道銳利的金紅色光芒撕裂,雲層被染上橘紅、玫紫與淡金的漸變色,緩慢而莊嚴地預示著太陽的升起。
    這壯麗的日出,像是對這片飽受創傷的土地一種近乎諷刺的美麗饋贈。
    休息室中央的長桌上,擺滿了堪稱盛宴的早餐。
    這顯然是後勤部門得到了特殊指令,傾盡全力準備的——
    與其說是早餐,不如說是一場戰前最後的、沉默的儀式。
    “哇哦……”
    夜鶯第一個走進來,忍不住小聲驚歎,眼睛睜得大大的,“這……這是把我們未來一個月的配給都吃了嗎?”
    精致的陶瓷餐盤和編織籃筐裏琳琅滿目。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塊的波姆波尼察,一種蓬鬆碩大的巴爾幹傳統麵包,金黃酥脆的外皮上撒著粗鹽和香料,用手掰開,內部柔軟雪白,蒸騰著誘人的麥香熱氣,等待著搭配各式蘸醬。
    旁邊是摞得高高的巴爾幹風味薄餅burek),螺旋狀的酥皮層層疊疊,烤得焦黃,隱約透出內裏濃鬱的肉餡或奶酪餡,奧斯曼帝國留下的風味遺產散發著高熱量的罪惡誘惑。
    一大盤熏肉拚盤占據了桌子的一角,裏麵是暗紅色的巴爾幹風幹肉suen),肉質緊實,泛著辛辣的油光;
    以及焦脆的煙熏培根,脂肪部分被烤得透明微卷。
    這是純粹的高蛋白能量來源。
    旁邊的大銀盤裏是厚厚的煎蛋卷配羊奶酪,雞蛋煎得嫩黃,裏麵混合著大塊口感濃鬱、帶著特殊羊乳風味的當地奶酪,熱氣騰騰。
    各種佐餐小食琳琅滿目:
    整塊的利瓦尼奶酪,宛如一座淡黃色的小山丘,靜靜地躺在餐桌上。
    獨特的風味,仿佛是從波斯尼亞的草原上飄來的,強烈而迷人。
    奶酪的質地堅硬,每一刀下去都能感受到它的緊實與細膩,切口處呈現出淡淡的黃色,散發著濃鬱的奶香。
    大碗濃稠的自製酸奶,像是被精心嗬護的寶藏,表麵光滑如鏡,沒有一絲漣漪。
    酸奶的質地濃稠得恰到好處,用勺子輕輕一舀,就能感受到它的醇厚與細膩,味道酸甜適中,帶著淡淡的奶香,讓人回味無窮。
    晶瑩剔透的蜂蜜和各式果醬,猶如夜空中的繁星,閃耀著誘人的光澤。
    蜂蜜的顏色金黃透亮,宛如琥珀一般,散發著淡淡的花香。
    而各式果醬則色彩斑斕,有草莓醬的鮮豔紅色、藍莓醬的深邃紫色、還有蘋果醬的清新黃色。
    新鮮的水洗當地水果拚盤,仿佛是一幅色彩斑斕的畫卷,各種水果在盤中爭奇鬥豔。
    大把的烤堅果,像是被陽光親吻過的小精靈,散發著淡淡的焦香。
    腰果的色澤金黃,口感酥脆;
    杏仁的味道醇厚,帶著淡淡的苦味;
    核桃的外殼堅硬,內部的果仁卻如奶油般細膩。
    飲料台上,濃鬱的咖啡、醇厚的紅茶、以及冰鎮著的、如紅寶石般璀璨的鮮榨石榴汁一應俱全。
    用水壺煮好的土耳其咖啡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讓人精神一振;
    紅茶的色澤紅潤,口感醇厚,帶著淡淡的茶香;
    而鮮榨石榴汁則是這場盛宴中的亮點,它的顏色如紅寶石般鮮豔,口感酸甜可口,讓人仿佛置身於果園之中。
    甚至還有幾盤帕爾瑪火腿卷著新鮮馬蘇裏拉奶酪的精致冷盤,這顯然是為了迎合國際化的口味而特意添加的。
    帕爾瑪火腿的肉質鮮嫩,紋理清晰,搭配上新鮮的馬蘇裏拉奶酪,口感豐富而層次分明。
    蜂醫慢悠悠地晃進來,鼻翼抽動了兩下,臉上露出一種玩味的表情。
    “嘖嘖嘖,”他搖了搖頭,拉開椅子坐下,“這場景可真熟悉。豐盛得不像話的食物,安靜得過分的清晨,還有窗外這美得有點不真實的日出……讓我想想,這在我們德國佬的老話裏叫什麽來著?”
