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皓天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在月神冰冷的邏輯鏈條上找到一絲撬動的縫隙。
    說服它！一個念頭閃過。
    用大世界的威脅？強調它這種竭澤而漁的收割方式，會激起整個人類群體的強烈反感和敵意？這無異於自毀長城！
    他甚至構思起“人類鬼祟命運共同體”的概念，試圖描繪一個更溫和、可持續的共存圖景，讓月神明白長遠合作的價值......
    然而，他的思緒仿佛暴露在無形的月光下。
    “嗬嗬……” 宏大而漠然的意誌直接截斷了明皓天的思考，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嘲弄。
    “第五檔、第六檔的鬼祟，半數以上皆行走於神道。踏足此途，吾等便與這方祟世界血脈相連，榮損與共！
    我們比你們這些尚有退路的人類玩家而言，更在乎此界的存亡！我們無路可退，強敵若至，唯有燃盡神軀，死戰方休！”
    月神的意誌如同冰冷寒冬，強大而冷漠的意誌壓得明皓天靈魂悸動。
    “無需你來教導我如何與人類相處，如何守護此界。
    收割信仰，淬煉吾之神力，亦是守護此界最直接、最強大的方式！為了維係與爾等那虛無縹緲的友誼？需要我放棄攫取信仰之法？自縛手腳來表忠誠？可笑！！”
    月神那無比碩大的眼珠掃視著下方幽暗的湖麵和高樓。
    “至於這些囚於我神域內的……若其中真有驚才絕豔、心懷希望之輩，我早已將其禮送出境。而留下的這些......
    不過是沉溺於虛幻滿足的殘渣。他們連掙紮的勇氣都已喪失，隻配在醉生夢死的幻境中沉淪，或在自我奉獻的感動中，尋求最後一點存在的慰藉。
    讓他們成為信仰的薪柴，為我提供將來與大世界抗衡的力量，發揮他們那點可憐的價值，於他們而言亦是最好的歸宿，於我而言也是物盡其用。這，與你何幹？”
    月神斟酌後又緩緩說道：“至於與人類玩家的合作，我收集來的基料可以提供給高盧有希望的高樓，自然能展現我對人類的善意。”
    諸葛夜擔憂明皓天跟對方鬧起矛盾，說道：“我們……理解了。守護此界，亦是我們的目標。此地既為你的神域，你的規則，我們……不會幹預。”
    “明智。” 月神的意誌毫無波瀾。
    承載著兩人的光圈平台瞬間光芒大盛。
    明皓天和諸葛夜隻感覺腳下的平台連同周圍的光暈，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輕輕捏起，瞬息間便飛躍過月神龐大的身軀，被彈射向神域之外的地帶。
    ......
    回到高樓，找到隕辰。
    當明皓天將月神領域的遭遇向其說明後。
    隕辰發出一聲嗤笑道：“嘖，你們倆啊，完全搞錯了一件事。月神放過你們，根本不是什麽狗屁看重人才！
    你們在它家門口宰了它那麽多看門狗，換做是你養的狗在家門口被人打死，你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它沒當場把你們捏成渣，就已經是天大的仁慈了！”
    明皓天眉頭緊鎖：“那就是因為夜了，它知道夜的身份？”
    “不是，鬼祟哪裏知道……它是因為你！”隕辰指著明皓天道：“你身上有‘免死金牌’。”
    明皓天詫異道：“對，你怎麽知道的？我甚至都沒有拿出來。這東西很厲害嗎？”
    隕辰臉上的戲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情緒，說道：“很值錢，它的價值，遠超你的想象。一個祟世界，從誕生到寂滅，這種東西……最多不會超過三塊。
    你在成為種子前便得到，也說明冥冥中，你還是被這個世界所鍾愛的。”
    “它具體的作用是什麽？” 明皓天追問。
    “等於是一張高級護身符，任何踏上神道的鬼祟，都不能主動傷害你。”
    明皓天消化著這個信息，問道：“走神道的鬼祟很多？神道也是一種屬性嗎？像我的光和槍屬性？加上神道，我算三屬性了？”
    隕辰不耐煩地擺擺手，打斷他連珠炮似的提問：“神道又叫信仰大道，是幾乎每個宇宙都存在的核心規則大道之一。
    核心規則大道跟那些能被你掌握的‘光’、‘槍’之類不同。它們像宇宙的骨架，無法被真正參悟和掌握，意思就是你能使用，但是無法真正擁有。它不能像普通屬性那樣，靠擊殺鬼祟就能學會。
    但是鬼祟是規則生命，它們可以輕易踏足神道，借助信仰之力快速提升自己，不過，這是有代價的——一旦真正踏入神道，它們就會被所在的祟世界綁定，失去自由。”
    “綁定？” 明皓天對這個詞很敏感。
    諸葛夜腦中關於神道的知識被喚醒，開口道：“神道有地域性，真正成神會被世界綁定。就類似於不同地域文明孕育不同的神靈傳說，若神靈真實存在，祂們往往無法離開自己的信仰源地。”
    明皓天明白了，“也就是說擴大到祟世界，這些走上神道的鬼祟也就無法離開我們的祟世界。那我……是不是也……”
    隕辰翻了翻白眼，無語道：“你的神道力量跟它們能一樣嗎？你的神道力量可是來源於茱莉亞。更何況你也沒有真正走上神道。”
    明皓天不禁疑惑道：“之前你說師父是英雄之神，她應該是洪荒宇宙的神吧？她為什麽不被綁定？能夠進入到其他宇宙，甚至她的神道力量還能贈予我？”
    “好問題，但解釋起來太麻煩，你不知道最好。”
    隕辰迅速把話題拉回重點，語氣變得嚴肅而冷酷：“聽著，小子。如果你不是那種隻想著自己獨善其身的家夥，如果你真想保護這個搖搖欲墜的祟世界……
    那麽，你未來最強的盟友，不是別人，就是這些走神道的鬼祟！
    你有‘免死金牌’在身上，你在它們看來幾乎就等同於天選了，它們不僅不會傷害你，也許還會盡可能保護你。
    相比於尋找其他人類盟友，神道鬼祟更可靠。”
    隕辰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冷靜：“月神的做法，已經能算是仁慈的，它不過是將一群人類玩家中的失敗者、淘汰者圈養起來，榨取他們最後一點價值。
    這些人，就算扔回高樓，也活不了幾天，不過是遲早喂了鬼祟的炮灰，廢物利用罷了，有什麽好在乎的？”
    他盯著明皓天，眼神銳利如刀”如果你以後真能接觸到更多神靈，那些戰爭之神、苦難之神、瘟疫之神……
    它們收割信仰的方式，遠比月神要殘酷！它們會主動挑起戰火，散播絕望，因為信徒在極致的痛苦和死亡邊緣迸發的信仰才最甘美！
    到那時，你怎麽辦？為了保護這方世界，難道你要先發動內戰，把未來對抗大世界的得力盟友——這些強大的神道鬼祟——都幹掉，就為了解救那些你眼中可憐、但在神靈眼中隻是薪柴的低價值人類？”