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偉國直接攤牌了。
    不是魯莽，而是再不表明自己立場的話，恐怕明皓天就會徹底被推向鄭仁明他們那邊，到時候他就輸定了。
    明皓天毫無疑問是一個強大的戰力，實力恐怕不比鄭澤軒弱。
    倘若鄭仁明得到這樣的助力，那自己的謀逆事業將會變得更加艱難。
    鄭仁明自己其實也察覺到，高樓內表麵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湧動，高樓內的政治生態已經發生了變化，高樓的政權並沒有想象中的穩固。
    明皓天這個訓練營來的學員，或許能成為肅正作風的一把利刃。
    莊偉國先下手為強，主動讓明皓天進入自己排，想要在鄭仁明拉攏明皓天前，先給他製造把柄，將他變成自己人。
    鄭仁明政治鬥爭意識淡薄，作為根正苗紅的軍官，他壓根沒經曆過多少政治鬥爭，他所生長的環境保護了他。
    他隻是懷疑底下的排長有問題，但一直沒有直接證據。另外也不會想到莊偉國有如此卑鄙的手段，能在短短時間內，徹底將人拉攏過去。
    但莊偉國也萬萬沒想到，明皓天並不簡單，自己百試百靈的辦法，在明皓天這裏卻是失敗了。
    好在......一切還有轉機。
    轉機在明皓天這個人身上。
    他的價值觀，他所追求的個人利益，與高樓、鄭仁明間的衝突。
    莊偉國必須邁出這兵行險著的一步棋，拿自己暴露的風險，換取明皓天的信任！
    在等待明皓天回複的短暫沉默中，莊偉國心都提到嗓子眼上。
    明皓天的態度，將直接決定他的個人命運。
    “有趣。”
    明皓天輕笑了一聲，“我得再看看你的手段，你到底有什麽能耐，以及哪來的底氣。”
    莊偉國當即鬆了口氣，原本緊繃的肩膀也微微放鬆了下來。
    盡管明皓天沒有直接決定，但他的猶豫和斟酌，正說明他並不是鄭仁明那般死腦筋的人。若是明皓天是鄭仁明那樣固執的堅守原則的人，莊偉國根本沒有拉攏成功的半點希望。
    莊偉國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皓天，請跟我來，我向你展示......一切！”
    跟著莊偉國的步伐，兩人朝著另一邊的副樓走去，來到了雲海以下樓層。
    有一名隻穿著一條肮髒短褲的男子，正蹲在地上，雙手機械地推著抹布清洗著地麵的汙跡。
    男子看到兩人到來後，立刻站起身，機械式的敬禮。直到莊偉國回禮後，對方才繼續蹲下去清潔。
    莊偉國解釋道：“高樓刷新出來鬼祟，我們會定期下來擊殺。擊殺後不可避免會有血液、殘渣掉落，弄髒了地麵，長官要求我們對樓層進行清洗，做到一塵不染。”
    明皓天疑惑道：“這有什麽意義？”
    “不讓戰士們閑下來就是最大的意義，戰士們的集體生活會壓抑欲望，他們日常生活在一起沒機會搞雜七雜八的。
    不過還是得分散戰士們的注意力，消耗他們的精力，讓他們疲於在各種任務當中，讓他們連思考的精力都沒有。”
    莊偉國說著點起一根煙，邊叼著煙邊說道：“這也是服從性任務，我讓你幹，你就得幹。在軍隊裏，你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長官的命令就是絕對的。
    我們隊伍裏出現過不少有潛力的強人，強人肯定會有傲氣，覺得自己了不起。但我們不會允許他們驕傲，不管你多強，我要你洗廁所，你還是得洗。
    集體大於個人，個人必須屈服於集體之下，這就是我們這棟高樓奉行的準則。以前也不是沒有外麵高樓的強者投靠我們，畢竟我們是官方高樓，紀律性有保證。
    但鄭仁明卻將人給逼跑了，他無法給強者應有的待遇和尊重，他要求強者放下自己的身段，從小兵做起，服從於體製之下。哪怕你比我強，比我聰明，我的官職比你高，你就得絕對聽從我的命令。”
    明皓天問道：“你不是這套體係製度下的受益者嗎？”
    “是。”
    莊偉國並不否認，直白道：“但是如果我當政，我會認清當下現狀，不是將現實的一套原封不動，甚至是變本加厲的搬進來。
    官方高樓因為什麽而沒落，他居然絲毫沒有接受到教訓！依然固守己見！
    他對他弟弟倒是嗬護備至，懂得尊重他弟弟這個強者，給他資源傾斜，放在其他人身上卻又不會了，開始講集體、講準則！”
    明皓天問道：“那你為此又做了什麽？”
    莊偉國指了指擦地的男人，道：“我排裏要是發現有天賦的，我不會讓他幹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隨便應付一下就得了。
    我手下的兵，上麵的製度欺負他們，我便罩著他們，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有什麽事情我來扛！
    該幹的事情我一件不落，不合理的事情，我聽聽就算了。我的兵隻能是我的兵，不是他的！”
    明皓天淡淡道：“擁兵自重，自古以來的道理了。”
    莊偉國又帶著明皓天向著副樓底下走去，途中聞到了一股難聞的惡臭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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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這一層都是化糞池，我們沒有像其他高樓那樣直接丟到外麵，那樣始終不是長久之法。
    我們建造化糞池，對糞便進行無害處理後，還能生出化肥，有利於蔬菜瓜果的種植。隻不過這裏始終不是現實，沒有現實的條件，許多事情無法機械化處理，隻能人工處理。”
    明皓天看到了一個個神情麻木的人，衣衫襤褸，腳步沉重地進入到臭氣熏天的化糞池空間內。
    莊偉國捂住鼻子，快步離開了這個地方，“這種事沒人願意幹，但總得有人幹，你說讓誰幹？其他排會逼著讓新人幹，老兵欺負新兵，搞霸淩。
    因為我當新兵的時候，老兵將活都推給我幹，我受到怎樣的對待，我成為老兵後也得這般對待新兵，不然我不就虧了嗎？
    人性就是如此，哪能所有事情都講奉獻講信仰講覺悟？人的一腔熱血，總是會冷卻下來的。<別忽悠我，你幹我就幹，你不幹就別扯什麽犢子，要我無私奉獻？我跟你講公平，你說我思想覺悟有問題？”
    明皓天跟在莊偉國後頭離開了化糞池區，“難道你不是讓新兵幹？那你怎麽安排自己的人？難道你會身先士卒的跟弟兄們輪著來？”
    莊偉國哈哈一笑，“當然不！我可是愛兵如子的好將軍！問題不是很容易解決嗎？
    讓不認同我的人去幹！讓滿腦熱血、堅守原則的好男兒去幹！他們不是喜歡奉獻嗎？等到他們發覺到不公平，辱罵這套不把人當人的製度的時候，就是我收編人心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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