    他拿起一塊burek,咬了一口,酥皮簌簌落下,“哦對,‘斷頭飯’zeit)。通常在執行死刑前給犯人享用。祝我們胃口都好,各位。”
    深藍正埋頭將大片的熏肉和奶酪塞進掰開的波姆波尼察裏,聞言含糊不清地嘟囔:
    “蜂醫前輩,你就不能說點吉利的?這麵包不錯,肉也好……就是……”
    他咽下嘴裏的食物,藍色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懷念,“要是有一碗熱乎乎的俄式奶酪濃湯syrniki)就好了,我媽媽做的,比莫斯科那些高級餐廳裏的好吃,裏麵放很多酸奶油……”
    “要求還真多,小毛子。”
    烏魯魯粗聲粗氣地說,他直接用手抓起一把辣味香腸,又倒了滿滿一杯冰石榴汁,“有的吃就快吃!誰知道下一頓熱乎的在哪!”
    他風卷殘雲般地掃蕩著食物,顯然是想用最快的速度補充能量。
    露娜坐在稍遠一點的窗邊,沒有立刻加入饕餮的行列。
    她麵前隻放著一杯冒著寒氣的冰美式。
    她正小心地檢查著她的武器——
    戰術複合機械弓。
    弓身由碳纖維和特種合金構成,線條冷峻,搭配著精密的滑輪組和瞄準模塊,弓弦則是一種幾乎看不見的高強度材料。
    她纖細但有力的手指仔細擦拭著每一個部件,檢查著張力,動作專注而溫柔。
    “夜鶯,這是我第二次謝謝你的禮物,”她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正在小口喝酸奶的女孩耳中,“這把弓的平衡做得非常完美,握持感也調整到了極致。你真的花了很大心思。謝謝,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禮物。”
    夜鶯的臉瞬間紅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角:
    “露娜姐你喜歡就好……我……我隻是根據你的使用習慣和數據,做了一點微調……能幫上忙就好……”
    “何止是微調,”露娜難得地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幾乎是為我量身重鑄了。這份情誼,我記下了。”
    烏魯魯很快解決掉自己盤裏的食物,抹了抹嘴,眼睛瞄向了牆角那台嶄新的軍用自動販賣機。
    “媽的,吃了這麽多鹹肉,渴死了。”
    他嘟囔著站起身,朝販賣機走去,“得來點真正的飲料潤潤喉……”
    他熟練地掃碼,在屏幕上按下了啤酒的選項。
    但就在罐子哐當一聲掉出來的瞬間,一隻小手更快地伸進去,一把將冰涼的啤酒罐撈了出來。
    “烏魯魯前輩!”
    夜鶯叉著腰,像個嚴厲的小管家,“出發前不準喝酒!你的酒量你自己清楚……”
    “喂!小丫頭!那是老子的啤酒!”
    烏魯魯瞪著牛眼,試圖嚇唬她。
    夜鶯毫不退縮,另一隻手飛快地又在販賣機上按了幾下,一瓶藍色的電解質運動飲料掉了下來。
    她把飲料塞進烏魯魯手裏,然後把啤酒罐藏到自己身後:
    “喝這個!補充水分和電解質!這是為你好,前輩!”
    烏魯魯看著手裏那瓶“沒味道的糖水”,又瞪了夜鶯一眼,但最終隻是悻悻地哼了一聲,擰開瓶蓋,咕咚咕咚灌了起來,嘴裏含糊地抱怨:
    “……管得真寬……”
    蜂醫看著這一幕,差點被嘴裏的煎蛋卷噎住,笑著對深藍說:
    “看,一物降一物。”
    深藍也笑了笑,但笑容很快收斂。
    他吃得很快,但很仔細,確保能量補充充足。
    他的目光不時掃過窗外,或者落在牆邊那幾個已經整理好的、鼓鼓囊囊的巨大裝備包上,眼神裏沒有了之前的懷念,隻剩下冰冷的專注。
    當所有人都吃完,桌上杯盤狼藉時,氣氛再次沉靜下來。
    溫暖的燈光,食物的餘香,窗外越來越亮的天空,都與即將到來的行動形成了尖銳的對比。
    露娜將最後一口冰美式喝完,站起身。
    她拿起她的機械弓,走到房間中央。
    其他人也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各位,”她的聲音清晰而平穩,沒有任何慷慨激昂,卻帶著一種金屬般的質感和力量,“盛宴結束了。”
    她環視著每一張臉:
    經驗老道卻玩世不恭的蜂醫,年輕銳利的深藍,暴躁卻可靠的烏魯魯,還有聰慧細致的夜鶯。
    “我們享受了溫暖、美食和短暫的安寧。但這隻是讓我們更清楚地記住,我們為什麽要去冒接下來的風險。”
    她的目光變得銳利,“不是為了更多的麵包或奶酪,不是為了看更美的日出。”
    她停頓了一下,讓沉默滲透進每個人的心裏。
    “是為了讓那些奪走我們這一切的哈夫克混蛋,再也嚐不到一口熱飯,再也看不到一次日出。”
    她的聲音壓低,卻像冰錐一樣刺人,“是為了把在黑山遭受的恥辱,連本帶利地還回去。用他們最意想不到的方式。”
    “記住我們特戰幹員的職責,記住訓練的內容,信任身邊的隊友。我們gti是一個整體,鏈條上的任何一個環節斷裂,所有人都會萬劫不複。”
    她的目光最後重重地落在每個人身上,“但我們不會失敗。因為除了成功,我們別無選擇。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沒有更多的豪言壯語。
    簡單的訓話之後,空氣中最後一絲鬆懈也被徹底抽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高度凝聚的、幾乎可以觸摸到的戰前張力。
    接下來的半小時,是在沉默而高效的忙碌中度過的。
    裝備數量多得驚人。
    他們需要攜帶自身全套的gti製式裝備:
    <戰術步槍、rc15偵察步槍、速射機槍以及至關重要的5 reink “神盾”腦控外骨骼係統及其備用能源。
    除此之外,還有用於偽裝的哈夫克裝備:
    <奇美拉混動步槍、gs221輕機槍以及那套細節略有差異的hvk003外骨骼。
    再加上戰術潛水套件、水下推進器、爆破索、磁性水雷、聲納幹擾器、通訊中繼設備、急救包、應急口糧……
    每一樣都經過夜鶯和蜂醫的反複檢查確認。
    他們將裝備分門別類,合理分配負重,用防水布包裹嚴實,然後塞進巨大的戰術背包和裝備箱裏。
    即使是擁有外骨骼的輔助,每個人依舊感受到了驚人的重量壓在身上。
    最終,他們步履沉重地走出營房。
    外麵的天色已經大亮,那絢麗的朝霞已然褪去,隻剩下明澈但冰冷的藍色天空。
    一輛滿是泥濘和彈痕的gti裝甲突擊車已經發動,引擎低沉地轟鳴著,排氣口噴出淡淡的柴油味白煙。
    深藍第一個爬上駕駛位,熟練地檢查著儀表盤。
    其他人則合力將沉重的裝備搬進車廂。蜂醫拍了拍冰冷的裝甲,嘟囔道:
    “老夥計,這次可指望你了。”
    所有人擠進車內,艙門重重關上,內部充滿了金屬、機油和汗水的味道。
    空間狹小,裝備幾乎擠占了所有空隙。
    “都坐穩扶好了!”
    深藍的聲音透過車內通訊器傳來,帶著一絲引擎轟鳴的震顫,“路可不好走!”
    突擊車猛地發出一聲咆哮,履帶卷起地上的塵土,如同掙脫枷鎖的野獸般衝了出去,駛離了這片短暫提供庇護的營地。
    <17號聯邦公路南向路段上。
    這條曾經的交通動脈如今已是支離破碎,路麵布滿了彈坑、裂痕和被摧毀車輛的殘骸。
    深藍必須全神貫注,操縱著突擊車在廢墟之間蛇形穿梭,時而猛打方向避開巨大的坑洞,時而加速衝過一片危險的無人地帶。
    車窗外,戰爭的傷痕以最原始的方式展現著。
    燒黑的建築骨架、被炸斷的橋梁、荒蕪的田野上豎著警告地雷的標牌,飛速地向後掠去。
    空氣中似乎依舊彌漫著若有若無的硝煙味。
    裝甲車轟鳴著,以一種近乎野蠻的速度,向著南方——
    那片蔚藍色海岸線的方向,向著哈夫克“瓦蘭吉衛隊”旅困守的、被稱為海岸“孤島”的杜布羅夫尼克,義無反顧地飛馳而去。
    車內的每個人,都在劇烈的顛簸中沉默著,檢查武器,調整呼吸,將所有的注意力,投向即將到來的風暴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